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牛辅气冲冲的回到郡衙,翻身下马后气冲冲的来到后堂。
伺候的仆人一见牛辅的神色,吓得连忙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牛辅怒极而杀人泄愤,可不是没有过。
牛辅来到后堂也不卸甲,几步来到案几后,只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恼恨之下一脚踹翻了案几。
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案几上的案牍等物顷刻间滚落在地。
而牛辅仍觉得不解恨,猛的拔出佩剑砍在了堂内的一根房柱上。
牛辅松开佩剑,满脸愤怒的大骂不已,“若非你是太师族侄,老子早就一刀杀了你!”
董越几次三番顶撞违背牛辅的命令,从未把其放在眼里,这让牛辅心中早已生出了杀心。
接着,牛辅气喘吁吁的站立在堂中不停的喘着粗气。
忽听房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将军!讨虏校尉贾诩求见!”
“哼!进来!”牛辅收敛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然后回到上首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时,房门打开,贾诩微低着头缓缓走入,在来到堂中后,目光扫视了一下堂内的环境。
就见案几和案几上的物件均是翻落在地,而且一把长剑嵌在一根房柱上。
贾诩淡淡一笑,丝毫没有顾忌牛辅的脸色,拱起手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嗯?”闻听贾诩这莫名其妙的话,牛辅心中十分不满,但忍了忍说道:“文和!你这喜从何来?今日之事你难道没看出来?”
“在下看出来了!”
“既然看出来了,为何还要说反话?难道你也要与本将军作对?”牛辅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在下不敢!将军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岂会悖逆将军!”
闻听此言,牛辅的脸色缓和了许多,鼻子中哼了一声,“那就好!”
“将军!不过恕在下直言,今日之事实属正常,将军无需忧虑!”贾诩再次说道。
牛辅怔怔的盯着贾诩,心中疑惑,忙起身来到堂中,看着贾诩若有所思。
“文和!本将军知你是我西凉人中的智者,你既然这么说,那定是有什么计较,你且说上一说!”
贾诩再度拱手,而后捋须回道:“将军!自从太师接纳并州人开始,太师的旧部都是颇有怨言!认为是并州人抢走了他们应该有的功劳!
不过那是太师决定,那些旧部绝不敢违背,但是对于将军,恐怕就有些微词了!”
“微词?谁敢有微词,那本将军就杀了他!”话刚说完,牛辅便是红了脸,甩了一下衣袖掩饰道:“哼!他们就是嫉妒本将军得太师器重!好吧!你且继续说!”
“是!”贾诩微微直起身,继续说道:“西凉军数度攻打白波垒,不但劳师动众而且损失颇多,众将心中当然有怨言!
如今出身太原王氏的王隆重新归降朝廷,所以很不幸,势单力孤的王隆便成了发泄口,才有胡赤儿勾结董将军之事!”
“那是他们无能,那是他们不用心,数万大军几度攻打,竟然拿不下小小的白波垒!这与王隆何干!”
牛辅骂了之后,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走至房柱旁,一把收回佩剑,又问道:“你刚才说贺喜本将军,这又是什么意思?”
贾诩抬眼迎着牛辅探寻的目光,随即又垂下眉。
“将军!今日董将军领数百骑兵欲袭击王隆,可王隆却能临阵迎击,毫无惧色!
不但如此,上次王隆代表白波军前来议降时,也是临危不惧,还让董将军吃了一个暗亏!”
牛辅一皱眉,思索了片刻,点点头,“文和说的是!本将军知道王隆乃是一将才……”
说到此,牛辅忽然反应了过来,迟疑的说道:“文和的意思是,让本将军收王隆为己用?”
贾诩再度抬头迎着牛辅的目光,微微一笑。
“将军!这有何不可呢!王隆初入将军帐下,又有领军之能,此等将才若不能收服,那只有除掉,免为他人所用!”
“除掉?”牛辅心中一惊,“这……不太好吧,王隆才刚刚归降过来啊!”
“既然将军不愿杀了他,那就收服他!这样将军不但多了一位将才,而且还可以借此平衡诸将!”
“噢!本将军明白了!”牛辅顿时是恍然大悟,“文和所说确有道理,既然有才,那就应该为本将军所用!”
片刻后,牛辅突然紧盯着贾诩,面上似笑非笑。
“文和!王隆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这般为王隆说话?莫非你收了他的贿赂?”
面对牛辅的怀疑,贾诩反而笑的更浓,“将军!在下为人将军自知,请问将军,在下是那种人吗?”
“不是!”牛辅坚定的摇摇头,“可你贾文和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说罢,牛辅和贾诩四目相对,忽然之间,牛辅爽朗的大笑起来。
笑罢之后,牛辅突然朝外大声喝道:“把胡赤儿押进来!”
顷刻间,房门再度打开,张绣一手拖着胡赤儿走入堂内。
张绣猛一松手,任由胡赤儿庞大的身躯跌倒在地,接着躬身行礼,“将军!”
牛辅摆摆手,随后走至胡赤儿面前,面色阴沉,重重的哼道:“胡赤儿!你吃里扒外,本将军本想一刀杀了你。
可念在你忠心服侍本将军多年,便只打了你五十军棍,你可有怨言?”
本已奄奄一息的胡赤儿,听完牛辅的话后,竟然艰难的直起身子跪伏在地上。
带着颤音回道:“奴多谢将军不杀之恩,奴永世难以回报!”
“嗯!你知错就行,此次本将军可暂饶你一次!但若有下次……哼!”
一股杀气从牛辅身上蔓延出来,威压的胡赤儿再次趴伏在地上,五体投地的臣服。
一刻钟后,贾诩向牛辅告辞并从后堂走出,回到自己所住的院中。
看到院中一位青年的身影后,贾诩眼中闪过一丝温情,踱步来到青年面前,微微一笑。
青年见贾诩走来,忙躬身行了一个拜礼,“父亲!您回来了!”
此青年正是贾诩的长子贾穆,年约二十余,但却显得儒雅稳重。
贾穆之所以在此,乃是为了照顾贾诩的起居。贾诩虽贵为讨虏校尉,在安邑却没有大量的仆人伺候。
这时,贾诩轻轻点点头,随后停下脚步,望着虚空中漫天的星象出神。
贾穆见状,若有所悟的问道:“父亲!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贾诩听后并未直接回答,凝视虚空良久之后,才低下头叹息一声。
“今日牛将军问为父,为何为王隆说话?”
“王隆?父亲!他不是一名白波贼吗?”
“白波贼?”贾诩微微摇头,“王隆出身太原王氏,与当朝司徒王允乃是同族,其入白波贼也是无奈之举!”
“父亲!难道父亲就因王隆是王司徒的族人才为其说话?以孩儿来看,父亲恐怕不至于此吧!”
“穆儿说的对!”贾诩赞许的瞧了一眼贾穆,而后言道:“为父虽说不是精通易经八卦,但也是略有涉及!
为父自从入世以来,阅人无数,也见过诸多英雄豪杰。
可不知为何,自从见到王隆第一刻起,为父就觉得其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与众不同不同的气质?那是什么?”贾穆微怔,接着问道。
“为父不知,为父从未从其他人身上感受到过!”
“父亲!要是这般,恐怕将来王隆非为一般人啊,要不要把此事告知牛将军和太师?”
“糊涂!”贾诩突然轻斥一声,“此等事情我们岂可牵涉,这种违背天意之事,怎可莽撞而为!”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静观其变罢了,不过我们却可以未雨绸缪!若有机会,你多与王隆接近一番,以观形势!”
“是!孩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