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又接到菏泽县详文一角,投进门房,富吉拆开看时,方是戴春呈控纪明等因奸毙命之案。
富吉看罢想道:“倒也办得好。我初意要把阴婆子办作流娼,显我手段。那戴春自然是个窝顿流娼、诱奸捉奸的罪名了。只嫌办法太狠,怕得没转湾处。如今开脱戴春,轻责阴婆,倒也活动。”便将详文亲送内书房,回本官去了。
看官,戴春这案,县里怎样办式?原来戴春那日捉奸之后,乌阿有在茶坊等着。
戴春一到便要去递呈子,阿有道:“且慢,二官人可认识雪桥头的眼镜王三么?”
戴春道:“我曾会过他,端的是一位好讼师,我们何不去寻他。”
阿有道:“我想过了,非他不可。”二人便同往雪桥头。
只见王三刚巧送一个县中的值堂房书办出来,乌阿有上前道:“运气,先生恰在府上。”
戴春也上前相见,王三邀入逊坐。叙茶毕,王三开言道:“戴兄冒暑而来,定有见谕。”
戴春道:“有事费心。”乌阿有坐在王三上首,便将两臂扑在茶几上,对王三耳朵悄悄的从头至尾说个明白,又道:“吃药不瞒郎中,这些都是实情,总要先生做主。”
王三听毕,板着那张脸,一手不住的捋那两根狗嘴须,沉吟半晌道:“这事费手脚了。”
阿有道:“总要先生费神摆布,戴见说过重谢。”
戴春嘻着一张嘴道:“总要费心,决然重谢。”
王三道:“都是相好,这倒并不为此。”
又想了一会道:“做是有个做法,只是此案情节太多,忒费斡旋。小弟刻有要事,二位少停再来。”
戴乌二人起身,王三送至门首,忽又道:“乌有兄请转来。”只见阿有、王三二人说了好一回。
阿有笑着点头,别了王三,回身转来迎着戴春,教戴春先封个润笔之费。
戴春便同阿有回家,封了八两银子,到自石街前饭馆中吃了酒饭,转至王三老家,送上笔资。
王三接了称谢,便将做就呈稿放在桌上,一手按着,一手指指划划的,对戴春说道:“此事只得斡办,纪二那节诈偏媒事休要提起,就是那婆娘也不必提破他姓阴。”
戴春道:“这是何故?”
王三道:“且听我说来;那纪二这场人命,竟做他妒奸杀奸。若务要说破那节媒事,必须提出什么流娼不流娼,情节太支离了。即使戴兄辨得明白实不知情,究费周折。那阴杨两姓不关紧要,词内叙他姓杨,也有个主见在内;万一到官时审出他姓阴,戴兄只知姓杨,也显得戴兄不知情。”
乌阿有道:“先生真是高见。”
王三便把呈稿付二人看了。
戴春问道:“舍间是大义坊,先生这呈内为何单称莺歌巷?”
王三道:“你在莺歌巷捉奸,自然应住在莺歌巷。况且令兄现在这起命案追捕甚紧,令兄是大义坊戴,你呈内着又是大义坊戴,你不怕有老大不便处么?”
戴春连称“是极”。
即日赴县具呈,次日检验,另日审问定案具详,一切内外,均是王三转托值堂房刘六先生照应。
那刘六先生便是方才王三送出门来的县里朋友。此人在县里最为响当,里面门佥线索,外面差役公人,呼应极为灵验,所以县中竟照原呈大略定勘:纪明拟绞监候,孙周氏、杨田氏、杨秀兰俱杖决枷赎,等因具详。
出详之日,刘六先生一篇大账,通连内线,着叠外场,一应计共须银二千四百六十三两。戴春如数找清,外又重谢了刘王二人。那乌阿有到刘六处去分了二厘头的引进礼。都不细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