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仕途在前无渴求思乡之念有所怀

　　书接上文，上文书说到韩进在会试中以北试第八十二名的成绩成功考取贡士，当然了这不是最终的成绩，最终的排名是要在半个月之后的三月十五参加殿试之后由皇帝亲自确认的，但这殿试是不进行淘汰的，也就是说韩进此时已经确定了是步入仁途了。

　　三月初一，大部分会试未考取的举子离开了状元楼踏上了回乡的旅途，走的时候有的人垂头丧气，有的人充满激情等待着三年之后再次大考，甚至有的人直接留在京城一边继续学习一边等着三年后再次应试。

　　状元楼客栈住的人明显少了，但不代表这状元楼就冷清了，相反的是每天来往的人数众多，门庭若市，大多数都是来和赵明德韩进等中试之人来套近的，也有住到其他客栈中试的举子来相互道贺的，实际上就是提前拉关系的，甚至有听闻韩进医术前来求医的。

　　韩进和任方二人吃罢午饭回到房间休息，韩进开始还怕任方因为未能中试而有所郁闷，想劝劝哥哥，任方却说：“弟弟，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原本就对这会试没抱着什么希望，实际上小时候爹爹对我读书取仕是很期盼的，因为我任家虽然世代为医但并未入医户之籍，自然有机会，如果没有你爹爹肯定会失望的，但现在不同了，任家有你考取了功名，也算是给爹爹了了心愿。我呢正好回乡继承父业，也好不让咱任家这世代医家断了传承不是。”

　　任方所说的医户，说的是明朝在医生这个职业上是延用了元朝的医户制度，可以说是属于世袭职业的意思，也就是医生的后代只能是医生，而不能参加科举，当然有很多行业都是如此。象李春家里就是医户，所以万历八年那场瘟疫之时知府刘竟成是先找他们来应对，后来才想着请任服远的。这种医户管理始于元代，虽然这种制度稳定了医生行业的人数，也保证了中医的传承，但因为世袭所以对医生的学习动力不强，虽然有太医院医学但医户子弟受限太多。

　　未入医户之籍就不是按医户管理的，算是自由职业吧，所以任家子弟才可以参加科举。

　　任方的话让韩进想起了远在大同城的义父任服远，也许义父此时也正在念叨着他们兄弟二人吧。韩进实际上是有些伤感的，这一入仕途身不由己，以后回乡见义父的次数可能会少了，甚至有人一入仕途只有告老还乡之日才能返回故乡。但是人往高处走，读书人自然还是追求功名的，最好的期盼是自己能够被回到大同任职了。

　　任方陪着韩进等待殿试，十多天时间二人多数是在客栈之中呆着，偶尔出去游玩，很快就到了三月十五这一天。

　　明朝初期殿试是在会试之后的三月初一，但是二月二十九放榜，有的时候二月是没有三十的，第二天就是殿试，准备不充分，所以后来改为三月十五殿试。

　　这一天天还不亮兄弟二人起床之后收拾好东西，任方将韩进送到紫禁城之外，韩进叫任方先回去休息，任方则给了韩进一个鼓励的眼神目送着韩进走入新晋贡士的排队行列之中。

　　红日高升之时，韩进随着队伍进入了紫禁城，当然众人是直接就被带到保和殿外，殿外早已经摆好了桌案，众人按序找到自己的座位安安静静的坐好。这殿试是皇帝亲自主持，这一众新晋的贡士还是有所忌惮的，好在大家也知道这是个排名次，而不会被淘汰，考试的心态会放开一些，也因如此，很多人在殿试的文章能比平时有着更好的发挥。

　　神宗皇帝虽为主考但自然不会亲自监考，此时正端座于保和殿之中，看向门外，历来皇帝看到这从全国各地层层选拨而来的精英都会有着一种又是一批人才前来辅佐朕的感觉，所以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开科举时看到新科举子从皇宫门口鱼贯而入感慨说道“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可能现在的万历天子就是这种心情。

　　众位主考的官员参拜之后，皇帝下令开考。这殿试只测一项就是策问，题目是众考官拟定备试题选由皇帝从中选择的，当下考官下令发下试题，众贡生开始答题。

　　这殿试的时间是一天，一直到太阳落山之时未能完成的也要强制收卷，参考的贡士可以吃东西、上厕所，但是一般都为了表示对皇帝的尊重忍着了，否则一点差错那可是有可能掉脑袋的。当然提前写好的可以早点交卷的，所以殿试的贡生大多在午时左右就考完了，由专人带领离开紫禁城。

　　皇帝自然是不可能全程参与，半个时辰之后，万历皇帝起架回到后宫歇息，考试继续进行。

　　快到中午之时韩进的文章写好了，细细检查了一遍，自己还是比较满意，文章写了一些前朝的兴衰，本朝政策的一些利弊分析，末尾是一些建议，整体写的倒也是是中规中矩，而且对偶工整，字体圆润，这个科举时代，字写的好很重要，有时甚至超过文章内容本身。

　　当然科举时代只有这一场书法很重要，因为会试之时为防止有人作弊，考生的试卷由专人抄录之后才会到了考官手中，考生的原卷封存待查，而殿试这个环节因为阅卷时间匆忙还有就是皇帝要亲自过目所以不进行抄录，这个时候字写的好坏就成了一个关键点了。

　　阅卷是在三月十五殿试结束的次日一早开始，先由主考及众人选出第一等，再从中择出十多份最中最优者待三月十七皇帝亲自阅卷时需要由读卷官念给皇帝听并交由皇帝御览，一般来说前三名就是在这十几份中产生，其他的由众人圈阅排出二甲、三甲。

　　韩进看看已经有十数人交卷，自己也就按照规矩起身向主考方向躬身行礼，自有监考的考官过来将卷子收起并有专人带着出了宫门，大老远看到任方还在紫禁城外等侯，跑过去说道：“哥哥，这一上午的时间你都在这里吗？”

　　任方笑道：“回去也没啥事情，就在这里看看紫禁城，顺便等着我的好兄弟高中状元啊。”

　　韩进心中感激，拉着任方找了一处馆子二人边吃边聊。

　　任方道：“弟弟，此番也就算考试结束了，等到三月十八传胪大典名次出来，弟弟就等着封官吧。”

　　韩进却是有些担忧，说道：“我只盼着能回到大同就好，封个什么官职倒是不重要，但是这也是身不由己啊。”

　　任方安慰道：“弟弟，读书取仕自然是读书人的追求，你就放心吧，家里有我呢，我和爹爹都盼着你今后平步青云中跟着你享福呢。”

　　韩进目光之中没有对功名的渴望，反而是一种思乡之念，“可能我不适合当官吧，我想回家。”

　　也许韩进还是岁数太小的原因吧，虽然学问高了，但多少还有一些孩子的想法，这想法会在日后官场的磨练中磨平吧。

　　韩进摇了摇头，有多少人对他羡慕，而自己却因此为难，说出去只怕没几个人相信。

　　兄弟二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吃罢饭再次回到状元楼中休息。

　　未知韩进在这殿试之中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与名次，请待下文书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