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任方兄弟中生员服远收徒雷家子
春节过了,就像现代人的生活一样,一切还得重新开始。任服远一家也和别的大同人家一样,重复着每日的生活,任方和韩进二人每天去学堂读书,偶尔放假或休息之时随着任服远学习医术和制药之法、背背汤头口决等,任服远将家传的一套五禽戏也传授给二人,让二人平时习练,说是可可以强身健体。平淡的日子一天又是一天。
当然平淡的日子之中也有令人欢喜的时光,这一年六月任方参加院试考核合格终于成为一名合格的生员(秀才),有资格进入大同府的官办学堂之中读书了。而同期韩进参加县试考核居然一举夺得案首(童生试第一名),本来明朝这童生试分三个阶段,县试、府试、院试,院试合格就可取得了秀才的资格,那就算是有了功名之人,任方就是几年前参加过县试和府试之后,今年参加院试合格成为秀才的,而韩进因县试第一名破格进入府学读书,这一年韩进才刚刚十岁。
这接连的两大喜事让任服远那是高兴啊,亲朋好友前来祝贺,任服远又一次喝多了,那是高兴啊,更让任家人高兴却又无奈的是这韩进在县试报名之时用的是任进之名,虽然只是义子,但那将来也是给任氏宗门显赫的,任服远最初是不希望韩改姓的,任家有任方为后,而韩家却是仅存韩进这一人了,但韩进为了报答任服远救命收养之恩,擅自就在报名之时改了姓氏,任服远表示,韩进虽然改了姓但日常之中还是以韩进为名,而且日后娶妻,所生的第一个男孩还是要姓韩,也要给老韩家留个后不是,任妻笑道:“孩子还小,将来那是要进京参加殿试的人,你现在说什么娶妻生子之事。”
此后,任方、韩进二人进入府学读书,仅在每月府学放假的几天和春秋两季的假期回家,平常是住在府学之中的。普济堂中只剩下任服远和任妻两人,有人便提议任服远雇一个学徒来帮忙,但任服远均以医馆的活也不多,地方也小,招个学徒住下后,任方和韩进回来后住不下等回绝了。
这天下午,李春和雷同二人来到普济堂,一起来的还有个与任方看着同年岁的孩子,任服远倒也认得这个孩子,是雷大夫的小儿子雷亮,看雷大夫手里还提着两坛黄酒。
一进门,几个寒暄了几句之后,雷大夫一拍儿子雷亮,“还不见过任先生。”
雷亮忙施礼道:“任先生好。”
任服远说道:“雷大夫,哪来的那么多礼节啊。”
李春笑道:“任兄,雷大夫这是想让儿子来您这儿拜师的,礼不能少,过会儿还得行磕头礼呢。”
任服远一愣,不明所以。
雷同笑笑,李春接着给解释道:“任先生,雷大夫想让儿子学点医术,找我商量,我就推荐到您这儿了,您可千万别怪小弟多事啊。”
雷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任先生,您也知道我家传药材炮制成药加工为主,医术呢只是平平,我一方面想让孩子继承家传的炮制加工之术,另外想让孩子学习医术,我去和李春先生商量,李先生推荐到给您了,万望任先生收下我儿。”
任服远有些为难,雷同又说道:“任先生,我知道前几天别人劝您收徒弟,您说家里住不下,您放心,咱两家离得不远,小儿不用住这里的。”
任服远还没回话,雷同紧跟着又说:“任先生,还有个事,我想让小儿隔一天到您这里学徒,一方面我想让小儿继续学习药材炮制,另一方面家中活计我也想让小儿帮忙打理。”
任服远有些不高兴,那个时代特别注重师徒传承,你这还没拜师呢,就提出这样那样的条件,李春看出了任服远的不高兴,解释道:“任兄,实际上这个是我给雷兄提出来的,我是希望将来我们这行能培养出来一位既能行医又精通药材炮制的人才来,您想,这些年来我们医者开出的方子有多少是因为药材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而耽误的,我还想的我儿子再大一些让他也如此到雷大夫的店里去学徒呢。”
任服远脸色稍缓和了些,雷同又说道:“任先生,您放心,今后雷亮到了您这普济堂学徒,您店里的药材加工炮制就让他包了,小儿憨厚但是干活您放心。”
任服远点头,“这倒也是个法子,我也不会亏待了孩子,只是如果我儿任方和韩进想学这药材炮制您父子可不能藏私。另外雷亮医术未成之前不得对外称是我任服远的传人。”
李春和雷大夫明白这是任服远怕将来雷亮没学好医术行医坏了他的名声,自然承诺了下来。雷大夫忙请任服远在椅子上坐好,叫雷亮行拜师之礼。
雷亮跪下口称师傅向任服远磕了三个响头,又恭敬的奉上茶水,接着又请出任妻,雷亮再行向任妻称师娘行礼,算是完了拜师之礼,由李春做证,几人按习俗签下了师徒协定,倒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任妻说既然收了徒弟就是一家人了,那就在家里一起吃个饭吧。雷大夫却说是今天他请客,到龙聚祥吃烧麦,众人响应。
雷同提了一坛黄酒,众人来到鼓楼西北角的龙聚祥烧麦馆,这龙聚祥在大同算是一家老字号的饭店,据说此店本名正居顺,因明朝初年代王的子嗣经常于此聚会饮酒,所以更名为龙聚祥,此地的烧麦特别有名,皮薄馅大且香而不腻。众人座定之后点了几样本地的特色菜品加几笼烧麦,任服远同雷同和李春三人边喝着黄酒边聊了起来。
任服远放下酒杯,“如今雷亮到了我的医馆学徒,我倒是想起一事,我们医者平时开出处方之后有许多需要临方炮制之药,也有为便于服用而加工为成药的,如果医馆之中前边大夫诊病,后边有专门加工场所,岂不是方便医者与病患。”
李春点头称是,“任兄之法甚好,这样的确可以方便不少,而且更便于医者处方和调剂,这种法子应当有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雷亮起身向任服远行了一礼,说道:“师傅,我对此倒是有个想法,一般医者座堂之处多叫药店,而如我家专门加工药材的叫加工坊,现在把药店和加工坊合起来,是不是可以叫前店后坊呢?”
任服远和李春一起说道:“前店后坊,这个说法好,应当说这是今后我们医馆的一种发展方向啊。”
雷同拍了一下雷亮的头,笑道:“臭小子,还挺会起名字的,但这种法子可是要彻底把我这种加工坊的生意弄完了。”
李春笑道:“雷兄你这是未雨绸缪啊,提前就让儿子双管齐下,不管今后这医馆如何来开,你总是能立于不败之地啊。”
任服远也说道:“这药材加工坊的生意可是不会没事的,前店后坊的模式毕竟只是一些常用药或临时用药加工,许多的药材炮制各家医馆还是要找专业的加工坊来购买的。”
几个人聊着,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将来这药材加工坊就是中药饮片厂的前身,而前店后坊的模式在之后的清和民国时期成为中医药的主流模式。
任服远又收了一个徒弟,这大同广盛原中医药的传承又多了一条路,欲知后事如何,下回书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