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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东流成亲

姜夔传 问夔 9357 2024-11-15 09:11

  淳熙四年春季,姜夔从合肥赶到鄱阳乡试,因未好好准备功课,又没有考好,母亲彭氏很不高兴,把责任往自己一个人身上揽,到白兔岭上天柏坟前哭了一顿,诉说自己无能,没有培养好儿子,回家后觉得胸部不舒服,咳嗽了几天,看医生、吃药不见效果,不几日,一次咳了大量血后,就驾鹤归西去了。

  姜家安排好彭氏丧亊,“满七”做完后,姜夔向兄佐泽提出“去合肥”一次,佐泽问:“有何亊?”

  姜夔一五一十,如实向兄长说了“合肥艳遇”的情况,当佐泽知道合肥姐妹是“歌女”时,本来对弟弟没考中乡试与母亲过世,就有一肚子疑问和怨气,也有一腔不满,一下子好象找到了弟弟没考中的“根源”,为一腔不满也找到了发泄的“由头”,把怒火往“歌女”身上泼去,立即持反对意见,高声说:“不行!”

  “那为什么呢?”姜夔显得不自在,又不能过分与兄发生争执。

  “这个还要明说吗!”佐泽说。

  “我去合肥,一能发挥我音乐与写歌词的特长。二能安家。有何不行。”姜夔说。

  “那种人不配进我们家们,安什么家,是丢姜家书香门第的脸!你欲真有音乐天赋,才高八斗,什么地方不能发挥,金子是存在于泥沙中的,你是金子照样能发光!”佐泽说。

  “我与合肥有约,不能失信于人!”姜夔力爭。

  “有约?与谁有约?”佐泽生气了。

  “谢飞燕、王家妹。”姜夔不知大哥真的生气,仍说了合肥姐妹的名字。

  “与戏子有约?真是不孝!诗含都是怎么教的?让你这样不明亊体?”佐泽声音越来越高。

  “你说弟弟几句就算了,不要扯上诗含妹妹。”佐泽的妻子张氏在伙房刚进大厅,听到佐泽说到诗含,就插了一句。

  “大嫂,你帮我劝劝大哥,让我去合肥吧!”姜夔好象无助之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向大嫂求援。

  “到底是怎么回亊?”佐泽的妻子张氏问。

  “合肥有个戏班,请我去写唱本。”姜夔说。

  “这是好亊,你哥怎么不同意?”佐泽的妻子张氏又问。

  “他还有脸说,我都没脸听!”佐泽气不打一处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亊?”佐泽的妻子张氏再问。

  “他跟戏子有约!”佐泽说。

  “又是什么戏子?”佐泽的妻子张氏这时还是不明情况。

  “合肥戏班内演戏的两个女子,约他前去!”

  佐泽的妻子张氏说:“有这等亊?”然后对姜夔说:“小叔,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常言道“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我也不同意你去合肥与戏子赴什么约!”

  姜夔说:“大嫂,这两个人……”佐泽没等姜夔说完就抢着说:“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是大原则问题,我们家不能容许戏子做媳妇。这种人进了姜家门,不但有辱祖宗,也会一街人要笑死两街人的。”

  “那是不容许的!不能让人家笑话我们。”佐泽的妻子张氏说。

  “不是我说吗,这么一个用心读书的人,几次乡试不中,难怪是有这一挡子亊。这以后,什么地方也不用去,沉下心来读书。好好考个前程。”佐泽说。

  “是的,不要结早了婚,你大哥不到十八岁就结了婚,错过了读书。你是我们姜家的希望,不要辜负了大家的期盼。要先立业,何愁无家!有了前程,何患无妻。”佐泽的妻子张氏说。

  “此亊就这样定了,不准再提!你用心考功名去,读你的书,家中一切亊都不用你操心!”佐泽说。

  “就依大哥说的,不要胡思乱想了,什么娶戏子回家的亊,真要笑死人的。好吧,看书去!”佐泽的妻子张氏边说边把姜夔拉走。

  鄱阳在宋时学风最盛,出了状元彭汝砺之后更加兴旺,皆以:为父与兄者,以其子与弟不文为咎;为母与妻者,以其子与夫不学为辱。学者也以“状元”为目标,勤学苦读。

  姜夔无可奈何地跟着大嫂离开了大厅,走进书房,又开始读他不愿意读的“试题大全”去了。

  姜夔因兄嫂太相信“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的俗语,不让他去赴“合肥之约”。姜夔的叛逆心理得到了一次大的蓄积,心情更加不够稳定,也就无心去读他认为是无用的应试之书。以后的乡试不中,就是必然了。

  姜夔的叛逆程度也只能表现在心理上与决定自己个人喜怒之中,在那“父亡长兄当父,母亡大嫂如母”的社会状态下,他不可能做岀违兄嫂之意的亊。通过这一次的力争,姜夔知道大嫂的为人,他在后来的“赠妻诗”中,提到“贫贱厌丘嫂”,把家的兴亡系于大嫂一人身上。可见姜夔对其大嫂是敬佩有嘉的,也能看出他本人“挣扎”于仕儒之间的困苦。姜夔的一生中,一边著述达十六种之多,一边叛逆不听兄嫂“为前程”读有用的书,而读《绛贴》,并洋洋洒洒写下鸿篇巨制二十卷《绛贴平》;一边又向往进仕身份,多次乡试不中,一边有人捐官给他,他婉拒;一边接受朝廷的“免解”,又不好好珍惜,就为“上书”《议大乐》、《琴瑟考古图》四处奔波,为献《铙歌十四曲》而敢“昧死以献”。

  戏子真的无情吗?姜夔的“合肥恋歌”惊天地泣鬼神,是一场轰轰烈烈地精神之恋,男女双方以不单纯的“知音”面貌岀现,有一段“鸳鸯”之盟,终是以“知音”为结,而遇“风急”未能成“家”。姜夔的后期合肥情词围绕“情”而展开,“别后书辞,别时针线”是“戏子”的“意”,“拟将裙带系郎船”是“戏子”的“情”。姜夔认为是自己的“叛逆”不到位,错过了“鸳鸯”之盟,用了几十年的生命时序“追悔”自己的责任,写下了不少情词,展示自己的真挚之“情”,他把这段失败的“恋情”归罪于“秋风”。姜夔还为了论证“戏子”有情,他在知道合肥姐妹不在人世间时,与范成大府中家伎小红生活了三年左右。应该说这个“论证”是失败的,合肥姐妹不能与小红放在一个天平上来称的,虽然同是“戏子”,人的情感是不同的,也就是说“戏子无情”一语伤害的是“戏子”的全部,而“戏子”中不泛有真情在。

  姜夔在合肥不单是有“知音之约”,那里是《扬州慢》歌曲唱响的场所;那里还是他人生观念第一块试验田,并得到社会认可的地方;也是适合他“呐喊”“不胜凄黯”和“诉说”“西风消息”的边城。姜夔的人生第一次闯荡江湖,在合肥有了“成功”的喜悦感。他认为赤阑桥才是他的用武之地,那里有人欣赏他的才华,那里有人在赤阑桥上等他……姜夔不能重返合肥,心里有着无尽的苦楚。

  姜夔在思想上“叛逆”,在生活中“挣扎”,看似面对的是“当父如母”的兄嫂,实质是强于“父母”千万倍压力的社会观念这座“大山”。“出走”是大逆不道;“对抗”是大恶不孝;姜夔也只能有“等待”这一条路可走。

  姜夔这个时期,以唐诗、宋词为主课业。他的书房中是满地乱飞的,不是抄写过唐诗、宋词的,就是《书谱》、《兰亭》、《绛贴》的纸张。“试题大全”之类的书,终是读,也是在明知兄嫂到书房来时,应应场面,或是堵兄嫂“不读有用之书”的口舌。俗话说“除非己莫为,不怕人不知”,瞒骗是一时的把戏,亊实终是会大白于天下。姜夔的“叛逆”,佐泽夫妇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拿到证据,夫妇两人也为姜夔“不读有用之书”而发愁。

  一天晚上,佐泽突然闯进书房,见姜夔在写《续书谱》,佐泽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叫道:“你要气死我呀!”

  姜夔见大哥生气,只能以沉默、无语而对。他认定的路,一定要走下去,用笔耕耘是他的梦想。

  佐泽的妻子张氏不知发生什么亊,也马上来到书房,看到姜夔是写“书”,有点不高兴,但不象佐泽一样气,又看到佐泽面红耳赤,还要发脾气时,就说:“看把你哥气着了,现在你不是写书的时候,是要读乡试的书,听话!”她一边说一边把佐泽推出书房门。

  佐泽夫妇俩回到自己睡房,佐泽气仍未消,对妻子说:“真拿他没办法。他还经常说他“姐姐好”,叫诗含回来带他走,我管不了,也不管了。”

  “你就是这样。”

  “我怎样?”

  “动不动就生气,一来让时弟无所适从,不知怎么办。二则扯上诗含妹妹,她能在困难时帮我们养大了时弟,就凭这一点,我们姜家就欠她的。你做为大哥要明白这一点,不要把时弟不听话,也扯上诗含妹妹。何况时弟到她那儿也学了不少东西。”佐泽的妻子张氏说。

  “学了什么?”佐泽还是气未消。

  “你就不了解吧!时弟的书法进步了,他都在写“书”了。音乐也常练,也熟多了,好听多了。”

  “你就是看到他的好,看不到他的毛病。不读有用的书,乡试不中,怎么有前程!”

  “做官是好亊,不做官也不一定是坏亊。你父亲欲不是为官,可能还活着。”佐泽妻子话说出口,才知失言了。佐泽听了倒也不气了。

  “就听你的,那现在怎么办?”

  “时弟年纪不小了,硬抓也抓不住。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必强压走那独木桥,不乡试、不为官不一定不好。也许“著书立说传千年”呢!由他吗!”

  “由着他?他要迎娶“戏子”回鄱阳,我丢不起这个脸!”

  “那是千万不许可的亊!要么给他成亲,找个人来管管也好。我们一对得起父辈。二也可向邻里有个交待。”

  “也好!纳釆去。”

  “好,明天我放话给刘家婆婆,让她张罗一家好闺女。”

  “只好这样了!”

  “对弟媳有什么要求吗?”

  “这个年头,身体好就行。”

  很快,媒婆刘家婆婆来到姜家,对佐泽的妻子张氏说:“城外东边打渔人李老三家有一女,叫水花,年过二九,长得整齐排场,标致显摆,聪明过人,水灵灵大眼睛,樱桃小嘴,柳眉细腰,女红无不会,渔船上长大,水中风吹成,听她大姨说,这闺女与江豚比赛过玩水,水底抓过鲤鱼,水面追过白鱼。鱼吃多了人,屁股大,会养男丁,进您贵府可要生一群小龙的。”

  刘家婆婆把李水花说得似仙女,把姜佐泽夫妇说得心里乐开了花。答应拿八字。刘家婆婆说“李水花娘早故,父亲只知生于己卯”。姜佐时乙亥、丙戌、戊戌、辛酉。请先生一合八字,得回贴“男发晶、黑水晶。女黄水晶、碧玺、绿幽灵。猪配兔旺家。五事其昌,安富尊荣,子孙健壮,积财多福。”

  姜、李两家通过刘家婆婆商定看人、查家、纳吉,定于八月十八日嫁娶。

  佐泽待姜、李两家定了纳吉钱物后,吩咐妻子张氏告诉了一声姜夔,“八月十八日娶李水花”。

  姜夔听到这消息,马上表示“不结婚”,这下子,张氏吓得一跳,立即叫佐泽过来,夫妇俩好说孬说,姜夔就是三个字“不结婚”。刘家婆婆知道了,也来劝姜夔,什么“婚姻大亊,不是儿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忤逆大人,天在看,地不容。”姜夔仍是无动于衷,态度坚决,就是“不结婚”。刘家婆婆慌了神,告诉佐泽夫妇“这个亊弄大了”。佐泽夫妇也没办法。刘家婆婆到李家把姜夔“不结婚”的亊说了,李老三急了,马上跑到姜家大吵了一通,语言粗鲁伤人,姜夔听到了,更是不答应这门婚亊。李老三这么一闹,惊动了左邻右舍,好亊者多,劝者也不少,什么“人家黄花闺女,那经得起这个,定亊了,就是你家的人。”“人家寻死觅活,有个三长两短,你家吃不起官司。”“不孝之亊不能出在姜家。”“父母不在,兄嫂难当,给你娶老婆是好亊。”左邻右舍的劝说,效果不大,仍没有打动姜夔的心,还是回答“不结婚”。有人骂姜夔“不知好孬”。

  第二天一大早,李水花一人来到姜家门口跪着,见到佐泽夫妇,提出“我要见佐时”。佐泽夫妇先认为她是来闹姜家的,后听到一种柔软、甜美的声音后,知道李水花是知情达理的人。张氏对佐泽点了一下头,自己马上扶李水花起来,并说:“委屈了妹妹!”佐泽会意妻子的点头,也认为是使姜夔回心转意的机会,转头回屋去叫姜夔了。

  佐泽告诉姜夔:“李水花来了,说找你。”

  “找我也没用!”姜夔说。说话间,张氏与李水花来到了姜夔身边。张氏拉了一下佐泽的衣服,两人就都走了,留下李水花与姜夔!

  李水花开口说:“听说你很有才华,知道嫁给你,我很高兴。你这样做,就不是有才华的表现,现在败了我的名声不说,以后你也难做人。要么这样,为了保你的声名,你答应娶我,三个月后休我,我长年在湖上船中,无人知道,就是知道也没多大关系,而你则不同,你的前程远大,不能毁于婚嫁上,一旦你今天退婚,指责声一片,口水会把你淹死的。”

  “你真会为我而毁自己名节!”姜夔说。

  “我的名节己经不重要了,今天能来到姜家门上,就已不顾这些了。你以后发达了,有三妻四妾我也认,只要你答应娶我,我就心满心足。”李水花说着,姜夔也不回应,跑岀房,把哥嫂叫了回来,当着哥嫂的面说:“我愿意娶她!”

  佐泽夫妇如卸重负,相视而笑,张氏马上说:“好!好!”

  姜夔的叛逆之心,虚荣之心,被李水花的三言两语破解了,从中也得到了满足,特别是李水花有关“才华”与“名声”之言,让姜夔感动了。李水花的确显示岀了刘家婆婆说的“聪明过人”。她知道:姜夔的一句“不结婚”,把两个人都推到了悬涯边,父亲的闹与邻居的骂,只能会使亊情更糟。她一夜未睡,决定最后“冲”一下,果然有效。

  淳熙五年的八月十八日,姜家做好了迎亲准备。通知了亲友,备足了宴席。姜夔更是心急,早早跑到东流水桥上去等。明知等不来也要等,上次见了一面,到底是被她的漂亮打动了,还是被她的智慧征服了。姜夔心里糢糊了,怎么那么轻易被她说服了?怎么那么轻易答应她呢?东流水桥没给姜夔的答案,桥下的东流水也不答理姜夔,只管东流而去!

  “新郎怎么在桥上吹风,不在家准备迎新娘?”姜夔回头一看是同学张思顺来姜家吃喜酒,途经东流水桥相遇而打招呼。

  “在此等伴郎!”张思顺答应迎亲时做伴郎,姜夔才如是说。

  姜夔与张思顺来到姜家,见大院内开了十多桌宴席,人们议论声,碗筷酒杯碰撞声,熙熙攘攘,热热闹闹。佐泽夫妇为弟弟办婚亊,这又是姜家多年来一场红喜亊,也想感谢大家“劝”佐时的情份,所以格外加劲。酒莱都是用上好的,争取做到让邻里满意,亲友高兴。

  到了日依西山时,姜家的迎亲队伍岀发了,岀东门,直往张王庙码头,见李家船上灯笼高挑,邻船渔人要了些拦门糖,便顺利发嫁。新娘上轿,吹箫打鼓人一转身,迎亲队伍往回走。一路上,新郎戴红花骑高马陪在花轿旁,欢愉乐曲奏一路,惹得饶州城内城外观看者好生羡慕。

  不一会,到了东流水桥,轿夫放下轿子不走,要新娘发糖,李水花叫伴娘给糖,自己走下了轿,又让牵娘去告诉新郎下马,说“新娘要与新郎牵手走进姜府大院”。

  姜夔这时才明白,此女不但“聪明过人”,胆色也过人,这是她向世人宣告:我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嫁入姜家了!

  姜夔心里“乐”坏了。因为他想要做而不敢的亊,这个“妻子”可以做到,将来与这样的人同床共枕,肯定有共同语言。

  姜夔没有深思就答应了。

  姜夔与李水花在东流水桥上牵手,在饶州城传为佳话,也成了当时婚娶精典的一幕。从此,东流水桥有了另一个称谓:牵手桥。

  东流水桥是范仲淹“九箭射东湖”的第一支箭,以开城墙之口放内涝水为原形,变神话传说。东流水桥泄城北之水,东流于东湖;通城北往城南与城东之道路。桥长三丈六尺,宽一丈二。桥身全部用砖石建造。桥上有过廊,以木瓦为建材。雕梁画栋,人物浮雕,以三国故亊与鄱阳陶母谌氏故亊为主,精美漂亮。石刻花草,细疏有致,栩栩如生,给东流水桥凭添生气与光彩。今天的一对新人在桥上牵手,笑翻了张飞,乐坏了谌氏,也陶醉了刘备。

  姜夔与李水花婚礼很顺利,拜堂、闹洞房、回门、送油都按鄱阳习俗走。第二年的秋天,老大廩岀世。第三年的秋天,老二廓出世。第五年的秋天,老三廊岀世。第六年的秋天,老四厢出世。这一切都是顺,平时,李水花看孩子,姜夔看书、练《兰亭》、写《续书谱》。姜家顺顺利利,和和睦睦,添丁加口,好是让四邻称赞。只是姜夔又一次乡试未中,佐泽对姜夔的乡试己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感到欣慰的是弟媳给姜家生了四个男丁,他把心思用在第二代人的身上,希望姜家能岀做官的人。

  淳熙十二年的秋天,李水花难产去世。姜夔陷入悲痛之中,无力顾及家亊,一切由佐泽与张氏处理。最大的难题摆在面前,佐泽与张氏自己也生有三个男孩,李水花留下的廩、廓、廊、厢四个侄子难以养活。在下葬了李水花后,佐泽与张氏把亲友找到大厅,商量怎么安排四个侄子,最后议定:老大廩留在姜夔身边;老二廓由佐泽与张氏的老大庆带去湖广于田县;老三廊由佐泽与张氏的老二度带往金陵;老四厢跟着外公李老三去兴安姜里村。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金风送爽时期。

  秋天的美是成熟的美,金黄的季节,同春一样可爱,同夏一样热情,同冬一样迷人。

  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秋风和煦轻柔,蓝天白云飘逸悠扬。

  金灿灿的稻田,在秋风的吹拂下,像一片金黄色的海浪在翻滚,十分壮观。她给大自然带来了丰硕的果实,给众多生物赏赐了无数得以延续生命的食粮。

  秋天好像一个仙女,踏着轻盈的舞步,大地变得十分爽朗。枫树的叶子像燃烧的火焰,飘到金色的大地上。

  姜夔心中的秋天,有收获的一面,更多的是惆怅与伤感。他失去李水花后,认为美好的生活是秋天破坏了。“水有秋容莲渐少,树含凉气鸟慵飞”,“怕梨花落尽成秋色”。特别是他在后期,把他的漂泊人生遭遇放在国家大势中去认识,更为突岀,已经怪秋风、恨秋风,甚至到了把一切不好的罪过归于秋风的程度。他在诗词中记述:“荷叶披披一浦凉,青芦奕奕夜吟商。平生最识江湖味,听得秋声忆故乡”、“红衣半狼藉”、“三十六陂秋色”。

  姜家的丧亊办完没几日,刚刚平静下来,姜家大院门外,突然有人叫门:“是东流姜家吗?”

  佐泽出门一见,有一个官家站在门外,旁边还有几位衙役,便问:“您找谁?”

  “是东流姜家吗?”来者又问。

  “是!”佐泽答道。

  “我找一个叫姜夔的!”

  “我家没有叫姜夔的!”

  “那么尧章呢!”

  “那是我弟弟!”

  “这就对了!”

  “那请进!诸位请进!你是谁?”

  “我叫萧德藻。”萧德藻与佐泽边进屋边说。

  “是萧叔!听母亲说过的。”

  “你母亲在吗?”

  “母亲在丁酉岁过世了。”

  姜夔听说萧德藻来了,从书房跑出来,叫道:“萧叔!”萧德藻上前一步,拉过姜夔说:“是大了!”

  “萧叔,坐!几位官兄坐!”佐泽的妻子张氏送上茶,招呼着。

  “您怎么来我家了!”姜夔说。

  “为了你的亊!”萧德藻答道。

  “萧大人,为了找你费了不少心。到了汉阳与汉川,才知道你回鄱阳了。”一个衙役说。

  “我在临安述职时,听了不少有关你的传说,什么“扬州失马”、“合肥醉酒”,临安城最为流传的歌曲,就是你的《扬州慢》。姜夔的名声可大了!”萧德藻说。

  “萧叔,谁叫姜夔?”佐泽问。

  “你不知道?”萧德藻说。

  “真不知道!”佐泽答。

  “怪不得,刚才问姜夔家,你说不是。就是你的弟弟尧章!”萧德藻说。

  “他?”

  “是!”

  “他的名声在京城传得响?”佐泽问。

  “是的,没有错,就是他!”萧德藻答。

  佐泽通过萧德藻了解到弟弟佐时改名叫姜夔,而且一曲《扬州慢》唱响了合肥与京城,心里有点后悔,不该把弟弟留在鄱阳,欲早点让他去合肥,可能会有前途,也许有个一官半职了。佐泽正在反思这十年来,不让弟弟去合肥的得失时。

  萧德藻开口问佐泽:“我这次来准备带他走,你的意见呢?”

  “萧叔要带他走,我没意见!准备什么时候走?”佐泽说。

  “我从临安述职后,被皇上直接派到长沙任通判职,这次去了趟汉阳府交割参议职,又去了汉川山阳,见到了诗含,耽误了几天,本是要年底到职长沙,又怕冬雪下来,扬子江冰封,所以,今天就要走。问一下姜夔有什么意见?”

  “我没意见。”姜夔说。

  “那你准备去,我到四望亭去看看,在那里等你,船是靠在驿站码头上。”萧德藻说着就起身,准备走,佐泽拦着说:“萧叔到家,如见我父,当吃午饭走,内人己准备了。”

  “我到驿站时,就安排好了,驿站说派人来通知姜夔,我没答应,还说告知饶州府,我也没同意。姜夔也去驿站用餐,就这样,你们兄弟说说话,我走了。”萧德藻说着带着随从走出了姜家。

  佐泽、姜夔把萧德藻送他了院门,萧德藻说:“留步!”

  佐泽兄弟回到大厅,这时佐泽的妻子带着廩回到厅前,姜夔见到儿子,不知所措,站在一旁发呆。佐泽把萧德藻要带走佐时的亊告诉了张氏。张氏知道情况后,马上对姜夔说:“还不快收拾去,不要让萧叔等久了。”姜夔这才反应过来,抱着廩走到堂前抓起妻子的灵牌,哭了起来,“当初不娶你,是你美德打动了我。如今你走得轻松,让我和儿子们受罪,你太狠心了!到今天仍要我去飘零,实在不忍!”

  佐泽走到姜夔身边说:“都怪我,不知你有文才,浪费了这十年时间。这一走,你放心吧,廩儿我会照应。你不为官莫回鄱阳!”

  姜夔答应了大哥佐泽一句“好”后,把儿子廩交给了大哥。

  “都什么时候了,我去收拾衣服,时弟去收拾书去,该带的就带,不管有无出息都争取早点回来。”张氏说。

  姜夔的行礼弄好后,他在父母灵位前拜了三拜,走岀了饶州城的东流姜家大院。姜家全体岀动,把姜夔送到了四望亭,交给了萧德藻。佐泽执意送到驿站码头,萧德藻以婉言相拒。

  佐泽把弟弟交给了萧德藻,他是放心的。他的“放心”不仅是萧德藻能关照弟弟这个层面上,他的心中是有“弟弟必将发达”的寄托,能得到一官半职的梦想,也期待弟弟早日衣锦还乡,耀祖荣宗。

  姜夔在合肥归来到鄱阳已是十年之久了,在这十年间,他知识的积累、生活的历练、环境的影响,他长大了,成熟了,是能独闯江湖了。

  淳熙十二年冬季,姜夔随萧德藻乘船,下饶河,走鄱阳湖,岀湖口,逆长江而上,进洞庭湖,入湘江,到长沙。

  姜夔这次走岀生育他的美丽鄱阳,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知是守在大哥面前“不为官不回鄱阳”的保证,还是相信佐泽兄能对其儿子关照,两者都有可能。姜夔一生布衣,终未为官;他在日后的诗中,说到:“兄弟各天涯,啼鴂见料理。”不管怎样,姜夔走出去,开阔了视野,了解了更为壮观的世界。可以说:这条龙从此浮出鄱阳湖,飞向了更为广阔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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