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建筑的这方山,风水的砂学中叫做‘官星’。”姜景士道:“一般与主体建筑相呼应……什么人会在这上面挖土?”
“那我们也挖挖看吧!”夏观颐扛起铁锹。
姜景士又回头看了看空地,他本来还想找原来城墙的断垣以及主体宫殿的地基再说,可是这官星之上有人动过土的确甚是奇怪,他心中亦存了疑虑,便指了指谷辰泽道:“你来挖,观颐有伤你不知道吗?”
“哎?哦,好,好的……”谷辰泽愣了一下,答应了。
他接过夏观颐手里的铁锹,按着他们指的地方,用力插了下去,差点摔倒,而后再使力抬起,好不容易挖起一捧土,费力地扔到一边去。众人看到他干活的样子都心急不已,却又不好说他。
此时,姜景士却盯着他挖过的那个地方,沙土簌簌地往下掉,缓缓滑落下来,他看得出神,尔后忽然对众人道:“这个地方,是挖开了又填回去的,而且填回去的时间不长,这个下面必然有东西!”
他抬头看了看山包的上方,转头对陈同林道:“把你那帮道士喊来挖吧,估计工程不小。”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一帮玄天派的道士才一起赶过来。因为需要爬山才能过来,各个都抱怨连连,贺渡尘听说他们找到了东西,也跟过来了。众人都带了铁铲与铁锹,还有绳索、火把之类的工具。
到达后,大家按照按照姜景士指的地方,七脚八手地开始挖掘起来。
可是让姜景士意想不到的是,这一帮人根本没有挖几下,那山包的土忽然都坍塌了下来,再定睛一看,里面居然就有一个黑洞洞的通道,看不到底,不知多深,亦不知通往何处。
众人皆回头看着姜景士,姜景士却愣在了原地。
他原以为这土怎么也要挖上一段时间,谁知道这根本就只是盖在这个通道之上的浮土!仅有薄薄一层而已。
姜景士试探着往那通道里走了一点,通道不高,成年人需要微微低头,方可进入。他抬手摸着通道边沿,很干燥,很硬。似乎是山石,而并非泥土,他再仔细摸,似乎摸到了石头与石头的接缝之处,说明这是人为堆砌而成。
他再往通道里走了几步,感觉似乎这道微微倾斜往下,可是通道里面真的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便从通道中出来,对众人道:“这个通道,恐怕近期有人进去过,出来之后又用浮土盖住了洞口,我刚探了探,通道内有空气流通,如此说来,危险不大。”
“如此,我们便先找人进去探一探。”陈同林道,他之前嘱咐了让道士们带上火把、火折子,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尔后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谁先去?”
这个问题问得好,众人之中皆沉默。
那贺渡尘便不耐烦起来,喊道:“这还用说吗!自然是让那个老头进去了!”
那些道士们都看向了姜景士。夏观颐这才意识到,在找到了昆仑丘的当下,他、姜景士、谷辰泽又再一次与玄天派的道士变成了对立、胁迫的关系。
这半个月由于陈同林的照顾,他们与玄天派井水不犯河水,倒也过得轻松,陈同林因为要求着姜景士带路,甚至对他们礼节有加。而此时,他再转头看陈同林,只见他面色阴沉地站在一边,并未对贺渡尘的话提出反对意见。
夏观颐此时心中愤愤,便道:“我下去!”
姜景士又如何能够让夏观颐独自下去,他也发现了局势的变化,亦不放心自己下去把夏观颐丢在外面与玄天派的人一起,便道:“我和他一起下去吧。”
谷辰泽听闻此言,立刻蹦起来说:“我,我跟你们一起下去啊!”他更明白,要说姜景士和夏观颐,说不定还对玄天派之后探这个通道有点帮助,自己可就是个十足的草包,和玄天派道士在一起,当真是对方想杀就杀了,即使这通道内再危险,他也只能选择跟着姜景士他们了。
陈同林依然站在那里不露声色。贺渡尘便道:“找三根绳子,拴在这三个人腰上!让他们不能逃跑!”
说完这话,夏观颐和姜景士都在心里暗自发笑。心道这贺渡尘也是个大草包。
这时,陈同林忽然发话了,道:“我与他们一起下去。”
贺渡尘看了陈同林一眼,便道:“那便随你。”
于是,姜景士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面,夏观颐与谷承泽跟在第二第三,陈同林在最后,四人走进了这个黑漆漆的通道。最终,那绳索是栓在了陈同林的腰上,让外面的道士拽着,若有什么事情,陈同林便会拉动绳索,外面的道士就会尽快拖出来。
这个通道非常窄小,往里面更加窄,人必须弓着身子方可往前走,但是正如姜景士所说,内部的空气却好像非常清新,说明有通风之处。虽然觉得通道在往地下延伸,但是弧度其实并不大,走起来也并不费劲。四人都默默无语,只是缓慢往前行进。
夏观颐跟在姜景士身后,起初他的心里惴惴不安,可是走了大概五六十步,除了感觉四周更加狭窄一点了之外,好像毫无其他事情发生,而且他拿着小火折子,只能看得见前面姜景士的背部,也看不清楚大环境,因此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他观察到无论是脚下还是墙壁,其实都是用青砖石堆砌而成,说明这是一个人工的通道,砖石非常干燥,缝隙中也没有什么植物生长。好似一些地方会修的那种逃跑密道一般。
他此时忽然想,这会不会是某个地方逃跑密道的出口呢?可是他又想,这附近一片荒山野岭的,哪里来什么需要密道的建筑呀?心中亦是不解。
忽然,他感觉到脚下的路开始变得陡峭起来,他第一脚踩下去,差点向后坐下屁股着地,那通道似乎突然向地下延伸,他吓了一跳,用手撑了一下地面,忽然觉得湿乎乎的,再不像是刚才那种干燥的地面了。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又将火折子拿正了,尔后他发现那火焰似乎在不停地颤抖,接着,他感到有阵阵的凉风从自己的耳边拂过。
因为地面变得陡峭而湿滑,众人走路都更加小心起来,谷辰泽更是一把抓住夏观颐的腰带,慢慢往前挪步。夏观颐厌烦地想甩掉他的手,可是几次都没甩开。
就在此时,夏观颐耳边隐约听见了如同瀑布一般的水声,随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那声音沉闷而有力,整个通道内部都回响着,似是翻涌的水拍击在岩石之上一般的声音。
夏观颐猜想他们接近了一条地下水系,果然,又走了几步,他们面前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现在,他们站在一个地下河滩边,虽然火把的光亮有限,但是他们耳边的急流之声回响,脚下踩着层叠的鹅卵石,身体也可以直立起来了,黑暗中还感觉脸上有凉凉的水雾拍打。
举起火把,模模糊糊地可以看见远处有白花花的水在翻滚,而四周似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左右都照不到尽头。顶不高,也能看到挂着一个一个下垂的钟乳石。
夏观颐又举着火折子回头看了看他们走过来的那个通道,那果然是在钟乳石壁上一个人工开凿的通道,他照了照通道的边缘,忽然发现那个通道上方似乎刻了什么东西,忙将火折子举高,招呼众人过来看。
众人围过来,将手中的火把都举起来,照亮那处,忽然发现那处刻着三个瘦长形的大字。
“皇,城,台。”夏观颐读道。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读完了姜景士大惊,追问道:“你怎么会认识的?”
夏观颐一愣,他又迟疑地转过去,看了一下那三个字,自己的确认识,就是“皇城台”三个字,只是一种篆书而已,又有什么不认识的呢?
“你……你……怎么会认识呢!”姜景士逼近了他的脸,火光中夏观颐看见他的表情惊恐、不可捉摸,居然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他不明白姜景士是怎么了。
“你再看看这个字!”姜景士将火把靠近那三个大字,夏观颐只得再去仔细看,猛然间,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个字体不是篆书!笔划如刀刻一般瘦瘦长长,每一个字都透着诡异的色彩,这不正是他和姜景士在彰德府池塘下看到的字体吗?同样也是在那黑衣人留下的宝剑上看到的字体。可是,自己怎么就一下子认识了呢!?
夏观颐忽然觉得脊背发凉,站在这黑暗中似乎在被一种不可言状的恐惧感所笼罩。他心跳加快,亦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了,只得道:“我……我不知道,姜爷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认识这个字了……”
姜景士见他如此惊慌,便也不再追问,只道:“此处有些怪异,大家小心。”说罢,他自己转身往河岸沿线走着,继续探查。
谷辰泽和陈同林便也走到了河滩边,夏观颐本被自己吓得不敢动了,可是看其他人都走了,光亮也暗了不少,忙又快步跟上他们。
此时,姜景士站在地下河边,那水花拍打着岸边,都能感到有水花溅起,他又拿出罗盘,看了一下,就发现罗盘的针在不规则地左右晃动,晃动的频率很高,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又将罗盘放入了怀中。
“往前走走看吧。”姜景士用火把指了指河流的上游方向,往前走去。此时,陈同林发现拴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已经不够长了,他没有办法再往前走,于是他便解下了绳索仍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