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二人,一翻开书页,即刻就被书中所画的对战图,深深的吸引住了。
在书中对战的二人,一个手握钢鞭的黑衣人,一个手握阔刀的白衣人。
黑衣人攻,白衣人守,虽然寥寥数笔,但是二人看的出来,那鞭法,的确是自己帮派的招数,画中的黑衣人不管怎么攻,都能被白衣人巧妙化解,然后重伤倒地。
二人越往后翻,黑衣人的鞭法越是精妙,几十页之后,那鞭法变化之莫测,犹如蛟龙出海,二人惊愕的发现,这些高明的鞭法,都是二人从所未见的招数。
但即便如此高超的鞭法,依然被白衣人巧妙的一一破解,而且鞭法越高超,黑衣人受伤越重,起初是失去耳鼻,然后是断手断脚,直至最后的开膛破肚。
翻到对战图的最后一幅,一个破了胸腹的人,双眼空洞的看着挂在树上的肝肠,身边丢弃着一条断成数节的钢鞭,一个白衣人坐在石头上悠闲的喝着茶。让人不寒而栗。
二人看得出。绘制此画的人对自己帮派的功夫,了如指掌,而屋内之人的装束,又绝非自己帮派,二人顿时方寸大乱,瞬间便毫无斗志了。
他们对视了一下之后,继续往后翻看。后面画的却是一幅幅的庭院画,陆帮主一看大惊失色!因为这分明画的就是自己的家,那一砖一瓦、假山怪石,丝毫不差。
里面的人物,也绘制的栩栩如生,有自己正在教授徒弟武功的情景,有自己和朋友在酒楼饮酒叙旧的情景,有自己和儿女们玩耍嬉戏的情景,更有甚者,自己在家中和妻妾们的床席之乐,也被画的栩栩如生。
陆帮主看到这里,如五雷轰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家摸得一清二楚了,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当二人怯生生的翻到最后一页,一个张嘴瞪目的红色龙头,赫然出现在纸上的时候,二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同时叫到“啊!红。。。红。。。”
“我看你们再敢嘣出一个字!”那个闭目的老者,突然大声呵斥道。
二人被这一声呵斥,吓的双膝一软,一起跪倒,然后连忙爬进屋,向老者跪拜道“属下不敢,望上师息怒!不知上师驾临,未曾远迎,请上师赎罪!!”
两个门外的年轻人,一看此情景大惑不解,刚才进屋拿书的年轻人,十分不快,他大声说道“我们这么多。。。”这个“人”字还没出口,陆帮主已经起身,捂住了他的嘴。
陆帮主低声喝道“你们俩个叫那些房顶和墙头的弟子,都给我去大门口等着。没有我们传唤,你们谁也不许进来!”
两个年轻人,惊愕的对视一下,只得打个呼哨,将已经埋伏好的师兄弟们,统统叫了下来。
那些人下来之后,都站在了屋外。小姑娘也被松开,依旧提着小桶,在院子里慢慢的洒水。
陆帮主重新跪好后说道“刚才有弟子不知厉害,所以口出狂言,望上师原谅。不知上师,来我们这小小的平安城,有何指教?”
黄衣老者仍然闭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你们这两位师兄,都叫什么名字?”陆帮主连忙答道“我叫陆大青,是铁线帮的帮主,他叫方大用,是我的师兄,是副帮主。”
老者噢的一声,慢慢的说道“我们只是路过,过几日就走,你们今天是来做说客的吗?那庄家目中无人,因此我们准备找人挑了他,你们还有事吗?没事请回吧。童儿,给二位师兄献茶送客。”
大汉轻轻的应了一声,慢慢的站起身来,从桌上拿来两只茶碗,然后俯下身,十分恭敬的,在老头的洗脚盆里舀了两茶碗热水,递到了二人的面前。
两个师兄弟咬了咬牙,接过碗,一饮而尽,他们将空碗递还给汉子后。向屋内的老者,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通大礼后,转身就要退出院子。
这二人刚跨出屋,一句寒风凛冽的话语,从屋中传了出来“两位师兄,我们的行踪,你们不要向江湖上透露,那庄家要是少了一个人,我拿你们是问!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吗?”二人齐声道“属下清楚!上师勿要忧心。”
二人跨上马,向身后招呼了一声,然后带着自己的徒弟,逃命似的向远处奔去。
那十八个年轻人,兴冲冲的奔过来,他们抹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可是到了地方,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师傅和师叔,对屋内的人极为恭敬。几番交谈之后,竟然带着自己,落荒而逃。
他们一个个,大惑不解,但也都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从庄家过来的引路人,本来打算看场好戏。但是看到陆帮主竟然变的极为恭敬,大惑不解。他也疑惑的跟在后面。
跑了一会儿,这位引路人突然发现,自己走的并不是回庄府的路,于是在后面大声的问道“我说二位,我们这是去哪啊?”
陆帮主说道“这位朋友,我们另有安排,你跟我们来便是,我们这还有不少兄弟。与他们汇合以后,我们再一起杀过去。”那人信以为真,继续跟在后面。
说话间,这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一片树林,远远的望去,前面果然有几个人,那些人此刻正坐在几个小土山上聊天,旁边扔的都是铁锹和锄头,有几个挖好的大深坑,空在那,像一张张吃人的大嘴。
那伙人见师傅来了,连忙迎上去,他们见众人两手空空,于是满脸疑惑的问道“师傅,事情办完啦?尸体呢?”
原来这铁线帮一得到消息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了,陆大青叫了几个年轻的弟子,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挖了六个大坑,准备用来掩埋余折铁等人的尸体,结果,一伙人气势汹汹的跑过去,却被余折铁连哄带骗给吓了回来。因此双方两手空空的在这里相会。
引路人问道“哎?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这坑都挖好了,怎么就走啦?你们还去不去?给我个话啊,不然我回去怎么交代?”
方大用突然向这人身后喝道“你是什么人?滚远点,没你什么事!”那人闻言,随着方大用的目光往后望去,他刚刚转头,方大用便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噗的一声,扎进了他的后心,这人一声没吭,便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这个人刚一倒地,几个年轻人便一涌而上,抬起这具尸体,扔进了坑中。接着又上来几个人,挥舞铁锹,把这个坑填埋了起来。
一切都处理稳妥后,这位陆帮主,向着庄家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老庄啊老庄,不是我们不仗义,是你自己闯下了天祸,别说我们小小的铁线帮。就是放眼这整个武林,也没有哪个门派敢找他们的晦气!老庄啊!一路走好吧!”
有几个弟子实在憋不住,上前一步问道“师傅,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这么多的人,难道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吗?”
陆帮主说道“反正这里也没人了,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都聚拢过来。让你们师叔给你们讲述一段往事”众弟子便赶忙聚拢了过来。
方大用清清嗓子说道“你们都听好了,咱们门派以前不叫铁线帮,二十多年前叫做无极派,武艺高强的好手,近百人,门下弟子上千人,所用兵器除了钢鞭外,还混铁棍和狼牙棒,在江湖上声名显赫。
每到我们长门生辰之时,各派的掌门,各帮的帮主,都会亲往来贺,好不风光。可是就在我们门派得意之时,却惹了当今的第一门派,红龙教!
当时的掌门人,是金面猴王常海洲,他不服这红龙教的跋扈,于是带上所有高手,在雁荡山与红龙教展开了一场决战。
此一战,我们无极派损失惨重,去参战的高手,除了一位长鞭手孙士阳之外,余下人众,包括掌门人常海洲在内,全部战死。我们无极派,便在江湖上被除名。
而唯一活下来的孙士阳,也就是我们的师傅,你们的师爷。为了活命,也为了救下那些被擒获的弟子。不得已,交出了本派的所有秘籍。
因此,本派高超的棍法和棒法全部失传,就是这鞭法也丢了大半。现在的实力,不及当时的十分之一。
此战之后,那些活下来,还能聚到一起的弟子,不过五十余人了。此后孙士阳改名换姓,带着我们走南闯北,经过艰苦的经营,才开创了我们这铁线帮。此刻再回想起往事,真是让人泪目!
刚才的那两个人,就是红龙教的。你们以后见到红龙教的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这些人不但武功奇高,而且行事诡异,让人无法琢磨。这庄家人居然惹到了他们头上!哎,难免要有灭门之祸啊!”
“无极派和红龙教因何事要大动干戈啊?”有个一弟子问道。方大用说道“其中原因,我们也不得而知,但是江湖上都传说,这个红龙教,很不喜欢使用棍棒功夫的门派,也许这就是原因吧。”
等方大用说完,陆大青接着说道“今天我们的经历,你们回去之后,谁都不要向外人透露,就算自己的父母妻儿,也要对他们守口如瓶!都听清楚了吗?”余下众弟子一起拱手称是。
陆帮主叫弟子将剩下的几个大坑都重新填埋后,率众翻身上马,向家中奔去。回家之后,为了避祸,他变卖了所有的房产和田产,带上家眷和弟子逃之夭夭。直到二十年后才敢重新出山。此是后话了。
再说回这余折铁,院中的老小,虽然眼看着铁线帮,绝尘远去,但是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余折铁依旧跪着给曹老头洗脚,小岳兰继续拎着小桶,在院子里慢慢的洒水,又等了好一会儿,直到老曹的双脚,被洗的洁白如雪时,余折铁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那些人已经走远了了,肯定不会回来了,以后我们也不用再演戏了,从明天开始,我们一切照旧,过几天等着看戏就行。”他一边说一边脱掉长袍,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