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寨主候佟大虎出城约半个时辰,便和手下人从迎客饭庄出来,直奔保安团大牢,只见他大摇大摆走过来,后边跟着一个挑夫跳着两个食盒,门卫拉着枪拴,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给我站住,再往前走,我就开枪啦!”
“妈的,你咋胡个屁,眼睛瞎了,我们是佟团总警卫排,奉团总之命,给兄弟们送夜宵来了,有酒有肉,吃好了打起精神,好好守门。”
走至眼前,挑夫打开食盒,只见四个肉菜,一瓶老酒,酒香扑鼻,两个门卫,赶忙拿下肩上的大枪,靠在门边,便弯腰去取酒菜,被邓寨主两人用刀逼在脖子上,大声说:“敢叫一声,一刀捅死你。”
“大爷饶命,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和两位大爷素来无仇,不要杀我。”
“不许出声,饶你们不死,只是委屈二位了。”
邓寨主说完,后边黑影处,过来四个人,用绳子将两个人捆扎结实,嘴上塞上毛巾,拖至大门厕所旁边,邓寨主一行六人,由两个人端起大枪站在门口,余下四人直扑院内值班室,值班人连头也不抬嘴里骂声:“妈的,开他妈的什么玩笑,老子刚刚睡着。”
“老实点,我是霸王寨邓一炮,你只要老实回答我的话,我不会杀害你,否则,我一枪打死你。”
“好汉饶命,我和你无冤无仇,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啥事都好商量。”
“你给我听好了,文世进关在什么地方?”
“在,在东边死牢里。”
“带上钥匙跟我们一块去把牢门打开,我们便不为难你。”
“好汉我假如放走文世进,佟总会吹我头的。”
“邓寨主,不用和他啰嗦,一刀结果了他,拿上钥匙,我们自己去找。”
说完,用刀放在那人脖子上。
“先不要动手,我不杀你,我只要将牢房打开,我自有办法,让佟大虎不治你的死罪,你放明白点,我们能从大门进来,就别说收拾不住你。”
“好汉饶命,我这就带你们去。”
他在前边邓寨主,用枪顶在他后心上,向死牢走去。
“站住,口令。”
“日落,你他妈不会小点声,害怕别人不知道你站在暗处。”
“啊,原来是李班长呀!”
话声末落,李有光抢先一步,一刀结果那个人,值班人吓的双腿乱抖,钥匙几次都插不进锁孔里,李有光一把夺下钥匙,打开牢门,进入大牢,邓寨主低声说:“世进兄弟,大哥来救你出去。”
文世进一听邓世彪前来救他,急忙朝赵启飞说:“赵先生,这是霸王寨的邓寨主,你和我一道先逃出死牢吧。你们学校的人,不知你被佟大虎关在这里,他们如何救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先逃出去,别的再长计议。”
赵启飞心中明白,这是逃走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走,说不定佟大虎明天就会偷偷地把你杀害。
他下定了决心,急速地跟在邓寨主一行走出大牢,众人来到值班室前,邓寨主朝值班员说了句:“兄弟,只有为难你了,让你受点委屈才可保你无罪。”
说完,令下手把他五花大绑,丢在值班室,并在嘴里塞上毛巾,锁上了门,众人刚要走出大门,只见迎面来了两人,邓寨主丢了个眼色,门前两人放二人进来,待董连长刚进大门,邓寨主他们从门后闪出,用手枪顶在两人头上。
“他妈的,和老子开这种玩笑,你们不想活了。”
“少放闲屁,我是霸王寨邓一炮,门前也是我的人,敢在乱叫我就崩了你。”
董连长一听邓一炮三个字,咋得从头顶上浇了一盆冷水,从头顶凉到脚跟,他早知道邓一炮,若要拿人性命,只开一枪,如今枪顶住头如不从命,只有死路一条。
“邓寨主明察,兄弟在保安团当差实属无奈,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我和寨主从来无啥过节,还望邓寨主饶我一命,来生自当变犬马效力。”
“不用来生变什么犬马效力,你我无冤无仇,我要是想杀你俩进门时,早就没门了,我不为难你,只需你陪我出趟城。”
邓寨主说完,一只手榴弹塞进他的裤腰带上,一手拉线拉出接上一根绳扯在手上,然后,对那个团丁说:“看见了吧,你要不要也和他一样?”
“邓寨主,当官在你手上,我哪敢和你作对,那岂不连累我们连长了。”
“那好,今天晚上这事光你俩知道,谁敢露出半点风声,别说我不留你,怕是董连长也不会饶过你,你俩是一个绳上的蚂蚱。”
邓塞主等人在路过客栈时,丁用心已经押着佟小凤在门前候着,两队人马从西门走去。
”邓寨主,去霸王寨从南门出城路近,你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两位兄弟,我出西门是为给你俩留一条生路,你可对手下人说是去佟家大院,这样以来,明天佟大虎回城,才不会为难你俩。”
“多谢邓寨主给我们留条活路,今后若用上我董守朝,兄弟定会鼎力相助!”
“常言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我邓一炮愿交你这位兄弟!”
众人来到西门,董守朝朝城楼上高喊:“一班长,我领几个人,去趟佟家大院,你们要守好城门,不许放一个人进来,否则,我拿你是问。”
出了城,过了汀河,邓寨主向董连长抱拳施礼,说:“多多得罪,今有若用上邓某,邓某在所不辞,就此告辞!”
文世进问赵启飞:“赵先生,你是和我们一块儿上山呢?还是去哪里?”
“我先回城南社庄,明天再回学校,我要揭穿佟大虎,破坏抗战,破坏国共合作的罪行,多谢邓寨主相救,还望诸英雄不忘国耻,日寇侵我家园,我想:日寇不久定会夺西南公路,进逼西安,一定会占领我县,到时还望众英雄以国家之事为重,下山抗去日寇,保卫我们的家园。”
“好,请先生放心,邓某虽是草莽之人,可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之话,铭记在心,届时一定会和先生,一道抗击日冦,保卫家园,保护好父老乡亲。”
邓寨主一行,别过赵启飞向南渡过了汀河,他让丁用心领人先返回,留下了三人,在山脚高地点燃了一堆大火,赵二镖看见起火,知道劫狱之人已经到手,便打起呼哨,招呼北山赵麻子,一块儿撤回各自山寨。
再说,佟大虎带领人马来到佟家大院,只听南北方向玉米地枪声不断,人声嘈杂,怎奈天黑风大,看不清状况,他命令人马全部登上院墙之上,朝南北方向胡乱放枪,已显自己威风。
到了半夜时分,外边一片寂静,佟大虎担心中了理伏,也不敢轻举忘动。
候之天亮,仍不见动静,这才打开院门,令团丁去地里查看,只见地上弹壳少许,鞭炮皮遍地都是洒满玉米地,另外几个破铁皮桶,佟大虎已知上当,急令手下返城,问及守城士兵,言城中昨夜平安无事,佟大虎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屁股刚坐稳,狱中来人报告,两个门卫和值班员被捆,死牢守卫被杀,牢门打开,牢内关押的两个人,不知去向,佟大虎一听,如五雷轰顶,气得七窃生烟,牙咬得咯咯直响,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学校来人说:“佟小凤昨晚被人叫走至今未归,不知是否回家?”
佟大虎一听,觉得事情不妙,真是火上浇油,他一挥拳头,砸在桌上,可又因用力太猛,手被咯地钻心的疼,他搓了搓手,骂道:“邓一炮,赵麻子两个该杀的贼头,我佟大虎不曾犯你,你们却向太岁头上动土,我佟大虎不剿了你俩贼窝,我誓不为人。”
生气归生气,但事情还要处理,他一边下令紧闭城门,一边带领团丁,加紧对城内搜查,又派一团丁,飞马前往佟家大院,问妹妹佟小凤的下落。
县城里的商家和众百姓,觉得莫名其妙,全城和往常一样安静,怎么一大早,就如临大敌,如今正值国共合作,不像是在查共产党员,折腾至下午,不见一个匪影,他又不放心,家中之情况,急忙带上几个卫兵,骑马返回佟家大院。
佟有富此时手中拿着一张字条,正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佟大虎接过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你家千金佟小凤在我寨,一切尚好。可速派人,送大洋五千,若十日之内不来赎人,后果自负。若佟团总领人强抢,到时玉石俱焚,悔恨终生。”
下具霸王寨主邓一炮。
佟大虎看完破口大骂:“邓一炮,你这个贼匪,我佟大虎犯不着和你斗,你以为我怕你,明天我就带人,把你的寨剿了。”
小凤她娘在旁,知道女儿出事,泪如雨下,一听佟大虎要派兵围剿霸王寨,更是心急如焚,她从嫁进了佟家,每天待奉佟有富,照料他的三个儿子,操碎了心,受尽了累,自己只有一个闺女。
如果佟大虎去攻打霸王寨,女儿必死无疑,她扯住佟有富的一只胳膊,边拉边哭边说:“老爷,小凤也是你的亲骨肉,难道你忍心让小凤让土匪撕了票,我伺候你一辈子,假如小凤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人金贵?你要不是把钱看得那么重要,也不会有人打你算盘了。”
佟有富已经是六神无主,二姨太的话,勾起他阵阵的痛,小凤虽说是二姨太所生,但总归是自己的骨肉,大虎他妈死得早,三个儿子全靠二娘一把屎,一把屎的拉址大的,这个家全靠她操持,如她真的不行,恐怕自己也没多大活头,虽说自己又娶了三姨太,可那只是花瓶一个,只会吃香喝辣的,但如今家里的财权全由大虎掌管,不是自己说了算,他扭头对大虎说:“大虎啊,我看你还是凑点钱,赎你妹妹回来算了。你若带兵去围剿霸王寨,那你妹妹的性命肯定难保,霸王寨那地方我熟悉,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我担心强攻,你会损兵折将,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对你更为不利。”
“你说的倒轻巧,前时为文二喜的死和七长老告我欲霸庙产之事,文七公和众乡绅抓住不放,弄得我给白司令送去五千大洋来摆平这事,我又赔了文家安葬费和抚慰金三百大洋,加邓一炮这一闹,我手下又死了一个兄弟,他又从大牢中劫走文世进和赵启飞,文世进到好办,可姓赵的是那个共产党员,是白司令亲自要我抓的,如果白司令知道他跑了,怪罪下来怕是又要花银子消灾。上哪儿去弄那么多钱,再说,这次如果乖乖地给邓一炮,送去五千大洋,怕咱们以后,便无宁日可言,他今天绑小凤,明天再把你抓去,咱得要送多少钱?”
二人正在争论之时,佟二虎从县城回家,知道小妹,是邓一炮绑票的,说:“爹,大哥,我看还是凑点钱,小妹就可以赎回来了。再说,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才是最重要的,赎人是如今头等大事。”
“你这个书呆子,懂个屁,今天他抓人,要你出钱去赎,你老老实实交了赎金,明天他没钱,再把你绑去,又来拿赎金,我问你咱家有多少银子来折腾。”
“大哥,话不能这样说,霸王寨过去几年从来没有在这绑过谁家票,人们常说,行得东风,必有细雨,文七公家也不少有积蓄,他的儿子在县上读书,不也是平安无事吗?我看,这一次一定是事出有困吧?”
“照你这么说,和霸王寨结仇是咱爹的事啦?”
“我可没这么说,可小妹年龄尚小,她和人无冤无仇,肯定他是给别人当了替罪羊,再说咱妈死的早,二娘来后伺候他爹,又照看咱三兄弟,对咱不薄,不救小妹与情与理怕是说不过去。”
“你知道,张口就来,我来问你,你一个穷教书的每月挣几个大子,口气倒不小,你有本事,你拿出五千大洋,赎金不就完了,何必费口舌。”
“大虎,你咋能这样说你二弟,他为人忠厚,但挣了不少钱,二弟出于手足之情,想救出小凤也是人之常情啊!”
“我问你,你偷偷地将赵启飞关进大牢,你也是为了这个家?”
“他是一个共产党员,我抓他是奉白司令之意,可如今又叫邓一炮从大牢里给放出来了,我正愁难向白司令交代呢!”
“如今是国共合作,共同抗日,你到好着不敢抓人,却暗地里却干出偷鸡摸狗的勾当,赵启飞出来后,大家都知道是你关押的,如今商界和学界人心激愤,怕是你的麻烦事还多着呢!”
“都是邓一炮坏了我的好事,不是他放走赵启飞,我一不用花钱,二又可得到白司令赏识,这个该死的贼土匪,这次我非踏平他的霸王寨不可。”
“大哥,你不要逞一时性子,霸王寨如果像你说的,你身为民团之长,恐怕你早就围剿霸王寨了。这次邓一炮放走的两个人,你自己扪心自问,有哪一位是关进死牢的?就是说赵启飞是共产党员,可如今是国共合作之时,你却用卑鄙手段抓了他,再说文世进兄弟才有多大年龄,你说他通匪,欲加其罪,何患无辞,都是你们听那道士胡言,惹的祸,弄得如今四乡百姓不平,我看如今多一事不是少一时,还是凑点钱,赎小妹平安回来。”
又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对邓一炮以和为善,不要动枪动刀,一来怕害了小妹性命,二来会连累更多人丢掉性命,如今日冦快打到家门口了,有本事和日寇干,何必自己来个窝里斗。”
“你屁话少说,邓一炮是个土匪,你能和他讲仁义吗?如果你说的那样,你又何必花钱,你去向他求个情,让他放小凤不就完了,何必在此费口舌!”
“人怕将军,鸟怕击翅。”
佟大虎的彻底激起佟二虎的男人血性,二虎虽是一介书生,心底善良,是一位自尊和骨气很强的男子。
“邓一炮也是人,他又不是阎王,专要人的性命,大不了我去霸王寨换回小妹。”
“哎呀,我真没看出我家老二有如此胆气,那你到是去呀,怕是见了邓一炮早就吓得尿湿了裤子,还敢向邓一炮要人,别站着净捡好听的话,你去霸王寨给我看看。”
佟二虎的话已说出,又听大哥如此小看自己,他一气之下转身出门,径直朝霸王寨而去。
霸王寨四周全是悬崖绝壁,只有靠西北有一条山脊顶上有一条羊肠小道,可通往寨门。山高路险非常难走,佟二虎大着胆子拾级而上,从佟家大院到霸王寨不足六十里,按理说天下黑便可登顶,可佟二虎听说妹妹被抓,不思茶饭,从县城回家已走二十公里,加上他从来没走过山路,上至半山腰,已是汗流浃背,气端吁吁,口干舌燥,肚子里咕咕噜噜的直叫,他强忍饥渴一步一步艰难向上攀登,心里急着早点到达山顶,可越着急汗出就越多,脚步更加踉跄,眼看天色渐晚黑影渐浓,心里总担心虎狼出没,更怕蛇蝎横行,心里念叨着干万不要让我踫上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