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姜皱眉，抬眼目光如电，脸色沉肃，有股难以言说的威严，“那我要说，他不是杀害你哥哥的凶手呢？”
“这……”
屈玉懵了，不知道赢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说赢姜当年是欺骗扶苏，要除掉张冲，才撒谎把赵高的罪过扯到张冲身上的。屈玉可以理解。
可是现在赢姜已经不参与政事，没有理由要为赵高辩护，她又为什么要撒谎呢？
“屈玉，时过境迁，你哥哥屈瑜，终究是自己跳下了高楼，自己害死了自己。你说他是谁害死的，已经是说不清楚了。张冲有份，赵高有份，就连你、你哥哥、你父亲，甚至是这个世道，恐怕都难逃干系吧？”
“自尽的人，都不是别人所杀，而是自己选择了死路。你要对付赵高，还算说得过去，你要对付他的家人，就太过了。”
赢姜眉梢眼角尽是冰霜，嬴政越过她直接杖毙正阳殿宫人，是对她的警告，也是对下面人的警告。
昨天屈玉被抓，她不去求情，因为她知道，她去了求情，反而会加速屈玉的死亡。
因为嬴政的态度很明确，赢姜作为公主，自然是不会有错的。赢姜出错，都是下面的人没有看管好，没有教导好。
赢姜若去求情，等于坐实了屈玉对她具有莫大的影响力，那么屈玉就必死无疑。
这也是赢姜在屈玉回来后，不去召见他的原因。
送那些莲子心，是想告诉屈玉，她有一片苦心，不便言明。
屈玉，算得上一个朋友吧。
在这诺大的秦王宫里，甚至是天下，能够丝毫不在意赢姜身份，不在乎赢姜是否进退失仪的，大概也就是屈玉了。
只是屈玉看起来，不是很在乎她这个朋友。
屈玉听了赢姜一番话，有点纠结，不对付赵高的家人，他倒是可以接受，但是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赵高既然在其中有份，我一定要让他尝到苦头。”
屈玉说的坚定，赢姜只轻轻“嗯”了一声，两人就再没言语。
屈玉在想办法对付赵高，赢姜却在思考自己以后的路，两人相对无言，却也不觉得尴尬。
屈玉想了许久，最终发现，自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就是像赢姜所说，借用权势来扳倒赵高，另一条就是下毒、暗杀这种路子。
利用权势，不太适合他。屈玉并不是一个玩弄权谋的高手。
如果他是的话，他作为一个真正具有长生不老之能的神仙，（虽然是穷神，但也是正牌的神仙），怎么着，也该混的比徐福好，甚至混个国师来当当，对于有长生需求的秦始皇而言，也应该不算事。
但很明显，此时的屈玉，在权谋道路上，还是一个一窍不通的小儿。
可是下毒、暗杀，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最终被查出来，也是要赔上性命的。
为了两包药材，真正的断送性命，值得吗？
何况，赢姜说的也有道理。
自尽的人，是自己选择了死路，谁都有在他背后推波助澜，但是跳下海的，还是他自己。赵高在屈瑜的事里，到底有多少罪过，已经是难以查证了。
屈玉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为死去的人去死，不如为活着的人而活。
赵高一事，待他恢复真身之后，再做处理，届时他又成了那个不怕死的穷神屈玉，赵高这种人，已经从生命层次上，就低了他一头。
现在，就暂时把他放在一边吧。
“公主，上次你问我凡人能不能修成神仙，我现在告诉你，是可以的。”
屈玉跟赢姜讲的，并不是信仰之道，而是聚灵成仙。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条成仙之路，其中生而为神者，有神格，可以轻易聚集灵气与信仰最易成仙。其他并非天生神灵者，则可以聚灵成仙或是聚信仰化神念。”
“白起，因军功卓著，受万民敬仰，他的成仙之路，依旧坎坷，最终要依靠一口仙气，才能补录仙班。可见依靠信仰成仙，何其之难。”
“赢姜，你身为公主，不曾领兵杀敌，也不曾有功于社稷，想依靠信仰成仙，几乎是不可能的。你又不是天生神灵，想成仙，只能走聚灵一路。”
屈玉正襟危坐，赢姜听得认真。
“盘古开天后，身躯化为大陆，神力逸散，让天地之间，充斥着灵气，当时飞禽走兽，皆受其惠，飞禽以凤凰为尊，走兽以麒麟为首，海中有龙，陆上有虎，云中有电，水中有妖。当时人族生存艰难，与人族相依为命的巫族，却背叛了人族，与妖族结盟。致使人族几近灭绝。幸得神界相助，在轩辕黄帝的领导下，人族赶走了妖族，肃清巫族，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但是这场人、巫、妖、神的大战，也毁了这片大陆，大陆一分为七，人类居中，是为九州。西方有西牛贺洲，东边有东胜神洲，北面是寒域高原，南面是极寒风洲。还有两个大洲，至今无人知晓。”
“九州安稳平和，却是灵气最为稀薄的地方。在九州修炼成仙，难之又难。封神榜飞升的一批仙神，带走了九州大部分灵气。而据神界使者所言，补录仙班完成后，九州的灵气将会完全归于沉寂，届时，再也无人能靠灵气成仙。”
屈玉说完，赢姜有些失落，“这样说来，我很难修炼成仙了？”
屈玉摇摇头：“非也非也，你能不能修炼成仙，跟你的资质有关系。我可以教你聚灵的方法，但是最后能不能成，还得靠你自己。”
赢姜犹豫道：“修成了仙，我是不是要离开人间？”
屈玉愕然，看着赢姜头一次露出懵懂谨慎不知所措的表情，他感到有点荒诞，又有点欣慰。
再怎么是公主，也还是个小女孩。
屈玉摇了摇头，“是不是要离开人间，我也不知道。不过神界使者说过，录仙班之后，凡间不会允许有神力者捣乱。你只要不用神力，谁知道你是神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