从包间内走出,王隆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当确定没有引起他人注意后,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转身回望包间时,王隆心中有些感慨,希望蔡琰能够听从自己的建议,摆脱目前的困境。
然而,想到蔡琰在历史上所遭受的悲惨遭遇,王隆又不禁微微叹息。
片刻之后,王隆转身离开,回到了隔壁的包间。而在半个时辰后,刘朔和赫伦匆匆回来了。
“事情办的如何?”王隆跪坐在案几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公子!俺和赫老六把胡赤儿拖到了城南一处乱葬岗上了!”
犹豫了一下,刘朔忍不住又问道:“公子!为何不让俺们杀了他?”
“杀了他?”王隆伸手示意二人就坐,而后冷冷说道:“胡赤儿毕竟是牛辅的心腹,不到万不已,切不可仓促行事!
若是现在除掉他,牛辅定会很快寻到我们的头上,那是短视之举!”
缓了一下,王隆那原本略显平静的面庞微微扬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好了!此事暂且不提,他日定是还有机会的!不必在此刻过于纠结。”
接着,王隆手指着案几上的一堆酒菜,“既然来了,就不能浪费,待吃饱喝足后,我们速回营地!”
刘朔和赫伦二人一听,大嘴一咧,顿时忘记了其他所有不平之事,眼中只有案几上的美酒佳肴。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安邑城时,东门内外已然是热闹非凡,一辆辆满载着粮草的车辆排列得整整齐齐。
从安邑城内一直绵延到城外,一眼望去,足足有几里之长。
而在每辆车的周围,更是聚集着一群群眼神空洞的民夫,他们,都是由西凉军强征而来的。
这些民夫,有的在吃力地推着车,汗水湿透了衣衫;有的则靠在车辆旁,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且,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西凉兵马,面上浮出畏惧之色。
作为负责押运粮草的正副二将张绣和王隆,此时正身披闪亮的札甲,身姿挺拔地昂首坐在高头大马上。
此次押运粮草,不仅有王隆麾下那三百余部众,而且还有两千余名西凉军一同随行。
其中,更有五百名是从校尉张济部特地调来的精锐西凉铁骑。
此时,那些负责巡视和传令的西凉骑兵们,身姿矫健,在官道两侧策马来回穿梭。
一声声吆喝和怒骂不断的响起,时不时还夹杂着马鞭的抽打声,并传达着一道道命令。
东门外官道左侧,张绣眼神微冷,静静地凝视着那长长的运粮队伍。
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了落后一个马头的王隆身上。
只见王隆身着战甲,腰间悬着长刀,神情严肃而专注。
“王司马!此次押运粮草干系重大,事关大军征战成败,绝不容有失,还要王司马鼎力相助!”
王隆闻言,连忙抱拳行礼,神色愈发坚定:“张都尉!职责所在,义不容辞!在下怎敢不尽心尽力!”
“好!”张绣大喝一声,眼中燃起一抹豪情,“他日凯旋长安之时,你我不醉不归!”
说完,张绣猛地扬起手中那杆寒光闪闪的虎头金枪,枪尖直指天空,仿佛要刺破苍穹。
“车儿何在?”张绣高声喊道。
“末将在!”胡车儿闻听之后,虎虎生威地策马奔了过来。
“传令下去!粮草即刻起运!”
“喏!”胡车儿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奔向那长长的运粮队伍。
在一名名西凉骑兵的大声敦促和喝骂下,这些车辆开始缓缓地向东行去。
当然,这十万石粮草或许不够数万西凉军的征伐所需,但牛辅等人根本就没有为此担忧。
对于牛辅等一众西凉人看来,粮草不足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西凉铁骑四出,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粮草。
两日之后,同样是在安邑城东门外,威风凛凛的中郎将牛辅,在麾下数员悍将的簇拥下,领三万西凉军东行。
一面面鲜艳夺目的“牛、郭、李、张”字大旗在凛冽的寒风中猛烈地舞动着,发出阵阵猎猎作响的铮铮之声。
牛辅手执马鞭,望着绵延不绝的兵马队伍,长枪如林、刀光闪烁。
这一刻,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志得意满之感,仿佛整个天下都已尽在掌握之中。
马鞭遥指东方,牛辅意气风发的说道:“此次东征,本将军有三万雄兵,谅那些关东土鸡瓦狗翻不起什么风浪!”
“那是!想当初鏖战关东诸雄时,要不是那些并州人烂泥扶不上墙,俺们早就打的他们哭爹喊娘了!”
“并州人?老郭!你提他们做甚?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李傕不满的嚷道。
“可以俺看,太师对他们的器重,是胜过俺们的啊!”张济瞥了一眼牛辅的脸色,插了一嘴。
闻听自己麾下郭汜、李傕和张济三员大将的抱怨,牛辅重重的哼了一声。
“收起你们的小心思,并州人如何,太师心中自有一杆秤!
另外,本将军有言在先,值此大战之际,谁若起了什么龌龊心思,休怪本将军不讲情面!”
目光瞥见郭汜、李傕、张济等人面上不以为然的神色,牛辅又有些语重心长。
“你们记着,我们都是西凉人,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太师清楚,你我也清楚!
但要想襄助太师成就大业,光靠我们西凉人是不够的!”
说到这,牛辅撇过头看向躲在后面的贾诩,笑问道:“文和!你说,是也不是?”
贾诩正微闭着双眼,仿佛与世隔绝一样,突闻牛辅的话,这才睁开眼低眉顺目的一笑。
“将军所言极是!太师英明神武,自是知晓诸位将军的忠心!”
“也是!俺还以为将军如此礼待那个白波贼王隆,便把俺们这些自己人忘了,看来是俺多虑了!”
郭汜忙不迭的抬手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咧嘴笑了起来,其余李傕、张济、樊稠等人见状,纷纷附和大笑。
现场紧张的气氛,很快烟消云散。
郭汜、李傕等人之所以唱这么一出,正是前几日牛辅为了安抚王隆,竟责打胡赤儿五十军棍,还有连番训斥董越。
而这,却让这些西凉悍将们心中存着怨气,便撺掇着找机会向牛辅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对于这些悍将的心思,牛辅心知肚明,但作为一名上位者,必须懂得平衡之道。
以免郭汜、李傕等人势力过大,影响自己的权位,甚至是架空自己。
凉州处于边鄙之地,与剽悍的羌人混居,西凉人大多都是不识文字,而且好勇斗狠,不知礼节者比比皆是。
因此,在西凉人中,以下犯上之事屡屡发生,牛辅岂能不防。
而且,董卓麾下的这些西凉众将,又有哪一个是易于对付、可以轻视之人!
在董卓尚在之时,那些人自然会听从并服从依仗着与董卓之间的关系而得以上位的牛辅。
可是一旦董卓不在了,那么到那时,谁的拳头更为强硬有力,谁就能够拥有号令群雄、称雄一方的资格!
此时,牛辅脸色阴冷,回头望着正在行进的庞大的大军队伍,目光远眺。
但是,心中却想起了贾诩在后堂说的一番话,思及此处,牛辅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