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早,陈希真果统大队来攻望蒙山,宋江听花荣之劝,坚守不出。
希真攻了一日,毫无破绽,只得收兵。次日又攻,宋江只是不出。接连攻了五日,不能取胜。
希真与永清商议道:“这厮坚守不战,如何是好?”
永清道:“我去攻他,他死守,我为其难;他来攻我,我力战,我为其易。须得诱他来击,方为上计。”
希真点头道:“甚是。但诱他的法,总不出于大激其怒而已。贤婿可想得一激他的法么?”
永清沉吟道:“宋贼此刻恨我已极,但用其深仇之人以激之,必然盛怒而来。”
希真道:“我亦想得一法。昨晚接到青州傅总管军报,知青州、马陉等处兵马已出。我们这里不如遣人辱骂他一场,却诈作退兵,使他又疑我是亟肄多方之法,必然盛怒而来。”永清称妙。
希真便叫丽卿进帐,授了密计,吩咐如此如此。
丽卿道:“孩儿理会得。”
当时带了五百名精兵,骤马直到望蒙山来,高叫:“宋江瞎贼,出来说话!”
宋江大怒,即刻点起三百名亲兵,护送出营,大骂:“贱人来此何干?”
丽卿在马上大笑道:“瞎强盗,你还不曾死么?上年新泰、莱芜奔得好有趣,如今我们又要去了,特来通报你一声,快回去守泰安去,这个地方冬季一定再来。”
宋江不听则已,一听此言,不觉三尸神炸,六窍生烟,大喝道:“小贱人安得胡言!你老头子如果好汉,不要再走,好歹大战一场。如再躲来躲去,便比狗彘不如。”
丽卿大笑道:“瞎贼,不要夸口了!我还未曾动手,你这里一员上将李逵已经献上来。若再战一战,连你瞎贼的性命也难保得了。我老实通知你,这番我是特来诱你出来。你若害怕,不敢出来,便吃我白骂一顿,我就要走了。”说罢,带转马头便走。
宋江气得脑门几乎炸破,叫道:“我怕你不是人!”便将望蒙山上兵马尽数点齐,恶狠狠杀下山来。
丽卿回头见贼兵已潮涌般下来,晓得锐不可当,便不敢使性邀击,飞速奔回大营。希真已将兵马拔退,丽卿也随同走了。
宋江兵马杀到营前,见希真营前一无人马,只是闉上旌旗插满,静荡荡声息全无。宋江便传令杀进营去。
花荣忙谏:“深恐有诈,不可逞忿中计。”宋江那里肯听,三军一齐呐喊,杀进营内,竟是空营,贼军一齐吃惊。宋江忙令四边探看,不见一个伏兵。只见中军帐前悬着一匹白布,上有大字数行道:
“陈希真谨奉劝宋公明:贵寨被困有年矣,本根重地,心腹大患,何故弃而不顾,尚恋恋于此数邑之地耶?希真不忍乘人于危,劝公明大宜慨然割爱此地,速救本源。若犹忍而不舍,大祸必至,数万雄师尽折于外,毫无补救于本寨,亦非计之得矣。”
宋江看罢,倒也怦然动念。忽想起丽卿辱骂情形,重复大怒,便催军马杀出营后,追击希真,道:“休教那厮白手走了,好歹要与他混杀一场。”
三军得令齐起,杀出后营,又追上十余里。希真军马已在岸边背水布阵。
只见真希军马分为三队:希真横矛立马,亲押中军,丽卿当先为前部先锋,谢德、娄熊二将分护左右,一字儿尽是红旗;左军乃是栾廷玉率领,栾廷芳为副将,一字儿尽是青旗;右军乃是召忻统领,高粱为副将,一字儿尽是白旗。
端的旌旗严整,盔甲鲜明。军中大将个个全装披挂,佩带军器,立在阵前,威风凛凛,等待厮杀。
宋江见了这样军容,方知他志在厮杀,并非退兵,心中暗地叫苦道:“这番我又中他计也。”
既已到此,不得不战,便将军马也分为三队:宋江、鲁达领中队,黄信领左队,杨林领右队。
布阵毕,将要出战,宋江叫花荣密议道:“我不合逞一时之忿,不听贤弟之谏,以至于此也。我看这贼道诡计,必是又去夺望蒙山。我此刻若即速分兵去保望蒙山,必然疑乱军心,弄得人人顾后,厮杀不力,大非所宜。若不救望蒙山,我进退无路了怎好?”
花荣道:“不妨,小弟分兵一半回去,只说去抄袭敌人右路,却令军士不知不觉,忽到望蒙山罢了。”宋江称是,急令花荣、王良、火万城带兵一半去了。
这里宋江传令三军,奋勇开战。三军得令,呐喊齐出。希真见宋江踌躇良久,然后出战,便即将此意宣谕三军,一齐出阵迎战。
丽卿当先搦战,鲁达飞禅杖出来敌住丽卿。二人大奋神威,狠斗六十余合。
谢德、娄熊两骑飞马骤出,不助丽卿,直取宋江。宋江大惊。
鲁达急忙撇了丽卿,转救宋江,转身敌住谢德、娄熊。
丽卿见了,便骤马直取宋江。杨林在右队,急忙来救。栾廷王骤马飞出,一锤过去,杨林闪个不及,头颅上正着,脑浆迸裂,死于马下。贼军大惊。
架廷芳已驱左军掩杀贼人右军,召忻、高粱也驱右军掩杀贼人左军,贼人大乱。
宋江急得面如土色,幸喜鲁达一枝禅杖,一面敌住丽卿,一面兼战谢娄。杀气影中,禅杖一闪,谢德翻身落马,娄熊惊退,官军亦稍却。宋江方得收集军马,急忙飞逃,希真已约全军追来。
宋江急逃,希真急追,追上十数里,直到望蒙山下。只见花荣已与祝永清、祝万年等兵马大呼厮杀。宋江见了,便急忙迎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