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不是讲一元一次函数吗?”
徐家父子困惑不解,只有徐沛东还算听话,就算不懂也顺手打开了面前的棋盒。就连任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教书跟围棋有什么关系?这时陆瑶的声音适时在徐沛东耳边传来。
“你会下围棋吗?每个点的格子都有编号你听说过吗?”
“会一点,听说过。”
“围棋横十九线,纵十九线,我以最中间这个为原点核心,标记为(0,0)向右1格,第1个数字就加1,变成(0,1),再向上一格第2个数字加1,变成(1,1)。能理解吗?”
徐沛东看着棋盘中陆瑶的纤细手指指的位置,思考一下后回答能理解。
“好了,以后横的坐标我就叫x,纵的坐标我就叫y。Ok?”
“嗯?Ok吧。”
“懂就懂,不懂就不懂,什么叫ok吧!横的坐标我就叫x,纵的坐标我就叫y,理解了吗?”陆瑶中气十足地批评徐沛东,她一脸严肃,但又别样可爱,让徐沛东反感不起来。
“懂了。”
“那帮我找到(0,0)(1,1)(2,2)(3,3)这四个点,然后下一颗黑棋,这是不是就连成了一条线?
这条线就是y=x函数的图像了,能比对出来吗?x每加1,y也加1,y=x,1=1,1+1=1+1,1+2=1+2。
再来,如果我把(0,0)(1,2)(2,4)(3,6)连在一起,是不是一条更斜的线?规律是不是x+1,y就+2了?所以它的表达式:y=2x,能理解吗?”
任新在远处旁听,理解起来有些抽象,但是徐家父子就在站在棋盘旁边,不断地看着这双玉手上下摆动着围棋,不断变化的棋子连成一条条直线,再根据直线结合回数学表达,只花了三分钟,两人就搞懂了直线跟所谓表达式的关系。
紧接着陆瑶说,徐沛东摆,再摆了两次后徐沛东便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个知识点。
就连徐天在一旁也听的津津有味,哦,还能这样玩,围棋+数学,有点意思。
任新惊讶的目瞪口呆,数学还能跟围棋结合在一起啊,这是数形结合的思想吗?这一招操作有些颠覆原本任新对数学的认知,他以为之前的天才解法已经算厉害了,一擦一填,算式解出来。
结果现在更夸张,直接跨界,用其他物件来教数学,而且是出了名的难题函数!通过摆放棋子与数格子的方法就把函数教会了,不只是学生,就连旁边的家长都听懂了!
任新此时想起当时常安跟他说过的话:
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位数学老师能教会你的那群学生的话,那肯定是她,也只能是她了!”
这个学校最厉害的人,当年号称能把傻子都教会的——数学女王——陆瑶。
五分钟,老头都能教会!
就在任新胡思乱想的时候,徐沛东已经在进行第三次摆放。
这次他摆放的时候一个疏忽,在摆放y=x+1的图像时忘记+1,摆成了y=x的形状,徐天在一旁摸着脸蛋指着棋盘:“这+1,所有y加了1,所以向上移一格。”
此时的徐沛东恍然大悟,连忙向上移动了一格。
见此状况,陆瑶饶有兴致地看向徐天,徐天瞪大了双眼,现在才意识到了什么,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避开陆瑶视线。
任新笑眯眯走上前来,轻拍徐天肩膀:“沛东爸爸,现在孰优孰劣,究竟谁的教学水平好一点,你应该看懂了吧?”
徐天有些不敢相信,居然自己也学会了?
不对不对,这是不是因为刚刚王老师已经教过一遍了,所以才在陆老师的教学里这么快学会的?
因为老王对他的洗脑,他这阵子一直都对王老师敬若神明,把徐沛东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他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
“啪。”
这时对面主人房的房间突然打开,一位妙龄少女身穿红裙出现在门口,一时间陆瑶任新两人还真没认出来是谁。
“我在隔壁都听见了,那个王老师明显就是水货,陆老师水平多好啊,我看啊,就让他回学校上课算了,补课来干嘛。”
直到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此时两人才反应过来,这是徐沛东妈妈!
任新呆若木鸡,这年龄,貌似大不了徐沛东几岁吧,十岁生孩子?
见两人一脸惊讶,那女人大大方方张开双手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徐沛东刚刚还不错的心情突然低落起来,转过头去看着围棋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天则呵呵一笑不停夸赞着老婆真美。
“那就这样定了吧,我出去了。”那女人转身拿起一个包包就往门口走去。
徐沛东愤懑不平,胸口起伏不定,陆瑶机敏地发现了这个情况,连忙哄道:“沛东,跟老师学,老师认真教你,让以前那些小看你的人,都对你刮目相看!”
徐沛东深深喘了两口气,眼睛有些湿润,重重点了一下头。
陆瑶直到现在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后面就是讲客套话了,大家开开心心地打了招呼,表示以后多联系,然后陆瑶任新就有礼貌地退出了门口。
临走时还被家长塞了一饼刚刚喝过的茶叶,虽然规矩是不能收,但是盛情难却,任新最后还是接了下来。
两人回到楼下开车离开。
一上车任新就迫不及待地发问:“我去!他妈真的好年轻啊。这莫不是十岁就生孩子了?”
“这明显是后妈,你看不出来?”陆瑶回想起那白皙嫩滑的皮肤,又默默摸了下自己的脸蛋,狐疑地猜度着自己是不是最近熬夜太多了
“啊,后妈?”
“不然呢,你没发现吗,沛东在家这么久,叫过一声妈吗?该死,她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不然不可能皮肤状态这么好的。”
“对哦,噢!我想懂了,我就说怎么感觉她妈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不怎么关心沛东,但是却非常支持我们,我想应该是觉得补课花钱多,她不想给沛东花钱!我终于想懂了!”
陆瑶扣上安全带,叹了一口气:“我居然没想到,我们最大的敌人,居然是最爱他的爸爸。”
陆瑶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她也没想到最大的队友,居然是最不爱他的“妈妈”。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神奇,爱你的心却做出伤害你的行为,不爱你的心,从结果来看却做出了最有利于你的事。
而且只有陆瑶隐隐感觉到,刚刚离失败最近的时刻,不是前面的劝说,也不是跟老王的比斗,而是最后那女人说的一句“就这样定”。
当时看得出来沛东都快哭了,陆瑶就是怕沛东一时怒意上来说气话,势必要跟“妈妈”对着干,硬要花钱去补课。所以陆瑶当时才会这样跟他说话,就是为了稳住他的情绪,今天最危险的时候其实是在这里!
魔鬼藏在细节里,危机总在不经意间显现。
“想不到教学都可以‘比赛’,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只要有心比,什么都能比,你们男生小的时候不是还喜欢比谁尿得远吗?我曾经也强行比过,不过输了,尿了一裤子,回到家被我姥姥打了一顿。”
陆瑶想起搞笑的往事,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其实还有一个方式,只要我们举报老王课外有偿补课就行了,只不过这样不稳妥,还得罪人,所以我就先尝试比一比再说。”
任新也笑了,想不到陆瑶这么不服输,居然连尿尿都要比一番。
因为时间有些晚了,两人不方便继续家访,于是约定明天继续。
没多久,任新就把陆瑶送到了小区的门口,陆瑶解开安全带道了声谢后就准备下车。
这时任新突然想起什么了,叫住陆瑶:“你说,其实老王之前在课堂上教的这么差,有没有可能是故意的,然后强迫孩子们去上他的补习课敛财?”
今天的事迹给任新打开了一个世界,让他脑子不停转动,不断猜想着各种可能性。
陆瑶听到后有些捉摸不定,她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角度,但是转念一想,以老王平时的为人跟水平...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他就是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