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小凤走后,梅芝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这些天来她打听的消息,今天被佟大凤进一步证实了,佟大虎和邓一炮,文世进之间的仇恨,决不是一个口号和几句爱国之情可消失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人世间最大的不共戴夫的仇,很难解开的死结。
他们联合抗日,是说给别人听听而已,只要他们联合不起来,就是表面联合了,但各怀鬼胎,同床异梦,加上有丁用心和赵麻子的内应,皇军攻占西山县便易如反掌,此刻的樱梅枝子,犹如打了一针鸡血一样兴奋,觉得自己当时受丁用心那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虽说自己被他强行占了便宜,但如果皇军顺利地占领西山县,自己便是有功之臣,军部司会已经答应给她晋升一级,还允许她回日本探望父母,想到这时,先前心里那种恶心和屈辱便消头的无影无踪。
邓一炮随着文世进,一道下山,来到县城,与赵启飞会面,已经是黄昏天了,鸟一群群地叫着归林,洪水冲下山的一棵死树,烂待犬牙交错,浑身剔透,斜在涨了大水的大树旁边,黄昏的黑暗似乎是从那些死树的空洞里,散发出来的。
佟小凤拿了一壶茶水,倒在各自的杯子上,她自顾出去了。
他们三个人在一块商量眼前的几个棘手的问题,一是丁用心投日的事,二是赵麻子是否会被丁用心说服也决心投靠日冦,第三是如何和佟大虎统一认织,让佟大虎丢掉顾虑,放心与他们联合抗日,虽说佟大虎处,多次由赵启飞和佟二虎做了不少工作,但佟大虎心里自知理亏,和邓文二人有极深的仇恨,邓文二人是否,真的放置前嫌,共同抗日,心里还是没有数,别让他们以联合为幌子,在战争中伺机干掉对方,赵启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他清楚佟大虎内心的顾虑,所以他首先要做好邓一炮和文世进的工作,让他们真心实意和佟大虎联合,共同抗日。
邓一炮喝了一口茶,说道:“我了解丁用心这个人,他心胸狭小,为人奸滑,自佟小凤和世进兄弟拜堂后,他一直耿耿于怀,加上我将他逐出山寨之后,他更是怀恨在心,上次我去北山寨,他还想对我下手,他只要和樱梅枝子见面,肯定二人搅和在一起,我敢说他百分之百已经投降日军,赵麻子和丁用心是臭味相投,二人一拍即合。北山寨如今十分危险,此事处理得不当,北山寨会引起内哄,对我们十分不利。”
文世进等邓大哥说完,便说:“丁用心这种人是啥坏事都干得出来,我们身边这种事比日冦还要危险,日本鬼子来了,他在明处,我们好对付。”
邓一炮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鼓励他往下说。
他又说:“可丁用心和赵麻子,一旦暗中投靠日军,小日本必定安排他们作为内应,那是'明枪易躲,喑箭难防',你不知道他会在何时会从背后下刀子,我们身边埋伏有这种人,而且,手中还掌握一百多人的部队,他对整个西山县的抗日存在极大的威胁,我看干脆除掉他,以防后患。”
“如今尚未掌握他的真凭实据,对他俩下手,会引起北山寨大乱,我想在来临之前,赵麻子不会妄动,我已安排小凤对樱梅枝子严加监视,我估计樱梅枝子,会在这二天内,向日军南阳部队联络,待我们拿到他俩投日的证据,再动手不迟,邓寨主,希望你在最近二天内,私下里邀吴天甲一人下山和我会一次面,但千万不要引起赵麻子的怀疑,佟大虎处我打算再次和佟二虎,和公县长做他的思想工作,让他放下顾虑一心抗日,希望二位要以大局为重,放下积怨,丢掉仇恨,共同联合佟大虎,为保卫我们家乡而战。”
“对于联合佟大虎抗日,我表示态度,国仇应放在首位,只要他佟大虎真的同意抗日,我邓一炮决不会因为家恨和他过不过去,我可以服从他的指挥。”
文世进点点头,说:“既然邓大哥亮明了心迹,我文世进保证今后不再提起为父报仇的事,联合佟大虎,同心同德,共同抵抗日军来犯。”
赵启飞凝思了一会,布置了工作,说:“那我们分头行事,世进兄弟要经常和佟小凤联系,一旦发现樱梅枝子有何行动,立即抓捕她。”
邓一炮返回了霸王寨,令白宇轩给赵寨主修书一封,说自己想趁如今世局混乱,为父报仇,此事机密,不想让人知道,想借吴天甲一用,立刻派人送往北山寨,赵麻子收信一看,百思不得其解,前时他邓一炮,信誓旦旦要联合佟大虎,如今又想借用吴天甲暗杀佟大虎,自己一时不知道如何为好?他有些失望。
他急忙来找丁用心,丁用心一看此信,他对赵寨主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哈哈哈一笑,说:“我早对你说过,共同抗日,是他打的幌子,邓一炮和文世进的父亲,全被姓佟的所杀,杀父之仇岂有不报之理,上次邓一炮,就瞒着山上弟兄,单身一人暗杀佟有富,一是他不愿意让你说他为报私仇,泱及山寨兄弟,二来他识为自己枪法准精。一枪可以解决问题,想不到自己负了伤,险些丢掉生命,他如今知道独木不成林的道理,多个帮手,多份保险,我估计这次一定还会有文世进参加,他俩合伙把佟大虎除掉,二人全报了仇,借吴天甲的枪法精准,就会成功,赵寨主你不是怕投靠日军,吴不甲不服吗?这下好了,你将吴天甲借给他,管它真报仇还是假报仇的,有邓一炮这封信抓在手上,我们就抓住了他们的把柄,是他们先破坏联合抗日,他邓一炮要真去寻仇,不管是谁打死了谁,对我们则有百利而无一弊,我们坐山观虎斗,他们两败俱伤,我们更中意,我俩少了竞争对手,就是吴天甲命大可以活着回来,他不听咱的,咱就问他个破坏抗日之罪。”
又说:“赵寨主你将这事推给吴天甲,由他去不去,他若不去,咱可以说他贪生怕死不够交情,借吧,又怕伤了兄弟生命,按吴天甲的个性,他不但要去,搞不好还会质问邓一炮不守信用,高喊联合抗日,背后却搞阴谋,不管事态如何发展,对我们今后大有好处,咱何乐而不为?”
赵麻子听了丁用心,这么一说,心中亦豁然开朗,心里敬佩,丁用心不愧是小诸葛,鬼点子就是多,二虎相斗必有一伤,我赵麻子坐收渔利就是。
赵麻子找来吴天甲,把邓一炮来信交给他看,假仁假意地说:“三寨主,你说这事真叫我左右为难,我不同意借吧,邓寨主过去对咱有恩,借吧,这事又十分危险,我真放心不下。”
赵麻子一边说,一边掉下眼泪。
吴天甲喝了一口酒,酒“嗞嗞”冒泡地从他细细喉咙通过,通过得有点难难,有点拥挤。
吴天甲心里却在想:邓寨主啊,我吴天甲一向敬重你的为人,上次你来北山寨,反复强调联合抗日,一致对外,可如今大战在即,你却反手为云,复手为雨,在关键时刻,你却又要去报仇,我吴天甲要当面问问你,你说出话不算数吧!
吴天甲就对赵霸主,说:“大哥,既然邓寨主看得起我吴天甲,于情于理必须前去,我下山后望大哥抓紧修筑工事,加紧训练,除非吴天甲命中该绝不然三四天便就回来了,请大哥放心,兄弟多多注意安全。”
赵寨主说得话很轻心,说道:“兄弟啊,枪子不长眼,请兄弟务必小心行事,干万要记住,一旦得手,即刻回家,大哥在大寨等你。”
说完,又挤出了二行鳄鱼泪水,着实让吴天甲心头一热。
吴天甲前脚下山,丁用心便派人跟着,看他是否上了霸王寨,吴天甲心急火燎的上了霸王寨,见到了邓一炮时,脸带怒色,不等邓一炮说话,他便问:“邓寨主,前时你去北山寨动员北山寨联合抗日,如今又出尔反尔去刺杀佟大虎,如今日军已占据南阳,不日就会进攻我县,你却在这个时间行刺佟大虎,不是吴天甲贪生怕死,不想帮你,而是你口是心非作事太不地道了。”
邓寨主觉得他翻脸不认人,他哪里知道邓一炮的用意和受到的委屈,赶忙说:“天甲兄弟不要生气,我借你来,不是行刺佟大虎,而是为俺丁用心和赵麻子的,现我们得知,丁用心已和日军特务樱梅枝子勾结,我担心赵麻子和丁用心二人,臭味相投,狼狈为奸,瞒着北山赛兄弟投靠日冦,我和赵先生,担心你为人耿直,到时被他们二人加害,一旦他们投敌成功,有可能杀害全山寨弟兄,背上汉奸骂名,故骗你前来我处,咱们共商这件事。”
“原来如此,兄弟错怪邓寨主,兄弟给你赔罪。”
说完,抱拳向邓一炮敬礼。
又说:“兄弟心中装的是抗日大计,何罪有之,大哥对你心生佩服。”
“丁用心和赵麻子这二狗杂种,我说自打丁用心,从县城回来,二人总是躲着我们背地里唧唧哇哇,原来这对狗杂种是想投靠日本人,我要早知道非毙了他们。”
邓寨主从容不迫,临危不惧,说:“对待丁赵二人,兄弟切不可鲁莽行事,待我们抓住他们的真凭实据,再收拾他们不迟,如果过早动手,会引起兄弟内哄,明天我俩一块儿去县上,同赵先生一块商量万全之策。”
樱梅枝子通过多方打听,又通过丁用心和佟小凤的证实,她深信西山县的几支武装要合兵一处,绝无希望,如今丁用心,又捏在自己手里,皇军进攻西山县,可以不费多少周折,她给军部写了一封信,要他们即刻送来丁用心和赵麻子的委任状,又把西山县兵力和驻扎情况画了一张草图,一切准备就绪,等到天黑时,从床下取出一个柳条箱子,从里边取出一只信鸽,把自己精心准备鸽食,放在一个盘子里,让它尽情享用,那只信鸽被关了一天,晚上被主人放出来,高兴的扇动翅膀,朝它的主人,“咕,咕”连叫两声,秋红在隔壁听到鸽子的叫声,她急忙趴在隔墙用的木板缝上,用一支眼往那边望,她看见樱梅枝子,她分别折好写好的信和草图,仔细地绑在鸽子的腿上,又端来水给鸽子喝,完了她又将鸽子,捧在手上,又放在自己的脸边亲了又亲,又重新将鸽子关进箱中,放进床下,秋红明白只等天亮,樱梅技子会放走信鸽,她急忙将情况告知佟小凤,她叮嘱秋红继续监视樱梅枝子,自己急急忙忙去向赵启飞汇报,赵启飞详细了解后,立即和文世进二个人,去柳家大院,去找放鹰的老手柳二爷,要求柳二爷将信鸽抓住,但不允许弄伤它,柳二爷笑笑说:“这不过是小菜一碟,鸽子夜间不飞,等明天一大早,我保证捉来交给你。”
柳二爷凭借多年经验,连放将捉鸟的大网张挂在红春楼大门前的两棵大树中空间,在天刚蒙蒙亮又放出二支鹰,在红春楼后院上天空上盘旋,但等鸽子从院内低处飞过前门。
天亮了,枝子起床后,又给鸽子喂水喂粮,立即打开窗户,双手捧起信鸽将它放飞。
柳二爷笑了笑,不愧是放鹰高手,信鸽一见院子上空有两支鹰在盘旋,它便在两边房子中间,朝大门外飞去,它一头撞在网上,网立刻盖了下来,柳二爷上前促住信鸽,将它交给赵启飞,赵先生将信鸽腿上的字条解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马上又将其按原样折起绑在信鸽腿上,又重新放飞了樱梅枝子的信鸽,信鸽见鹰在院子上空盘旋,便径直向南飞过汀河,又折转向东往南阳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