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康捷手提一人,掷到希真面前。那左厢客人已不知去向了。店内客人都起来看那捉着的贼,希真的仆从已将那贼捆了。
希真、刘广、范成龙整理衣服,一面看那贼,就是方才左厢房的仆人。
康捷对希真道:“我上瓦四望,见这贼和一大汉,落屋后平阳同走。急追上去,那大汉手段溜撒,吃他走了,只捉得这个贼回来。”
希真逊康捷坐了,刘广、范成龙皆坐。希真问那贼道:“你这梁山贼叫什么名字?”
那贼跪着道:“小的不是梁山人。”
希真笑道:“你同武松来的,还说不是梁山贼么!”
范成龙在旁道:“我看此人贼头贼脑,小将久知梁山有个有名窃贼,叫做时迁,莫非就是此人?”
那贼忙说道:“你们诸位大老爷不要认错,那时迁是梁山大盗,小的不过是个剪绺贼,若还送到当官,罪名大有轻重,断断弄错不得。”
范成龙道:“你分明是时迁,还要混说什么。”
那贼道:“时迁已死过的了。”
刘广笑道:“时迁几时死的?”
那贼道:“今年元旦,他去拜贺宋江,宋江留他吃了几杯新年酒,回转家里,一路上受了暑气,当晚发痧死了。”
希真笑道:“元旦有暑气的么?”
那喊道:“不是暑气,是寒气,是我时迁说错了。”大众皆笑道:“原来你是时迁。”希真便吩咐传本地里正,将时迁锁链拘禁。
那康捷便拱手走出道:“天已大明,小可要赶程去了。”希真等不便强留,称谢送别。
康捷出了外房,打起包袱,店家已烧好热汤热水。康捷讨口热汤,吃些干粮,踏起风火轮,向山东去了。
希真、刘广、成龙各说些梁山利害的话,一面盥洗早膳,一面将时迁送官,众人也哄哄讲说而散。
马夫来报后槽失了一马。原来那范举人即是萧让,方才班马之声,即是萧让盗马先走。仆人是时迁,方才鼠斗,即是时迁进房。那文同年即是武松,特地黑夜进来,以免希真打眼。吴用计非不妙,争奈蔡京报信疏忽,并不提及刘广亦同引见,以致吴用单遣武松,独力难支,不能成事,于是弄巧成拙,反断送了一个时大哥。那宋江、吴用的懊恨,且在后慢题。
单说时迁被希真拿了,当即差人送到仪封县里去。却好仪封县知县,正是那做过曹州府东里司巡检的张鸣珂升任来的。
原来张鸣何才能出众,大为贺太平所契重,一力保举,直提拔到知县地位。这日清早,接到希真、刘广名刺,送一名梁山贼来。料得案情重大,且不审问时迁,叫请希真差人进来,备细问了踪迹,叫差人先回离去,便将时迁严行拘禁。一面吩咐备马,亲到日升寓来拜谒陈希真、刘广。
希真、刘广接见,谦让逊坐,希真开言道:“久违了,几时荣任到此?今日降临,有何见教?”
鸣珂道:“卑职上年到任。今蒙大人获交梁山剧贼时迁一名,卑职因思,梁山党羽星夜皇遽遁逃,必有粗重行李遗落寓所,未识大人查检过否?有无内外私通书札?”
希真听了这话,暗暗佩服道:“鸣珂此人原有胆识。”
答道:“适才弟已检查此贼房内,毫无形迹。此贼党羽,谅已逃归,无由戈获,仁兄但请就事发落罢了。”
鸣珂道:“大人屏退左右,卑职请禀明其故。”希真、刘广便教左右退去。
鸣珂道:“蔡京因为其女质于梁山,而班师媚贼,又为贼谋刺杨腾蛟,想大人知之深矣。今时迁来寓。而称太师府旗牌宫,则今日之事,安知非此大奸贼之所为乎?”
希真道:“仁兄高见。但彼乃当朝大臣,仁兄将奈之何?”
鸣珂道:“大人容禀:昔盖天锡审杨腾蛟一案,得蔡京通贼手书,不敢发详,实因此贼势大,难以动摇。今此贼日失天宠,大有可乘之机,不趁此除灭,将来残焰复炽,为害非浅。”
刘广道:“仁兄之言因是,但不得那厮真凭实据,如何措手?”
希真叹道:“朝中人人皆蔡京也,杀一蔡京何益。”
鸣珂接口道:“一蔡京不能除,百蔡京不知何日除矣。昔家叔克公,有志剪除此贼,奈时未可为,反为所倾。今此贼有可乘之机,断断不可再缓。卑职位小才疏,思欲除奸锄佞,以报国家养士之恩,奈力有不逮,故愿与大人商之。”
希真便对刘广道:“我想要除此贼,必用两头烧通之计。”
刘广道:“何谓两头烧通?”
希真道:“这里烦张兄且去审讯时迁,张兄才高,必能究得踪迹。惟张兄仅系百里之尊,不能直达天听。我想此事,朝中除种经略相公外,无可商者。我此番进京,本合去拜谒,就将此事和他商量。那时张兄上详,天子下访,自然做倒这老贼了。”
鸣珂大喜。当下计议已定,鸣珂辞了希真、刘广,回署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