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姜宇岚望着那下沉翻滚的天空,再也无法轻松面对了。因为他不但觉得空气已经浑浊,还隐约感觉到鼻子里火辣辣地痛,这火天虽然没有像火一样温度很高,却好像那低沉的气体也不善。
夏观颐盯着那天空,忽然道:“我爹和秦天都不在那被处死的死人之列,他们会跑到哪里去?如果找到我爹……说不定……”
姜宇岚道:“我们在这祝融城里绕得也差不多了,并未有他们的线索,难道不在城里?”
“你之前说要找此地的地图,有线索吗?”夏观颐问道。
姜宇岚沉默了一下道:“暂未发现,但是如果说要有,说不定还是在我们刚才看到的有雕像的庙里吧,我们再去好好探一探吧。”
此时,他们也别无他法,二人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明显感到眼前泛着黄色,仿佛走在那爆竹刚刚炸后的烟雾之中,眼前看不清楚,鼻子里干涩隐痛。
夏观颐也不知道之后会如何,自己是不是在做徒劳的挣扎,可是这火天压下来的速度似乎是越来越快,他与姜宇岚失魂落魄地跑入那立着祝融雕像的庙宇大厅之时,已经感觉天色越来越黑,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现在,他们的鼻子里已经传递出了放肆地疼痛,眼睛也火辣辣地都无法睁开。夏观颐竟然流下了眼泪,此时,他已经弄不清楚到底是生理刺激还是心中的绝望与焦虑之情了,或者两者都有吧。
两个绝望的少年,已经被这灭顶之灾困在了这庙宇之中,夏观颐明显看到对面的姜宇岚眼角和鼻孔出都流出了血来,猜想自己也一样。
如此,就算是找到地图,也毫无用处了。
绝望让他再无一点气力,他跪倒在地,用最后一点力气抬头看着那祝融神像,黑暗的大厅之中,只有那鎏金的脸反射出一丝诡异的表情,似乎正在戏谑地看着坐下的人。
姜宇岚却似乎并不愿放弃,他还在这殿中四处查看,还踢开栅栏与堆叠得如同祭品一样的杂物,消失在了雕像之后。
夏观颐此时不仅觉得脸上湿黏黏,双目看不清楚,呼吸困难了,更可怕的是他觉得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灼烧得疼痛,像是被撒了厉害十倍的石灰粉一般,马上就要皮穿肉烂,他用手抱住胳膊,一下倒在地上,闭目等死了。
可就在他的意识快要消失的那一刻,一阵响动,姜宇岚忽然又冲到了他的面前,抓住他的手就要把他拽起来。
他已经无法控制身体,只觉得身体沉重无比,被姜宇岚一拽,居然只想甩开。
“有路!我找到路了!”姜宇岚用尽力气喊道。声音已经极度沙哑。
夏观颐忽然意识一亮,他几乎是用最后一点意志力撑起了身子,踉踉跄跄地与姜宇岚一起往那雕像背后跑去,他眼睛几乎已经看不见东西,最后两步他简直就是摸黑在爬,只感觉被拽着,忽然落入了一个洞之中,因为没有准备,他一下头朝下摔了下去,直接脸面砸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但是却一下子清醒了。
他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此处空气还挺清新,忙忍着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觉得好像又像是在什么山石的洞中,但是他此时满身都火辣辣地剧痛,状态极差,完全是凭着最后的求生欲跟着姜宇岚往前爬了。
他咬着牙,感觉鼻血满脸,还在往下滴,手掌与膝盖在地上硌得生疼,勉强爬了几步,就感觉这个是一个窄小的通道,一直往下,似乎在往地低深处去。他边吃力地爬边想,这是要去“地下城”里面的“地下城”吗?
他边走边胡思乱想,忽然觉得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眼前也渐渐变得清晰了,看来那“火天”降下的气体是有毒的,现在他们远离了,便毒性渐渐消减下去了。夏观颐此时的心才稍稍又燃起一点希望。
他与姜宇岚顺势向下没爬多久,就听见了隐隐的水声,特别熟悉的感觉,好像就是从那彰德城下来时候的感觉,是那种地下水的声音。他的心紧了一下,诡异无比的感觉像短暂的电流传遍了他的全身。也瞬间让他的头脑清晰无比。
他跟在姜宇岚身后,犹豫着喊了一声:“哎……”
姜宇岚没有停下动作,还在往前爬。
他便大声叫了一声:“喂!等下!”喊完才发现声音沙哑无比,似乎喉咙里还有血迸出来,他心想若不及时逃离,恐怕现在就已经被毒得七窍流血而死了吧。
姜宇岚停下了动作,回头看着他。
黑洞洞的通道中夏观颐也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说道:“我猜……前面又会碰到那地下河与瀑布……这,这里面……有古怪……”
姜宇岚顿了一下,道:“先走,走一步是一步。”说罢又往前爬去。
夏观颐想此时也是真的无法了,便继续跟着他,忍着手足的剧痛,继续顺着通道向下爬去。
终于,他发现通道前面似乎要到头了,远处似乎幽幽地发着白光。而同时,远远的地下河流动之声越来越清晰,那感觉简直与那昆仑丘进洞时还有彰德城刚下遗迹时一模一样。
他的心狂跳起来。
通道已经够高,身体可以直立起来了,他们二人爬起来,弓着背快走了几步,果然一下豁然开朗。
一样的感觉,脚下踩到了碎石,应该是到了河滩边,耳边有那瀑布急流之声回响,黑洞洞地什么也看不见,他们摸着黑再往前走了几步,就已经能感觉到脚下踩着层叠的鹅卵石,似乎在石头的缝隙之中有水溢出,打湿了鞋脚。
此时,姜宇岚又从包裹里拿出了火石,点燃了火折子。
两个少年狼狈地坐在水边,火光只能照亮对面,夏观颐见到姜宇岚鼻血与眼角的血干涸在脸上,闪烁的光下甚是骇人,便道:“洗把脸吧。”
“你才要洗一把!”姜宇岚沙哑着声音回敬他道。
两个少年互相支撑,互换拿火折子,各自都在那河水之中洗了把脸,并反复漱了漱口,把嘴里的血渍都吐干净。之后,又用这河水冲洗了一下头脸,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二人便又跑到河里,也不顾打湿衣服了,用捧起水来清洗了一下灼伤的身子,最后干脆浸在冰冷的水中,只伸出手来轮番举着火折子。
本来是一片极度诡异的地下河,夏观颐都不知道这是一个幻境还是时空出现问题产生的地方,但是两个少年的确是靠着这通道逃离了“火天灭顶”之灾,又靠着这里河水稍微恢复了一些元气。
一开始,他们还害怕在这个地方又会碰到怪物,但是好像一点声音和端倪也没有,二人惴惴不安了一会儿也就平静了。
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凉水的作用也让他们身上不再难受。姜宇岚才又跑上了岸,四处照着找路,然后说了一句:“奇怪。”
夏观颐也从水中走上了岸,问道:“怎么奇怪了?”
“这与我们上次的那个地下河有点不同。”姜宇岚道:“这似乎是在下游。也就是……瀑布在那边,在上游!”他举着火折子指了一个方向,夏观颐伸着头看,黑洞洞地根本看不见什么,他都不知道姜宇岚是如何识别出来的。
“要往那处去吗?”夏观颐问道。
“你还可以再歇一会儿。”姜宇岚四处照着,似乎还在探查,但却不由自主地往他刚才指的那一处走去了,看他渐渐走远了,夏观颐也不想在黑暗中呆着,只能跟着他的脚步。
果然,那水声越来越响,到最后简直“震耳欲聋”,那水花溅起的薄雾拍在脸上,四周都是水汽,姜宇岚不得不抬起手护住火光,防止被水拍灭。
他们到达了瀑布的下方的深潭边。沿着那边又走到了最接近瀑布的地方。似乎再也无路可走。
两个少年经历一劫也是筋疲力尽,看四处无路,只得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席地而坐,休息加想下一步的对策。
“这地下河一定是什么幻境。”夏观颐道:“我现在有个奇怪的想法……”
姜宇岚翻找着自己的包袱,检查还有什么可用的东西,所以看起来没有再听夏观颐的话,他翻了半天拿出绳索来,又找到一个铁质的钩子工具,尔后他拿着火烛朝着瀑布旁边的陡峭山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可以用绳索、挂钩的可能性。
“我觉得……这个瀑布和地下河……是某种通道。”夏观颐眼神发直,似乎在跟对他说,也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因为浑身湿透而微微发抖,于是抱住双膝,减缓身体热量的散失,继续道:“我……忽然觉得……这个‘通道’并非是一直存在的……它可能是……我太爷爷……或者我爹……用某种方法……”
“先别说了!”姜宇岚忽然打断他道:“你快过来看!”
夏观颐回过神来,勉强起身,走到他的旁边。
“你看!”姜宇岚高高地举起了火折子,似乎要照亮山石上的某处。
夏观颐循着光望去,赫然发现山石上方垂下来一条很粗的绳子!
肯定不是姜宇岚弄的,这根绳子从山石黑暗的上方很高处垂下来,恐怕只有在瀑布上游的人才能垂下来吧。
“……之前有人……上去过?”夏观颐喃喃道。
“很符合逻辑啊。”姜宇岚笑道:“否则我怎么可能在那雕像后面找到这个通道,一定是有人知道路,先从这里走了吧!”
“会是什么人呢?”夏观颐走到这根绳子之前,拿起来,发现还相当重,似乎里面是铁芯。他再拿起绳子仔细观看,发现做工非常精细,不像是一般集市上卖的绳子,更像是某种专用的绳索,他把它拽起来,看到绳索的尾端是一个三个方向弯钩的铁质钩具,样子很特别,他拿起来凑到了姜宇岚手上的火折子处看了看。
只见这钩具比一般黑铁的颜色要白,呈银白色,拿在手里感觉挺重。而三个勾爪打磨得非常精致,几乎一模一样的的角度呈倒钩状,三个钩子拼在一起,呈一个小伞状。
“三齿攀虎爪。”姜宇岚忽然说道:“这是六扇门的查案子捕快的标配啊。”
夏观颐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官府与我风山派有交集罢了。”姜宇岚道:“我不过是刚好见过。”
夏观颐呼了口气,顺着绳索往山石的上方的黑暗处看去:“那就是说…秦天他们……爬上去了?”
“还有你爹。”姜宇岚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