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寨主从山下一回来,敲响了三通锣鼓,大伙全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了,否则,至多鸣一道锣鼓,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又静了一会儿,邓一炮咳嗽一下,说:“弟兄们,今天叫大伙聚议事堂,是我寨里有人犯了寨规,违背入伙时的誓言,是那个人犯下寨规,自己心里明白,大丈夫敢作敢当,自己站出来认错,可以从轻处罚,若自己不说,到时别怪我邓一炮不留情面。”
大厅内一片安静,又过了一会儿,突然,一个人挤出人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说:“大寨主,我该死,前几天,我偷着下山,去了红春楼,我以后再不敢了。”
邓寨主说:“大伙听到了吧,王六斤偷着下山,去了红春楼,看来是身上银子多了烧的,要是身上缺钱他咋去嫖,自己站出来认错,免去二十大棒,扣去本月银两,罚站三天岗,站回去吧!”
邓寨主又等了一会,只见丁用心微闭着眼,斜靠在椅子上,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赵镖头向他使了眼色,邓一炮大声:“把人给我押上来。”
只见二人押着崔家有进入大厅,丁用心一见来人,正是崔家有,本来就悬着的心猛的一下,提到嗓子上,他用一双金鱼眼,狠狠地瞪着崔家有,崔家有被他瞪得低下了头。
“崔家有,我问你,三头领文世进和佟小姐下山那天,你去县城干吗?”
“大寨主,那天下山去县城送信。”
只见丁用心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他高声大喊:“崔家有,你身为山寨之中人,应懂山寨规矩,私自下山通风报信,那是要砍头的。”
于用心边说边从怀中抽出手枪,邓寨主大喝一声:“住手,丁用心你难道想杀人灭口吗?”
“他私自下山,难道不该杀吗?”
赵镖头丢了一个眼色,丁用心身后的人,上前将的手枪给下了,邓寨主又问:“崔家有你下山给何人送的信,又是谁写的信,我知道你大字不识一个,你是不会写信的,老实说,是谁叫你去送信的。”
“大寨主,我丁用心也曾救过你的生命,我又是二寨主,为啥要下我的枪。”
“这是二头领令我下山给县长送信,又让我告知佟大虎,他的妹妹佟小凤领着他的妹夫文世进已经下山,要他放心。”
“那信上写的什么你可知道。”
“大伙都知道我不识字,信上写的话我真的不知道。”
丁用心用用手指着,崔家有狠狠的喊道:“来人,把这条疯狗拖出去去砍了,免得胡乱咬人,大家不要听他胡说。”
“丁用心,你不要发威,我相信大寨主,绝对不会冤枉好人,他这次下山得知此事,是根椐钱师爷说,送信的长相,回来便找上崔家有,这决非崔家有一面之词,更不是崔家有胡说八道,大寨主为了给你改错的机会,令你自己出来承认错误,但你确不知悔过,还想杀人灭口,你身为二头领应该带头遵守寨规,团结自家兄弟,你可倒好,为了佟小姐吃文家兄弟的醋,欲置于他死地而后快,你冲太歹毒了吧,如今还想杀人灭口,真是罪上加罪,来呀,将他拖出去砍了。”
赵镖头一声令下,手下架起丁用心就往外走。
“大寨主,赵师叔我这也是为了山寨安全呀!他文世进娶佟大虎的妹妹,又和他一块下山,如今文世进和佟大虎可以化解,但大寨主和众兄弟的仇难道就不报了吗?文世进了解山寨情况,他一旦投靠佟大虎,领兵攻我山寨,那我霸王寨兄弟的生命就完蛋了。”
“丁用心,你真是死不悔改,文家兄弟下山给你我说过,他去找赵先生抗击日冦,给山上弟兄找一条正道,你又诬陷他投什么佟大虎,真是死有余辜。”
“大寨主,我丁用心也曾救过你的生命,可你为啥光听文世进胡说,他想找共产党,是想弄个官半职,可我们山寨弟兄,岂不是有被杀头的危险,姓赵的不是托你的福救他出去,说不定早叫佟大虎砍了头,文世进是拿山寨拿兄弟生命为赌注。”
赵镖头又命令手下:“丁用心,你死到临头,还敢在此胡说八道,挑拔离间,拉出去砍了他。”
丁用心一听,双脚赶忙跪在邓寨主面前,双手死死抱住邓一炮的双腿,声泪俱下。
又说:“大寨主,兄弟知错了,请你看在咱相处多年的情份上,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丁用心来生当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丁用心,我念你过去对山寨有功,对我邓某有义,我邓一炮不愿兄弟相残,给你大洋十块,你下山去吧!但有一条,不管你投奔何处,干万不要去当汉奸,去认贼为父,投靠日冠,如果那样休怪我邓某人不仁,望你好自为之,不枉咱们兄弟相处一场,你走吧!”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丁用心谢大寨主,不杀之恩,后会有期。”
丁用心一走,邓寨主便对大伙说:“山寨的弟兄们,日本鬼子眼看要打到咱家门口,文世进如今是县上学生的自卫队队长,每天领着学生加紧操练,决心和日军作战,保卫我们的家园和父老乡亲,我们全是堂堂的七尺男儿,难道还不是山下的妇女吗?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们如果任由日寇占我家园,杀我父老兄妹,我们还成什么英雄好汉,我邓一炮决心和日军作战,如果哪个兄弟不愿和我一道打日冦,我决不勉强,今儿便令其下山,但我事先告知一声,不管干啥,干万不要去当汉奸,如果那个人当了汉奸,不怪我邓一炮无情无义,踫上我必死无疑。”
“愿意留下来共同抗日的人,从今天起我们要抓紧修筑工事,还要挖掘防空洞,防备以后日军飞机来炸,今天起人员一分为二,一半人挖工事,一半人搞操练,一天一换,不抓紧干和练习射击格斗之术,日冦一来自找苦吃,只有挨打的份,挖好防空洞,日寇飞机来炸,我们往洞里一钻,他便炸不着咱们,练好格斗之术,日军一来自找苦吃,只有挨打的份,练好射击和格斗之术,和日军交战自己不会吃亏,望大家齐心协力,干好这两件大事。”
邓寨主安排完事,山寨主防空和训练诸事后,又找赵师叔商量连络北山寨共同抗日一事。
“赵师叔,我上次去北山寨中防空和训练绪事后,我看赵麻子对抵抗日军信心不足,担心日军势力大,后被三头领吴天甲和张大山二人力争,才勉强同意联合抗日,对他我有点不放心,我的意见将山寨安排完,我再去北山寨一趟。”
“赵麻子和你我不同,同样是啸聚山林,我们旨在报仇,替天行道,而赵麻子主要是为了枪劫财物,他是个既贪财又好色的家伙,光他的押寨夫人,就抢了三个,这人是个有娘便是娘的主,让他抗击日冦,我看他是靠不住的。倒是他手下的吴天甲算是个豪杰,为人仗义情耿直,在北山寨人缘很好,而枪法和武功也很出色,他和二头领张秀山的弟弟张大山亲若兄弟,所以,赵麻子对他是敬而远之,要想稳定北山寨,首先,要抓住这三个人,张秀山虽然是老好人一个,但有他兄弟和吴天甲两人撑腰,他也不会和赵麻子同流合污,能将这三人抓住,联合抗日才有希望,我最担心丁用心下山,很有可能去投赵麻子,这两个人那是臭味相投,丁用心鬼点子忒多,由着丁用心给他当参谋抗日无望,你去北山寨,我怕丁用心会趁机报仇,对你不利。”
“那我更得去北山寨,主要抓住吴天甲和张大山两人,抓住这二人,便可稳住赵麻子,赵麻子对咱县各种情况了如指掌,一旦他投靠日冦当汉奸,对我们抗击日寇,便是极大麻烦,如果赵麻子真要当汉奸,必须除掉他。”
“但我担心你的安危,丁用心心术不正,翻脸不认人,你去北山寨需多带上几个人。”
“师叔放心,丁用儿初上北山寨,他如今掀不起风浪,凭咱和北山寨多年关系,我的生命无虑。赵师叔如今文家兄弟和丁用心全离开山寨,我打算让桑老六接替丁用心的位子,这人虽没丁用心鬼点多,但他为人忠厚正直,在山寨中口碑甚好。另外上次从佟大虎手下投过来的白宇轩有点学问,行为端正让他掌握管山寨文案和帐目,让他们俩帮助你料理山寨绪事务,你少点累,另外将山寨兄弟分为二队,设正副四个队长,负责队里日常事务,二人队轮流替换,一天操练,一天挖防空调和修筑工事各负其责。”
邓寨主安排完山寨事务,便只身前往北山寨,被北山寨的流动哨拦住。
“你是那路神仙,敢只身闯我北山寨。”
邓一炮抱拳施礼说:“我是霸王寨邓一炮,前来拜会赵寨主。”
只听呼哨一声,不一会,从林子深处钻出来二个人,一人怀中取出黑布,说:“邓寨主,如今世道乱,只有委屈邓寨主了。”
说完,蒙上邓一炮的双眼,由前边一人牵着,押上他上山,邓一炮心里在想:这次上山竟是如此严格,这是应是丁用心出的点子。
来到聚义堂,取下了邓寨主脸上的黑布,邓一炮二眼发光,待反应过来,才看清赵麻子居主,左边坐定张明义,吴天甲,右边是丁用心,邓一炮心里在想,真的不出师叔所料,丁用心果真是投了赵麻子,这二人搅和一块,联合北山寨,抗日困难重重!
看来只有抓住吴天甲和张秀山和张大山,才有可能稳住赵麻子。
“众英雄在上,邓一炮行礼。”
“邓寨主,再次来访,定有要事,看座上茶。”
邓一炮明显感到赵麻子不像以前,有点敬而远之的意思,但他还是坐了下来。
“恭喜赵寨主如今又多了一支臂膀。”
“邓寨主此来时是打算请你们二寨主回去吗?”
“非也,既然丁头领来投奔贵寨,邓某岂敢夺人所爱,邓某前来还是想和赵寨主商量抗日救国之事,如今日军将攻南阳,用不了多久便会进攻我县,如今国军王仲连部也正在重阳一带集结,以阻止日军借道西南公路,进攻西安,你我虽是草莽之人,但保卫家乡故土的责任还是有的,我这次来是和寨主商议,如果共同抗击来犯日军。”
“前些时候,丁二头领来投向我说过,过去咱二寨南北呼应,佟大虎也奈何不了你我,可我听老丁说邓寨主意欲投靠共产党,还说要联合佟大虎,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担心被人吃掉,那我又何必自我麻烦呢。”
“赵寨主,你尽管放心,你我的山寨兄弟,只有在对日的作战中,才可以联合一处,统一行动,这样才有可能集中力量,歼灭日寇,如果我们各自进攻,必将是势单力薄,很容易被日军各个击破,那样不但祖宗留给我们的地方,交给了日冦,更会伤害许多父老乡亲,我们真是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子孙,真成了忘国奴,悔之晚也。”
“邓寨主,不是我丁用心说你,放着好好的寨主不干,非要听那姓赵的胡扯,你一不愁吃,二不愁喝,投什么八路军共产党,他们那套对你有什么用?什么官兵一致,当个师长,团长每月才挣几块大洋,缺吃少喝,冬天穿着夏装,几个月也吃不上一顿肉,那个罪岂是你我吃得消的?你何必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自找去受罪,我在霸王寨时劝过你,你就是不听,如今又跑到北山寨,拉别人入伙,你何必硬拉别人和你一块儿,往火坑里跳呢?”
三头领吴天申听了丁用心奚落邓寨主,心中不服,他插话说:“要我说投不投共产党,那是以后的事,但如今联合抗日才是头等大事,听说日冦所到之处,奸淫烧杀抢,无恶不作,我们虽身居北山寨,可亲人朋友还是很多,再就是我们世世代代就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如果被日寇侵占了,那我们往何处去,除去投靠日寇当汉奸外,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