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全面反击
反叛诸侯王联军,以刘濞为首,吴楚两国为主力。镇压反叛联军的任务,以周亚夫为首,纵观全局。刘濞拉开了汉景帝时期,大规模同姓诸侯王叛乱。
来看一下,汉景帝时,大规模同姓诸侯王叛乱的基本信息。
时间:汉景帝三年正月-汉景帝三年三月。
双方主将:汉周亚夫、窦婴、梁王刘武、郦寄、栾布;诸侯王叛军刘濞、刘戍、刘卬、赵遂等。
战场主要有三个:梁国睢阳、昌意、齐临淄、赵邯郸。
结局:汉军、梁军胜,诸侯王联军败、七王死。
刘濞是叛乱发起者,他要以最短的时间,打进长安,就要选择主动进攻。周亚夫是镇压者,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取胜。此时,周亚夫以睢阳为诱饵,据守昌邑。
刘濞是汉高祖时代的战将,参加过平定陈豨、英布叛乱。周亚夫在汉文帝第三次反击匈奴担任主将,留下了细柳营治军的故事。这场较量,双方势均力敌,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现在,刘濞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梁国,无论怎么打,打不下来。昌邑盘踞着汉军主力,也不好打。战事,陷入胶着,对叛军而言,不是一件好事。然,刘濞一点不担心。他有雄厚的财力,有充足的粮草,还有众多诸侯王响应号召。睢阳打不下来,那就围起来。昌邑不好打,那就寻找战机。现在,刘濞只有一个办法:等。
一旦,援军来了,他将会赢得最后的胜利。然,刘濞不知道,他翘首以盼诸侯的援军,来不了了。
先来看一下齐地诸侯援军。
齐地七位诸侯王,除了城阳王,都响应刘濞号召,共同反汉。刘肥在世的儿子,都起兵造反,以雪父兄之耻。刘濞反了,六位诸侯王以胶西王刘卬为首,正式举起反叛的旗帜。
怎知,齐地诸侯出现了两个意外发生了。
1.济北王刘贤想造反,却派不出兵。
2.齐王刘将闾正式造反的时候,后悔了。
济北王刘贤和他兄弟一起参加了反汉同盟会议,也力主反汉。刘濞反了,他的五位兄长举起了清君侧,诛晁错的反汉大旗。一个突发情况发生了:济北国的国都城墙倒塌。
一边是济北国的城墙,另一边是与五位兄弟反汉协议。就在刘贤犹豫不决时,身边的大臣不想反,替他做了一个决定:修城墙。
城墙,关乎济北国的存亡。再加上,济北国的军力被郎中令劫持。这位郎中令,不主张反汉,为了保全济北国,主张修城墙。刘贤想反,手中无兵,只能被迫答应大臣修城墙的意见。
说好的六王反,结果只有五位起兵。
齐王刘将闾见济北王刘贤没有来,他起兵后,也后悔了。毕竟,造反是一件大事。这个选择,不能乱做。一旦,做错了选择,后果很严重。不仅自己会被杀,也会殃及妻儿。他也将背负不孝的刘氏子孙的千古骂名。
朝廷削藩,却没有削齐国。诸侯王反叛想要诛晁错,晁错被杀。吴楚叛军声势浩大,数十万人却连梁国的灭不了。如今,汉军又抵达战场。刘将闾重新评估了一下战场局势,认为反,对他不利。
刘将闾犹豫了,就被朝臣做思想工作。于是,刘将闾做了两个选择。一边与几位兄弟保持联系,坚守城池,拒不发兵。另一边派使者,前往长安求援。
据史料记载,刘将闾派了一位中大夫前去完成这个任务。这个中大夫的全名叫什么,没有记载。有的说他的名叫印,也有的说他姓路,或者路中。史料只留下了这样几个字:路中大夫。
路中大夫很能干,不仅突出重围,抵达长安,还面见了皇帝。刘启对齐王进行嘉奖,并让路中大夫回到齐国传话,让他坚守齐国,拖住其他几位造反的齐地诸侯。为了打击叛军士气,皇帝还说了一句话:皇帝调派的百万将士,已经击败了吴楚叛军。
路中大夫回到齐国时,正碰上济南国、淄川国、胶东国、胶西国因齐背盟不肯发兵,遭受四国围堵。
四国之所以围堵齐国,主要有两个原因:
1.愤怒齐王刘将闾背信弃义。
2.战略位置考虑。
从汉文帝分封兄长刘肥的六个儿子为诸侯王地理分布来看。齐王的封国,正好被其他六国包围。胶西、胶东两国要起兵反叛,必经齐国。淄川、济南两国起兵,齐国的存在,后院不稳。刘卬等人要造反,首先就要灭齐。
齐国国都临淄,是东方大城市,无论是春秋时的姜齐,还是战国的田齐,都是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在东方有很强的发言权。刘邦建立大汉,注重齐地发展。
临淄又经过齐悼惠王刘肥、齐哀王刘襄、齐文王刘则、齐王刘将闾,三代人四位君王五十多年的经营,城高池阔。再加上,刘将闾及齐国朝臣的能力不弱。面对四国围攻,不仅守住了临淄,还不落下风。
路中大夫出使回来,进不了城,也不能传达皇帝的召令。他的运气还不好,不仅被叛军抓住,还被叛军得知他去了长安,甚至连皇帝让他传递的话都被泄露。刘卬等人,见武力攻不破临淄,就想到智取。
他们抓住路中大夫没有为难他,反而善待他,并积极做通他反汉的思想工作。他们提了一个要求:以路中大夫之口,告诉齐国君臣,汉军被吴楚联军击败。让齐军投降,否则,城破将会屠。
路中大夫妥协了,答应替叛军传话。
刘卬等人讥讽路中大夫懦弱,没有骨气。
他们怎会想到,看不起的人,却拥有铮铮傲骨,为国、忠君。他打算用自己的生命,以死传信,捍卫自己的使命。
路中大夫来到城下,看着城上的齐国守军,还有奉命出使的齐王。那道眼神,似乎再说:齐王,臣不辱使命,回来了。
然后,就听见路中大夫义正言辞的朝着高喊:朝廷以条侯周亚夫为将,已派百万大军东出平叛,已经击败吴楚联军。如今,朝廷大军正在前往救援齐国,齐国不能降,一定要守住城池。
刘卬等人,见状,恼羞成怒,杀了路中大夫。
路中大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以当着齐国君臣和将士的面,从容去死。他的死,没有令城内的齐国君臣、将士害怕,反而令城内的人同仇敌抗。
齐王刘将闾记住了他,齐国君臣和将士也记住了你。天下人也记住了你。历史,也记住了他。
齐地诸侯陷入内斗,没有空援助。
再来看赵国这路诸侯援军。
赵王刘遂见吴王、楚王反了,还合兵一处,打了几个大胜仗,兵围梁国国都。他准备起兵,响应号召,加入反汉行列。有两个人站出来,强烈阻止。一位是赵相建德,另一位是内史王悍。
刘遂不听,还用了一种残忍的方式将他们杀害:火烧。
刘遂用这种方式,震住了反对者。为了取得胜利,他做了两手准备。一边联络匈奴,南下灭汉。另一边高举反叛旗帜,汇合吴楚,共同反汉。然,刘遂造反的动静闹得太大,还折腾够久。当他亲自领兵,抵达赵国西部边境。他等来了一个对手,他就是郦寄。
刘遂与之交战,打不赢,就往回跑,固守邯郸。刘遂有心造反,无力出邯郸。这一路援军,也不能抵达战场,汇合吴楚。
齐地造反的诸侯王陷入内斗,赵国固守邯郸。刘濞等不来这两路强大的援军,就将希望放在了淮南王刘安、被废爵位的长沙王吴氏一脉。
吴芮的后代子孙,都十分低调。汉高祖建立大汉,成为第一批诸侯王,被封为长沙王。长沙国,传了五代,因长沙王吴著没子,封国被废。按道理说,诸侯王造反,吴氏子孙也应该响应号召,夺回封地。怎知,他们很低调,不想参与战争。
淮南王刘安为了报父仇,积极响应反汉号召,可,他也遇到了一个麻烦,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淮南国国相是有智慧的人,他见做不通淮南王刘安的思想工作,他没有死谏,而是用了这样灵活的方式:匡骗。
淮南国相顺着刘安的意思,说:王上想要发兵响应吴王,臣愿为统军将领。
刘安喜欢读书击鼓,研究美食,武力值很低下。他没多想,主动把淮南国的军队交给他带领。怎知,淮南国相得到兵权后,进行了下一步计划:不奉王命。
淮南国相没有率兵北上响应叛军号召,而是指挥军队据城防守叛军。他不听刘安的命令,而替朝廷效劳。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不让淮南国参加反叛。
淮南国相很难做通刘安的思想工作,为了打消他的反叛之心,主动向朝廷求援。他用了什么理由,史料没有记载。平叛之后,刘安没有遭受处罚,这也说明淮南国相用的理由,至少不是淮南王响应反叛。
刘启也高度重视淮南三国的情况,派曲城侯蛊捷率军援助淮南抵挡叛军。
曲城侯蛊捷,他是功臣之后出生。他的父亲是名满天下的破楚骁将蛊逢。来看一下,蛊逢的个人经历。
在齐国,曾经有两位特别厉害的剑术大师,他们都是以剑术而扬名天下。蛊逢就是其中之一,以善长剑术闻名一时,为当时人所尊。诸侯反秦,以曲城户将卒三十七人初从起砀,至霸上,为执珪,为二队将,属吕悼武王吕泽。
蛊逢是吕泽的心腹爱将,吕泽打到哪里,就有蛊逢的身影。楚汉争霸,蛊逢入汉,定三秦,以都尉破项羽军陈下。因功被封为曲城侯,食邑四千户。
刘邦平定异姓诸侯王叛乱,他也积极参与,留下了这样的辉煌战绩:击燕、代,拔之。
随着吕泽为国事战死,他的事迹少了很多。汉惠帝时,刘盈善待他。吕太后时,也善待他。蛊逢死在了吕太后前面,其儿子蛊捷继承爵位。
蛊捷的人生,够传奇,也够励志,上演了三起三落的故事。吕太后死后,吕氏被诛,和吕氏好的诸侯也被清算。蛊捷刚继承父业,就因为吕氏的缘骨,汉文帝元年,爵位被废。不久后,汉文帝不想过度打压与吕氏有关的人员,又恢复了蛊逢的爵位。
谁能想到,蛊捷作死。汉文帝八年,蛊捷再被废。直到汉景帝中元六年,因为王氏,支持皇十子刘彻,因为正确站队,再次复爵。蛊捷一生,不是失爵,就是复爵的路上。现在,蛊捷是以将军的身份出征,只要认真工作,建立功勋,就有机会复爵。
庐江王首鼠两端,既没有明确响应反叛号召,也没有明确表示为朝廷尽忠。但,他做了一件事与诸越联系。如今,大哥刘安想反,却反不了,还有朝廷援军驻守。二哥衡山王刘勃,没有半点反心。现在,庐江王见诸侯王反叛相当不顺利,连吴楚叛军主力被抵挡在梁国城下,现在他下了一个决心:不反。
刘濞造反时,天下诸侯王云集响应。现在,他只有楚王刘戍一个盟友并肩战斗。虽然,吴楚叛军人数众多,力量强大。然,他的好运到头了。周亚夫正在周密计划,研究新的作战策略,准备给叛军致命一击。
正面战场,以睢阳为主,厮杀惨烈。周亚夫据守着昌邑,坚守不出。暗地里派出一支骑兵,绕道而行。
这支骑兵有个秘密任务:烧毁叛军粮草。
负责执行这个任务的人,他叫韩颓当。
我在前文介绍了,在汉文帝第二次反击匈奴之战时,韩颓当和侄儿韩婴归汉的信息。这里就不多说了。此战,是韩颓当归汉后的第一仗,也是他第一次单独带兵作战。他完成了这个任务,不仅能够建立自己的威德,彻底在大汉朝廷站稳脚跟。同时,韩颓当还能摆脱一个罪名:叛汉韩王信之子。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战事未起,粮草先行。
粮草,无论是古代战争,还是现代战争,甚至是未来,它十分重要。看上去,韩颓当的任务很简单,放一把火就完事了。如果你这样想,那就体现不出粮草的重要性。
要完成放火烧粮这个任务,你要做两件事。首先,你要准确找到对方粮草的位置。其次,你要击败守卫粮草的敌军。
三国时,诸葛亮以粮草为饵,让司马懿中计。司马懿找错了地方,中了诸葛亮的计。然,上天没有帮助诸葛亮,反而站在司马懿这边。就在司马懿想要自杀时,天下起了一场大雨。
诸葛亮仰天长哭,说了这样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所以,你做完了两件事,还要考虑一个因素:天气。
因此,想要完成这个任务:不仅需要将领有不怕死的勇气,还要有聪明的头脑分析情报,更要做好回不去的心里准备。
韩颓当很出色,不仅准确的找到了叛军粮草,还用一把火将它烧掉。韩颓当断绝淮河、泗水交汇处,阻塞叛军粮道。
韩颓当一把火,烧毁了吴楚叛军粮道,进而打击了吴楚叛军士气,且拉开了平叛胜利的号角,他也得到了一个功冠诸军的称谓。
叛军粮草被烧,粮道被堵,刘濞慌了,周亚夫笑了。刘濞想要与梁国和汉军打持久战的计划破灭。如今梁国又打不下来,士气低迷,又没有吃的。刘濞只能铤而走险,攻打昌邑,夺取汉军的粮食。
周亚夫知道叛军粮草被烧,粮道被断。刘濞想打,他选择不打。同时,他也预料叛军会有疯狂的反击行为。只要抵挡住了,胜利就将属于他。
刘濞多次约战,周亚夫避而不战。
刘濞夜袭汉营,周亚夫以最短的时间稳定军心。
刘濞进攻东南,欲袭西北。周亚夫屯兵西北,瓮中作弊。
刘濞运气不好,怎么打,都被周亚夫轻易化解。吴军战败,又缺粮草,饿死了很多士兵。楚军因为粮草与吴军不和,内部不稳。刘濞打不赢,又没吃的,将士叛逃溃散。他的盟军不可靠,盟友等不来。
只剩下一条路:不打了,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其实,刘濞还有一支盟军。这支军队的负责人,他叫周丘。
周丘是下邳人,因犯了法,逃到吴国,成为刘濞的门客。刘濞渡过淮河,高举造反大旗,他养了很多门客。这些人,被委以重任,有的做了将军,有的做了校尉、司马等。唯独周丘,没有任何官职。
刘濞不用他,是觉得这人德行不好。生逢乱世,有能力的人都会站出来。他们被一句话激励着:乱世出英雄。
周丘不愿坐等机会,主动创造机会。周丘找到刘濞,说了这样一段话:我知道自己才能不够,没资格统领军队。吴王待我不错,我还是想出一份力。希望吴王能够给我一个符节,我会还您一个惊喜。
刘濞看不起他不封他官,对方要一个符节,他还是舍得给。周丘拿到符节,召集几个人,连夜回到家乡下邳。
下邳是张良落难时隐居之所,也是兵仙韩信楚国之都。下邳经济条件好,人口稠密,城池坚固。下邳令听说吴王等诸侯王反了,立马做了一个正确决定:关闭城门,并加紧防范。
周丘见下邳城戒备森严,不按套路出牌,拿出符节召下邳令出来相见。下邳令来了,被周丘所杀。周丘趁着下邳群龙无首,召集下邳的故交好友准备干一番王侯将相的事业。
为了动员更多的人员参与,周丘来了一番即兴演讲:吴兵且至,至,屠下邳不过食顷。今先下,家室必完,能者封侯矣。
周丘这段演讲,只有一个意思:早降,跟着吴王干,有功者能封侯。不降,只有死。
周丘个人演讲很给力,他召集的人都是想跟他干大事的人。谁能想到,这个不被刘濞看好的人,一夜得兵三万,往北进发,抵达城阳,拥兵十万,破城阳中尉军。
战国时,毛遂自荐,促成楚赵结盟抗秦,留名后世。汉景帝时,周丘自荐,反汉事业干得风生水起。说来,也真够讽刺。刘濞造反,被他看得起的人一个结局,败。被他看不起的人,却混得风生水起。
那怕周丘干得很出色,却无力扭转战局。吴楚败了,他的王侯将相梦也破碎。周丘没有战死在战场上,却在返回下邳途中,后背毒疮发作而死。
刘濞佣拥兵二十万,还有楚国相助。如此强大的阵营,他还打输了。有句话是这样形容战场:兵败如山倒。
刘濞败了,再也没有能力组织兵力进行抵抗,他做了一个决定:逃。
项羽大势已去,选择逃亡江东。英布败了,选择往南跑。刘濞输了,他也选择往南跑。项羽跑到乌江,挥剑自刎。英布跑到长沙地盘,被长沙王诓杀。刘濞连夜逃跑,还带领着自己的妻儿、钱财,还有数千将士。不仅渡过长江逃到丹阳,还得到东越的保护。
周亚夫正面击败了吴楚联军,从而拉开了汉军全面反击。那么,失败的反叛诸侯王的命运,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