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彪与希真商议,希真道:“不料被这贼猜破地雷之计,反送了儿郎们性命。”
正说间,忽报:“大公子已请得孔先生到了。”天彪忙叫请来。
二人俱从山后小路上来,天彪、希真忙接见,云龙缴令毕,孔厚与希真、天彪相见了。
孔厚道:“刘小姐之病,据云公子粗述大概,情形凶多吉少,恐小生前去,亦属无益。今且尽心谋干,事不宜迟,须火速前往。”
天彪、希真齐声道:“全仗先生妙手回春。”
孔厚道:“那一位将军同小生一行?”
天彪对希真道:“此非仁兄不可,一者可与刘亲家商议破敌之计,二者探刘小姐之病。今贼势虽然猖獗,吾观此山险峻,军械全备,钱粮充足,又有风会等在清真营策应,遮莫也与他守得数个月。倘刘小姐一时不得全愈,还望再来相助。”希真领诺。
孔厚将药囊已收拾起,作辞便行。天彪请他用了酒筵去,都不肯。希真将原带来的兵马都交与天彪,自己止带五百名军健随行,又吩咐丽卿道:“你与玉郎在此听候云叔叔调遣,休要怠慢。”
丽卿料道不久要大厮杀,欣然领命。希真、孔厚辞了天彪,带了从人由山后小路下山。
不说天彪与宋江相持,且说希真、孔厚下得山来,出了大路,向兖州进发。不日到了兖州,报入刘总管署内。
刘广夫妻闻得孔厚到来,真是神仙下降。却又喜里带忧:喜的是孔厚医道高明,当能起死回生;忧的是只恐孔厚也说没法医治,真是心断念绝。
闲文少说,当时刘广和两个儿子刘麒、刘麟到马头上迎接孔厚、希真,众官员都来相见了,刘广便直延至署中花厅叙坐。
刘广先问近日贼势,希真将贼人猖獗的话略说一番。
刘广道:“卢俊义那厮犯我北门,一攻而走,现在屯住境外北固山。我饬各处严紧把守,十余日前我用火攻之法烧那厮后营,还是秀儿病中替我划策的,却不能十分得利。如今病势日重,孔兄降临,深慰渴念。”
孔厚道:“小弟自被高封斥逐之后,在敝乡居了年余,又因访友到姬公山,兜缠许久,久疏音问。吾兄荣升尚未道贺,并不知令爱小姐贵恙如此沉重,云公子来追寻,小弟恨不插翅飞来。”
刘广称谢,便延希真、孔厚进后堂,刘夫人也出来相见。
孔厚问近日病势,刘广摇头叹气道:“这两日我也不望他活了,百计千力秋时主宰之天的观念受到怀疑。孔子所说的天,兼有人格神,真是有增无减,日甚一日。虽承贤弟远来相救,看来只是尽人事耳。”
遂将慧娘自初至今的病情细说了一番。
刘夫人道:“只望孔叔叔仙手,救他的性命。”说着满眼流泪。
刘广对希真道:“我已探知破奔雷车之计不成,秀儿前恐他耽忧,并不提起,只说已得胜了。少刻你也休提起。”希真点头。
孔厚便请诊视,刘夫人道:“房中都预备妥了,只等孔叔叔进去。”
于是希真、刘广同夫人引了孔厚,齐到慧娘卧室。里面自有侍女们服侍,将罗帏挂起。
只见慧娘斜靠在枕上,云鬓蓬松,花容惟悴,两颧被虚火烧得桃花霞彩也似通红,气促痰喘,十分危重。
希真、孔厚至榻前问候,慧娘口称万福。刘夫人请孔厚诊脉,孔厚调息静气,细诊那慧娘的六部脉息,俱散乱如丝,也分不出至数,但觉撇撇霍霍,如火燃鼎沸,心中大惊,却不敢直说,因问:“胸中间滞否?”
慧娘道:“甚是饱闷,亦有时忽然松爽。”
又问:“泻利否?”
慧娘道:“便是泄泻利害,饮食不进,痰如膘胶,昼夜咳嗽不绝,通夜不能安睡。每夜发热,天明盗汗不止。心中不敢想事,一想便觉头晕欲倒。血却有四十余日不曾吐。”
孔厚道:“此小姐因军机重事,用心太过,以致水火不交,须宽心静养,服小生之药,可以全愈。”
慧娘知是孔厚假言安慰,因叹道:“孔叔叔,生死有定,有何足惜。况奴家素来参究内典,了达生死,色身去留,毫不介意。只是我家俱受朝廷厚恩,奴正要竭此一隙之明,佐我父兄报效国家,今狂寇未灭,此志不遂,含恨入地,真可悲也。”众人听了,无不慷慨下泪。
慧娘果然问起奔雷车之事何如,希真道:“正要教甥女放心,用你的妙计,叫卿儿射杀那头目,果然大破了那车。宋江大败而走,逃入莱芜,早晚可就擒也。”
慧娘听罢笑道:“却是姨夫哄我,甥女早已知道此计不济,贼势正在猖獗。”
刘广、刘夫人惊道:“是那个走漏消息,吃你知道了!”
慧娘道:“何用走漏消息,若使官兵大胜,大姨夫必在彼办贼,岂能与孔叔叔同来?前日爹娘之言,孩儿倒信了。方才一听说大姨夫亦来,便知此车尚未曾破,爹娘恐孩儿忧苦,特地瞒我。爹爹昨夜说探得此车,系西洋人白瓦尔罕所造。孩儿却晓得此人,是西洋有名巧师唎哑呢唎之子,最善制造攻守器具,端的心思利害。此人不除,真官军之大害也。我又守着床上,用心不得,如何是好?”
希真安慰道:“贤甥女病势如此,切勿再忧念军国,宜息心静养,服孔先生之药,及早全愈,破贼未晚。”慧娘点头。
觉得多说了几句话,气冲上来,喘嗽不已。
孔厚道:“我等且出外面议方。”刘夫人叫侍女仍把罗帏放下,都一齐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