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国起了一个早，到了他下沙半鸡套子的地方，把沙半鸡从套子上摘下来，把拴马尾套子的麻绳绷紧，把绳的两头又重新拴在两颗山丁子树的干上，才站了起来，拎着冻得已经成了石蛋子的沙半鸡朝回走。

　　刘志国来到包玉金的山洞前，把山洞的门敲开，刚走进山洞，就对刚开完门又回到桌边坐下的包玉金说：“大炮头，我又遛了一回套子。”

　　包玉金说：“你不说，我也会知道，因为你手里拎着你去干啥的证据。”

　　春燕听了很关心的对刘志国说：“再遛套子吃完饭白天去，白天的天气还暖和点，这一早干冷干冷的还不冻坏了。再说遛回的沙半鸡也冻得像石头蛋子也褪不了毛，也不能早晨吃。”

　　刘志国说：“沙半鸡那玩意，小晌时才找食，白天去遛怕惊扰打食的沙半鸡。”刘志国说着就从米袋子里往外舀米。

　　春燕说：“这饭我焖吧。你歇一会。”

　　刘志国说：“我累是不累，不过我焖的饭没有姐焖的好吃，你焖饭，我洗土豆。”

　　春燕把装米盆接过来，开始淘米。刘志国从一个草包里检出五个土豆放在水盆里洗起来。刘志国和春燕把饭菜做好后，刘志国把饭菜给包玉金端去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就听山洞的门被敲响了。刘志国忙用询问的目光瞅了包玉金一眼。

　　包玉金瞅着山洞的门对刘志国说：“去，把门给开开吧。”

　　刘志国把门开开后，见站在山洞门外的是二当家的远藤美子的护卫哑巴。刘志国把脸转过来对包玉金说：“大炮头，是二当家的护卫。”

　　包玉金说：“让他进来吧。”

　　哑巴走进山洞，就直奔了包玉金，到了包玉金跟前，把右手伸到包玉金的面前，然后张开。包玉金见哑巴的手里有一个攥得出汗的纸团。包玉金接过来展开。哑巴见包玉金把纸团展开，才点了点头。才转身走了。

　　刘志国把哑巴送走，又把山洞的门插好，就回到炉边和春燕接着准备吃饭。

　　吃完饭以后，刘志国按以往的工作的程序把活干完，准备褪已经化开的沙半鸡时，包玉金问：“刘志国，活干完了吗？”

　　刘志国说：“还要褪沙半鸡的毛，不过这活早干晚干都行。”

　　包玉金说：“你告诉二炮头和水箱，让他们通知各分寨派人到沟下小河源头的那块卧牛石前集合，开山库后准备取东西。”

　　刘志国问：“通不通知大当家的和军师？”

　　包玉金说：“不用，不过要通知他们的护卫和勤务。”

　　刘志国出了山洞的门，按着包玉金的指示，先通知了阿思冷，后去哈斯巴根的山洞，他到了哈斯巴根的山洞口，对站在山洞口的田占山说：“二炮头在山洞里吗？”

　　田占山说：“在。”

　　刘志国说：“那，我就进去了。”

　　田占山向山洞里喊道：“大哥，刘志国来找你了。”

　　从山洞里传来了哈斯巴根的“让小不点进来吧”的回声后，刘志国就走进了哈斯巴根的山洞，走到了哈斯巴根的小杆铺前。躺着的哈斯巴根才从小杆铺上坐起来。

　　刘志国瞅着小杆铺问：“二炮头，山寨的头都睡日本人留下来的床，你咋和兄弟们一样睡小杆搭成的铺？”

　　哈斯巴根说：“睡不惯着软塌塌的玩意。”

　　刘志国说：“我看不是这样。”

　　哈斯巴根说：“你说咋样？”

　　刘志国说：“我看你是和兄弟们同甘共苦。”

　　“我没那么多的好心，”哈斯巴根说“小不点你不是特意来夸我的吧？”

　　“虽说不是，但是我说的也是心里话。”刘志国说“大炮头说，今天开山库，让你和田占山到小河的源头卧牛是那儿集合去取开山库的东西。”

　　哈斯巴根说：“好啊，这个日子到底到了。”

　　刘志国说：“不过，这事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哈斯巴根说：“是啊，那天我一听就没那么简单。”

　　刘志国说：“我得对得起我当护卫的责任，我得求二炮头帮我。”

　　哈斯巴根说：“帮啥？”

　　刘志国说：“得派人暗中保护大炮头。”

　　哈斯巴根说：“保护就保护呗，还暗中啥？”

　　刘志国说：“山库该开还得开，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再像那天小纠察巡逻队员似的，上了别人下的套，借开山库的名义让大炮头钻进去。那不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吗。”

　　哈斯巴根想了一会说：“小不点，你说咋整？”

　　刘志国说：“现在咱们的武器里都没子弹，只能利用王二狗的弓箭。暗中保护。”

　　哈斯巴根说：“那你就去找王二狗。”

　　刘志国说：“在‘一线天’的时候，他是我的头，我去找，他能听我的吗？”

　　哈斯巴根说：“你就说我说的。”

　　刘志国说：“大炮头是个很自信的人，咱俩合计的事千万不能跟大炮头说。”

　　哈斯巴根说：“就按你说的办，出事我兜着。”

　　刘志国给哈斯巴根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刘志国告辞了哈斯巴根来到了主寨的护卫和勤务住的山洞，通知闲班的勤务和护卫到小河的源头卧牛石前去领开山库的东西后，就到了王二狗的跟前，对躺在床上的王二狗叫了一声“头”。

　　王二狗睁开眼睛问：“干啥？小不点。”

　　刘志国说：“二寨主让我转告诉你一件事。”

　　“哪个二寨主？”王二狗问。

　　“你说哪个二寨主？”刘志国说“还能有几个二寨主。”

　　王二狗说：“有远藤美子二寨主，还有哈斯巴根二寨主。”

　　“远藤美子不叫二寨主叫二当家的。我说的是二寨主不是二当家的。”刘志国说。

　　王二狗听了坐起来，说：“二炮头，二寨主，找我有啥事？”

　　“其实二寨主想来想去，他最相信的还是你，这件事只有你去做他才放心，他觉得只有你他才靠得住。”刘志国说。

　　王二狗受宠若惊地问：“二炮头，二寨主，真的这么说的？”

　　刘志国说：“在‘一线天’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头，我咋能欺骗你呢。”

　　王二狗说：“好吧，你就说吧。啥事？”

　　刘志国说：“一会大炮头让各山寨的头领人到小河的源头卧牛石前等二当家的开山库的门……”

　　王二狗忙打断刘志国的话问：“你说啥？”

　　刘志国说：“一会大炮头让个山寨的头儿领人到小河的源头卧牛石那里等二当家的开山库取东西。”

　　王二狗又问：“二当家的要开山库？”

　　刘志国说：“咋的啦？”

　　王二狗说：“没咋的，没咋的，你接着说吧。”

　　刘志国说：“二寨主说，在开山库的时候，怕节外生枝，让你拿着弓箭和我一起站在大炮头的后面。”

　　王二狗问：“那是干啥？”

　　刘志国说：“我不是说了吗，怕节外生枝。”

　　王二狗问：“节外能生啥枝？”

　　刘志国说：“我也不知道，我去他的山洞让他领田占山去取东西时他就是这样说的。让我转告你。你到底去不去？”

　　王二狗说：“去不去我的问问军师，我现在归军师管。军师是我的顶头上司。”

　　刘志国想，大炮头强调不通知军师，如果王二狗去问军师，军师就知道了开山库的事，那他就不可能不去开山库的现场，这个违背指示的通知，哈斯巴根就是再兜也兜不住了，那就违背了大炮头的心愿了。”

　　王二狗问：“刘志国你在想啥？”

　　刘志国说：“我是想二寨主让你干啥的事，你要去问军师，军师要是让你去，那倒没啥，要是不让你去，你是去还是不去？你不是自我找麻烦吗，还不如不去问，以后军师要是问，你就说我寻思二炮头跟你说了呢，到了二炮头那里二炮头还不能不给你兜着。”

　　王二狗想，在蛤蟆沟时自己爬上树去假降天意就很对不住蛤蟆沟的头们，这回就利用这个机会弥补一下吧，于是说：“可也是，就按你说的办吧。”

　　刘志国和王二狗一起走出了主寨头们的护卫和勤务们住的山洞，就沿着山道向北走，到了一分寨山洞口的时候，又拐向了沟下。到了沟底又沿小河流向逆行，到了卧牛石时，人们都到齐了。包玉金一脸严肃站在离卧牛石两丈远的南侧。刘志国和王二狗就站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