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宋江正在攻击召村,忽闻陈希真兵马夺取蒙阴,宋江大惊,急依吴用之计,将全军退出召村,屯在蒙阴北境。
正思对付希真,忽接到清真山告急的文书,知是云天彪会合归化三庄,直攻玄武关,十分危急。
宋江大惊,再细看那文书,原来马元因屡次请救不至,句语十分怨怅。宋江看罢,吩咐来人且退。
宋江请吴用入后帐,宋江道:“我从此失清真山矣。”
吴用道:“若论地利,清真山为我东路险要;若论人材,马元如何抵得过鲁、武、李三位兄弟。且我此刻若还救清真,陈希真必乘势会合召村,来夺我新泰、莱芜。那时鲁、武、李三人必不生还,而我又连失三城,兼且清真山未必救得,满盘败着矣。”
遂假对清真来使道:“本寨救兵即日便来,你速去回报头领,教他放心坚守数日。”来人应命去了。
宋江对吴用道:“此信若被希真得知,吾事去矣。”
便严肃队伍,申明赏罚,约束众军,摆齐明晃晃枪炮剑戟,直抵蒙阴城下,震天震地的一声呐喊,一阵连环枪炮,震得蒙阴城岌岌动摇。
一枝响箭,缚了书信,射上城楼。
此时希真已到过召村,因宋江已退,便回城与永清等在城上督兵守备。
接到响箭,希真便与永清在敌楼上接看书信,只见上写着:
“宋江今日有死无生,谨率士卒,亲诣城下,恭候道子歼戮。道子如以为未足,愿尽倾敝寨之人,以供军前斧钺。现有敝寨兄弟三人,被留召村,道子可先取以快心。道子意下何如,今日即求明示。”
希真看罢,对永清道:“贤婿猜此贼来意何如?”
永清道:“有甚难猜,显见此贼有意外之变,进退不可,故为死地求生之计。其意不过求还他三兄弟,即卷甲束兵而退矣。但我偏不由他计算,我但坚守城池,不去睬他,看他何如。”
希真笑道:“计怕不妙,但人急悬梁,狗急跳墙,我们抑勒他太甚,万一失机,悔之晚矣。我看不如权让他一筹罢了。”
便写起一封答书道:
“顷接公明来书,尊意尽悉:退出召村者,万不得已而专事于希真也;屯北境者,示有新莱二县,将勉与希真久持也;来示提及召村者,欲希真以尊意致召村也。夫公明既有意外之虞,进退不可,希真亦何忍乘人于危,为此已甚之举。但希真既受朝廷褒宠,钦赐忠义字样,而畏公明必死之怒,引军退避,殊非所以副朝廷忠义之责望也。愿公明熟思之。”
永清看罢称妙,便将信缚在原来响箭上,射出城外。
宋江得信,大为惊疑。
吴用道:“我看此信,他亦有畏我之心。只是他不知尚有何事要勒捎我,且退军三十里,差一能言舌辩的人,与他面谈,便知端的。”
宋江依了,便退军三十里,着帐下一头目入城去见希真。
须臾那头目转来,禀道:“陈希真述召村之意,如要还三头领,必须调还新泰、莱芜。小人答言,头领如要照旧例,金珠取赎,宋头领无不遵命;若有他事勒指,那被留的三位头领任从处置,愿头领明示战期。小人说到此际,那陈希真口出蛮言,小人却不肯应许。”
宋江、吴用问是何言,头目道:“陈希真说,金珠是要的,更要大王立一盟的,写明自今以后,永不敢再犯蒙阴。如再犯蒙阴时,但有头领被擒,立即凌迟碎割,虽百万金珠,不准回赎。三面言定,后无翻悔。大王想,此等狂言,如何听得。”
吴用道:“你何不也勒他不许犯新泰、莱芜?”
头目道:“小人何尝不说,那希真只信口乱说:这是要看的,势有可夺,不得不夺。”
宋江大怒道:“这贼道欺我太甚!”
吩咐攻城,忽又停令,退入后帐,与吴用商议道:“叵耐陈希真这贼道,如此抑勒我!我若不依他,三兄弟必不生还,我若与厮杀,枉是胜负难料,胜不得一发吃亏。我若依他,写出如此盟的,岂不是损我梁山一世威名。”
吴用道:“这真难事。况且云天彪攻清真山,将次得胜,他若闻知此事,乘胜来袭新泰、莱芜,我仍是束手待毙。”
宋江道:“如此怎好?”
吴用沉思半晌,道:“英雄有忍辱之时。既不救清真,又失却三个上等兄弟,我此来为甚事,没奈何只得依了他。我但能守得新莱二县,再看机会,倘蒙阴有可乘之隙,背盟何妨。那时扬眉吐气,以偿今日之辱。”
宋江长吁短叹,只得点头,又恨道:“何日得生擒云天彪、陈希真,并召村一般鸟男女,劈尸万段,方泄吾恨!”
因复遣使入蒙阴城,允许金珠并盟约,兼乞还龚丁二将首级。
希真大喜,便将龚丁二首级,用香木匣盛好,交付来人道:“已死减半价,五万金珠一个。价无二言,望勿失信。”发付来使讫,并知会召忻,先放还武松以示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