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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故人院落

华夏真相集 背砍刀诗人 9355 2024-11-15 09:08

  金戈铁马,冰河黄沙。

  诸将恐怕孤军深入,遭敌围歼,便以魏王诏命为由,齐声劝阻。

  曹彰道:为将者率军出征,只为取胜,为何要受制于千里之外?敌人今尚未跑远,追而击之,其必崩溃,一战可定也。虽从我父诏命,但使敌人全军而退,决非良将所为。

  再次上马,命令诸将:落后者斩!

  军士见主将如此,无不舍生忘死,奋勇而追。行军一日夜追上敌人,曹彰令全面出击,遂大获全胜,斩首俘虏数千。

  鲜卑族首领轲比能见曹彰所向披靡,遣使到营,请求臣服。乌桓、鲜卑,皆降曹魏。

  曹彰由此名声大噪,匈奴诸部为之震动。南匈奴单于呼厨泉由此入朝魏国,自愿称藩。

  画外音:当时南匈奴久居塞内,曹操恐其蔓延难制,命将南单于留于邺城,另使右贤王去卑迁居平阳以监其国。又分南匈奴为左、右、前、后、中五部,分居并州诸郡,每部置渠帅一人,又以汉人为司马,监督各部。南匈奴臣服汉族政权,全是曹彰功劳。

  曹彰志得意满,便引军西来,到长安见父王曹操。奏报之时,将战功劳都归于众将。

  曹操大喜,即率大军西行,留丞相长史王必典兵,总督许都治安。

  王必领命,引兵还于许都,奏报献帝,请求布置许都内外防务,天子准奏。

  散朝之后,众官出殿,纷纷议论魏王此番出征,胜算几何。中有侍中少府耿纪,闻说曹操引军远征汉中,不由眼望西北,面露微笑。

  字幕:耿纪,字季行,洛阳人氏,东汉元勋耿弇之后。旧为丞相府掾,迁升侍中少府。

  耿纪自诩为开国功臣之后,心存汉室,向与司直韦晃交厚。因见曹操进封王爵,出入用天子车服,以为曹操早晚必为篡逆,汉祚将移,心甚不平。

  因见王必布防京城,并知曹操远征在外,散朝后遂不还家,直至韦晃府中,与其密议。

  耿纪:贤兄,时机至矣,失则不再。

  韦晃:何以言此?

  耿纪:今曹操举国西征,朝中曹党为之一空,岂非千载良机!不如趁此发动兵变,除其党羽王必,以夺其兵,拥天子正位,还政于汉室。

  韦晃:妙哉!我有心腹之交京兆人金祎,乃故汉相金日磾之子,可引为臂助。

  耿纪:如此秘事,贤兄不可轻易托人,否则便是来门之祸。

  韦晃:耿公不知,金祎世为汉臣,素有讨伐曹操之心。其随父在徐州之时,曾与关羽有交,至今书信往来。关公忠义,比其兄刘备犹有过之,今闻天子有难,必来相助。

  耿纪:贤兄何知关羽可以助我?

  韦晃:当年许田围猎之事,兄岂忘之!彼时其只兄弟三个,尚欲甘冒奇险弑曹,况如今兵力强盛,雄踞荆襄数郡,向有北伐之意哉?我等若能杀王必以夺其兵,则北可挟天子以攻魏都,南下亦可引关羽为援,永固许都。更兼金祎与王必甚厚,若得同谋,则大事济矣。

  耿纪初时本来频频点头,听到此处,吓了一跳,说道:他既与王必交厚,岂肯与我等同谋?我看兄是糊涂了罢,竟去与虎谋皮!

  韦晃:其欲讨曹操,此为国仇;与王必相厚,乃是私交。古人有大义灭亲之举,况王必又非魏王亲眷?我等且往探之,看他态度如何,再作计较罢了。

  于是二人同至金祎宅中,故意称颂魏王,以言语试探。

  金祎见二人提起曹操,破口大骂;又听说起王必,便道:某与其相交,为使其反曹也。今见其死心为曹,目无朝廷,即可划地绝交矣。

  耿纪、韦晃见金祎果有忠义之心,乃以实情相告:今曹操领兵西征,朝内空虚,正是良机。我等欲杀王必,夺其兵权,扶助銮舆。更结关云长为外援,可乎?

  金祎抚掌称善,又荐太医吉本,及其二子:长名吉邈,字文然;次名吉穆,字思然。

  耿纪、韦晃大喜,即请吉氏父子前来计议。

  六人一拍即合,当时商定:元旦之日,趁京都放假庆贺新年,使金祎去请王必吃酒,酒后劝其引兵巡城;耿、韦二人各领家僮藏于人群之中,待机袭杀王必,径请天子登五凤楼,召百官面谕,明诏讨贼;吉氏父子带家丁于城外放火为号,使观灯百姓拥挤,截住城内救军;待天子降诏,便进兵邺郡,擒杀曹丕;再遣使赍诏,召关羽进京护驾。

  分派明白,约定至期二更举事,对天说誓,歃血为盟,各自归家,整顿军马器械。

  镜头转换,转眼到了元旦新春。

  金祎来见王必,请其到酒楼吃酒闲话作耍。

  王必推辞:我兄自去,某还要巡城,不敢轻离。

  金祎:休说巡城,便是敌人围城,也需吃饭!今日新年,吃过几杯,便放你去巡城。

  王必被劝不过,只得带了二十个禁军,随他前去。

  到了酒楼,金祎与那禁军队长一锭大银,不拘多少,请其与部下在楼下自去吃个痛快。自引王必上楼,至雅间坐定,尽点山珍美味,陈酒佳酿,只管将酒相让。

  一场豪饮,只喝到日头落山。王必与二十个禁军均已大醉,上不得战马,扛不动戈矛。

  金祎见时辰已到,故作猛醒:只顾吃酒,却忘我兄公事。若是误了巡城,一旦有事,魏王回来岂不见怪?酒已吃足,兄自去巡城,弟亦还家。

  说罢起身,先去柜上结账。

  王必被他一言提醒,暗道:坏菜!怎地整整饮了这一日酒,误了军国大事?

  脚步踉跄下楼,唤醒禁军,一溜歪斜,前去巡城。金祎在后跟随,见王必走到市井热闹之处,耿纪与韦晃率家僮正隐在人群之中,遂打一个暗号,命令众人动手。

  耿纪见金祎发出暗号,呐喊一声:闲人闪开。奉天子诏命,讨伐国贼!

  一个箭步上前,冲王必挥刀砍下。那王必终究是久经战阵之将,虽然大醉,亦知躲闪,将身一扭,躲过要害,却伤其左臂,当下护痛纵马而逃。

  韦晃与众家丁自人群中奋起,将那二十名醉兵顷刻杀尽,血流成河,街上顿时大乱。

  王必带伤逃至许都南门,来见典军中郎将严匡,令道:快与某前去平乱杀贼!

  又命中军:持我大令,到军营调兵五千,一半前来拿贼,一半守住宫门,保护天子。

  严匡见其浑身是血,不敢多问,尽起部下一千精骑,随王必杀至街头。

  当时城中大乱,火光冲天,早已惊动皇城禁卫,速报虎豹骑宿卫统领曹休。

  字幕:曹休,字文烈,曹操从兄之子。

  曹休闻报有人造反,急披挂上马,引千名虎豹骑出营,往城中平叛。遂在马上下令:不论是谁,凡见到手中持兵械者,皆可立即杀之,一个不留!

  虎豹骑一出,耿纪、韦晃那些家丁怎禁得打?不到半个时辰,全部横尸街头。耿纪、韦晃、金祎皆死于乱军之中,冲天之志,化作一枕黄粱。

  城内大火烧着五凤楼,天子避于深宫,虎豹骑死据宫门,无人敢近前半步。

  便在这时,忽听一片乱喊,城门口拥进二三百人,原来是太医吉本率领二子到了。

  王必与严匡领军赶到,下令放箭。只一阵箭雨,三吉与一班乌合之众纷纷倒地,竟无丝毫还手之力。王必手抚臂上箭伤说道:都是些什么东西,也敢学人造反?

  比及天明,街上已空无一人。家家闭户,人人关门。

  夏侯惇此时方领大军入城,命令救灭遗火,打扫战场。见到耿纪等人尸体,知是其数人为乱,便尽收其老小宗族,押在午门,请天子升殿发落。

  献帝闻是耿纪等造反,甚感不解,尤其太医持兵,更是可笑。当即下诏:将耿、韦、金、吉四家亲族皆斩于市,家仆赏与平叛众将为奴。

  王必、严匡、曹休等各谢恩,唯夏侯惇叹息后悔来迟,与护驾大功失之交臂。

  献帝发落已毕,对曹休说道:以卿之勇,应当上阵杀敌立功,不宜长留京城。卿亦应将耿纪造反之事亲禀魏王,以免他人说不明白。即带卿之虎豹骑,前往汉中立功去罢。

  曹休领命大喜,即向夏侯惇作辞,引军往西而去。夏侯惇未得帝旨,只得留守许都。

  便在此时,王必家人入宫报丧:家主回家之后,箭疮发作而死。

  天子诏命厚葬,以其子袭爵。

  镜头转换,虎骑西行。

  曹休带一千虎豹骑出离许都,一路驱驰,到至潼关。下令歇兵一日,明天早行。

  正在此时,守关军士来报:东面尘头大起,不知哪里来的兵马。

  曹休大惊,急上城看时,军马临城下,为首者却是叔父夏侯惇。急令开关,亲自下城迎接,问道:叔父兼程而来,莫非京中又出甚么怪事,前来唤我回去?

  夏侯惇:非也,非也。你领兵刚走,天子见某不悦,便下旨命我也奔汉中,重上战阵。如此,叔父这才跟来也。

  曹休:此是天子深知汉中之战险恶,恐魏王身边大将缺乏,故使我叔侄赴战。

  夏侯惇:是极,是极。天子对魏王翁婿情深,连皇叔刘备也不顾矣。

  休息一夜,次日离了潼关起行,至晚即到长安,拜见魏王。因将耿纪之乱及天子诏令前来助战之事,一一说明。曹操见天子处处为自己着想,不由深慰,立即上表谢恩。

  来日起兵,下令进军:前部先锋夏侯惇,曹操自领中军。使曹休为骑都尉,与议郎辛毗去见曹洪,会合偏将军曹真、雍州刺史张既,随曹洪进军征讨。

  临行之际,曹操对曹休耳语道:你乃我曹家千里驹也,此次虽名为参军,实为主帅,当负其责,勿失孤望。

  曹休领命,自引本部军先行,来见叔父曹洪。辛毗见到黄洪,先将魏王之意告知。

  曹洪自知曹休有大将之才,于是当众宣布,将军中事务全权委托曹休负责,自己全不过问。曹休即代曹洪下令,移军前至下辨,来与张飞对阵。

  蜀军细作探明曹军动向,到葭萌关飞报刘备:曹操亲引军来,前军曹休已至下辨。

  玄德笑道:似此小辈,不足我忧。

  乃遣张飞屯驻固山,并令军士扬言,要切断曹军后路。

  曹军细作得知,报与主帅曹洪。曹洪聚诸将商议,对是否继续进军犹豫不决。

  曹休说道:刘备若果要断我后路,则应隐蔽行动。今却虚张声势,乃因大军难以聚集,故施此疑兵之计也。我应趁敌未集,先破吴兰,张飞疑兵无用,则必自行退走。

  曹洪从之,立即进兵,一战击破吴兰。张飞手中兵少,见吴兰败回,果然退走。

  镜头转换,按下曹休,复说曹操。

  曹操遣曹休和夏侯惇先行,自率大军缓缓而来,以免似当年急追刘备,致有赤壁之败。

  兵出未远,忽于马上望见一簇林木,极其茂盛,即问行军向导:此地何名?

  向导答道:地名渭丰镇,距长安五十里。

  曹操听了,暗自沉吟思索。似是忽然想起一个故人,但又朦胧不清。

  行军主薄司马懿忽道:魏王,那林木之间,乃蔡邕庄也。某当年随父在长安为官,先父曾领我来拜蔡中郎为师,习学易经三年。

  曹操大悟:不是仲达提起,孤几乎忘却。今庄园并未空废,现有蔡邕爱女蔡琰与其夫董祀居此。既仲达与蔡伯偕旧有师生之谊,当随某进庄一拜。

  即令兵马先行,自携司马懿及杨修进庄。因杨修之父太尉杨彪,亦与蔡邕交情莫逆。

  字幕:蔡琰,字文姬,侍中蔡邕之女。因受其父家传,自幼博学多艺,精通音律。

  镜头闪回,叙述蔡琰经历。

  蔡邕死于王允之手,蔡琰便嫁河东卫仲道,不久夫亡,乃归母家,与寡母艰难度日。

  又逢李傕郭汜大乱,南匈奴兵犯长安,回兵时于城郊大掠。文姬母亲死于此难,本人也为匈奴所虏,归于南匈奴左贤王,长居匈奴十二年之久。

  曹操远征平定乌桓,从贡献使者口中得闻文姬下落。念在好友蔡邕无后,遂以金璧珠宝将文姬从左贤王处赎回,再为其择嫁才子董祀。

  董祀因事将被斩首,文姬求告无门,只得借乘丈夫友人车马,星夜到许都去求曹操。

  曹操正在大宴宾客,公卿大夫坐满一堂。听说蔡文姬求见,未知何事,即对在座诸公说道:蔡伯偕之女在外,才名冠绝天下,今为诸君见之!

  即命请文姬上堂晋见。蔡文姬随门官上堂,不顾满堂公卿在座,跪拜下来,讲清丈夫犯事缘由,请曹司空法外施恩相救,语意哀婉,闻者皆为之鼻酸,交相诧叹不已。

  曹操说道:你所说之事情有可原。但文状已发,如之奈何?

  蔡文姬见曹操口气松动,再拜恳求:明公厩中良马万匹,虎士成林。何惜疾足一骑,而不济垂死一命乎?

  说罢痛哭。曹操念及昔日与蔡邕交情,又想到蔡文姬悲惨身世,立即派人快马加鞭,追回文状,宽宥董祀死罪。

  文姬见曹操派使者快马去了,这才止住悲泣,再拜谢恩。

  曹操发出赦书,见蔡文姬在此严冬季节蓬首跣足,心中大为不忍。命人取头巾鞋袜,令其更衣,并让其在董祀未归之前,先留居自己家中。

  一次闲谈之中,曹操说起蔡中郎家中藏书颇丰,语气间极为羡慕。

  文姬答道:家中原有四千卷书,几经战乱,全部遗失。依妾所记,当可默忆四百卷。

  曹操大喜过望:既然如此,可命十名书吏,到尊府抄录如何?

  蔡文姬答道:男女有别,授手不亲,若命书吏至妾府下,礼法不宜。乞给纸笔,妾亲为明公默写出来,真草字体,但唯尊命。

  曹操大奇,即命付予纸笔。文姬凭记忆默写出四百余篇,文无遣误。曹操与朝中众文士但闻此事者,皆大惊,以为神女。

  蔡琰才艺卓绝,最擅韵律。年方六岁,闻父蔡邕夜教司马懿弹琴,遂在门外偷听。

  司马懿初学弹琴,手指僵硬,琴弦忽断一根。蔡琰在门外喊道:羽弦断啦!

  蔡邕大为惊奇,以为小女碰巧说对,又使司马懿复弹,故意挑断一根。

  蔡琰在门外又喊:商弦又断啦。

  蔡邕令爱女进屋观之,果然说中所断二弦。蔡邕笑道:这么晚了,我女不去睡觉,却跑来跟为父捣乱。算你猜得不错,回去睡吧。

  蔡琰不乐,自有理论:甚么叫猜的不错?古人说“吴札观化,知兴亡之国;师旷吹律,识南风之不竞。”古琴七弦,各有韵律,故此一听便知。

  司马懿见师妹与自己同岁,竟熟知乐理如此,不由敬为天人。

  蔡邕也大为赞叹道:我女蔡琰虽小小年纪,但于音律造诣颇深,可谓叹为观止矣。只恨身为女子,恐才高命蹇。

  闪回结束,书接前文。

  曹操令军马先行,自引司马懿、杨修到蔡邕庄前,到庄门下马,令人进府通报。

  当时董祀出仕于外,止有蔡琰在家,闻曹操到来,忙出迎接参拜。

  司马懿视之,见文姬早已不复当年垂髫模样,不由扭过脸去,泪下脸颊,偷偷拭去。却被杨修看见,故作不知。

  曹操至堂,蔡琰以晚辈之礼再拜起居,侍立于侧。曹操偶然抬头,忽见墙壁上悬挂两幅画轴,一是水墨丹青,一是碑文图轴。于是起身,与司马懿、杨修共同观之。

  见那水墨丹青笔画繁复,飘逸婉约,浑若天成。画面上居中坐一中年男子,膝上揽抱一个男童,约有五六岁模样,胸前挂一块玉佩,晶莹可喜。

  曹操笑道:画中伯偕先生极为传神,观之宁不令人心生悲叹。但不知这少年为谁?

  司马懿听魏王如此相问,好奇心大起,往上看时,暗道:怎地将他画在此处?

  蔡琰见问,急忙答道:此是我幼弟蔡明,因未开蒙,尚无表字。乃家父逃难江南之时所生,五岁时即感于时疫而亡,故画其影像张挂于此,以慰思念之忱。

  说到这里,泪水早已满腮,偷偷饮泣不止。

  司马懿又看文姬一眼:这分明是少帝刘辩,小名史侯,哪里是什么蔡明?某与史侯在洛阳时自幼玩伴,岂有不知?怎生抱在蔡公怀中,又堂而皇之挂在这里,是何缘故?

  曹操并不起疑,继问蔡琰:另一幅碑帖书轴,是出于何典?

  蔡琰拭泪答道:此乃曹娥之碑。曹娥负父尸于江,朝廷表为孝女。度支尚令邯郸淳当时一十三岁,作文镌碑以记其事。妾父蔡邕闻而往观,时已昏暮,暗中手摸碑文而读,索笔大书八字于其背。妾请人拓此碑文悬之于壁,时常观瞻,以作怀思。

  曹操读那碑文,果然言辞佳丽,又见其后镌有八字,乃是蔡邕笔迹:“黄绢幼妇,外孙齑臼。”于是问道:你可知其意否?

  蔡琰:虽是先人遗笔,妾实不解其意。

  话音未落,杨修忽道:臣已解之。

  曹操急摆手道:卿且勿言,容孤思之。

  苦思不解,于室中踱步,众人不敢打扰。正踱步间,曹操忽见案上一架古琴,小巧可爱,不由就手而抚,有空谷鸟啼之音。于是问道:此是何琴,可有名目?

  蔡琰答道:琴曰凤鸣,亦先父所遗,所幸深藏于间壁之中,未被乱兵所毁。

  司马懿忽问:我闻此琴成双。今即雌琴“凤鸣”在此,不知雄琴“龙吟”安在?

  蔡琰听罢此言,浑身一震,看了司马懿片刻,这才答道:大人果是方家,所言不错。那架雄琴龙吟,因先父心痛幼弟早夭,已随葬入墓,不复见于人世了。大人即知此琴来历,必是先父故人,不敢动问高姓?

  未待司马懿回答,旁边杨修笑了起来,代为答道:此位便是京兆尹司马防次子,司马懿字仲达者。曾师事蔡中郎,与夫人乃为幼年发小。

  蔡琰仔细相看,果能依晰认出司马懿眉目,强自按捺激动之情,裣衣施礼:原来是仲达师兄,数十年不见,未及认出,尚请见谅。

  司马懿深还一揖:我师逝世多年,不知贤妹仍居此间,未能来拜,亦请海涵。

  镜头转换,日薄西山。

  曹操见天色不早,遂辞蔡琰,引众出庄。

  司马懿落于最后,蔡琰临别赠诗二卷,并附耳悄语,意味深长:既你是司马仲达,当记得我弟模样。今有某两首《悲愤诗》稿,乃离乱途中所作,请你但熟记之,烧付我弟。若再见古琴龙吟,除非我弟复生于世!故人相别,前途珍重!

  因是二人悄语,曹操等人却未听见。

  司马懿坐在马上,反复玩味:此语中“烧付”二字,大有深意。若是“捎付”,则少帝必在人世,是文姬令自己倾力相扶;若是“烧付”,则少帝已死,令某代为祭奠之意也。

  杨修回头,见司马懿若有所思,脸上犹有泪痕,不由取笑道:果是通家之好,蔡门弟子!师兄师妹,一往情深。

  司马懿淡淡一笑,却不作答。

  曹操听到杨修打趣仲达,也从马上回身,笑问:仲达,适才临行之际,我见你师妹以诗稿相赠,必是旷世佳作,未知可容孤一饱眼福否?

  司马懿笑道:那有甚么,值得大王动问?臣正欲向大王讨教文中之意。

  于是打马上前,将蔡琰诗稿奉上。曹操接过,见是蔡琰手书二首《悲愤诗》,以述平生之苦。看罢再三叹息,哀其不幸,复怜其才。遂将诗稿还给司马懿,打马前行。

  走了三里远近,曹操忽然回头,笑谓杨修:那八字碑文含义,卿今可试言之。

  杨修答道:此隐语耳。黄绢乃颜色之丝,是绝字。幼妇者,少女也,是妙字。外孙乃女之子,是好字。齑臼乃受五辛之器,是辤字。总而言之,是“绝妙好辤”四字。

  曹操大惊道:妙哉杨德祖!所解正合孤意。

  众人听了,皆叹杨修才识之敏。司马懿暗叹:才华外泄,智夺其主,不知死期近矣。

  不则一日,曹操大军至于南郑。

  曹洪引众将出营,迎接进帐,具言张郃屡败于张飞,幸被曹休以计逼走之事。

  曹操笑道:张郃兵少,且不熟悉地理,败之宜也。曹休不愧我曹家千里驹,胜固宜然。未知夏侯渊现今如何?

  曹洪:妙才与黄忠对垒于定军山,知大王大兵将至,因此固守,未曾出战。

  曹操:夏侯妙才威震西凉,独步关右,是为世之良将。黄忠不过韩玄手下一老卒耳,有何能为!若不出战,是示懦于敌也。

  便差人持节到定军山,教夏侯渊进兵。

  刘晔在一旁听了,暗道:夏侯渊此番休矣,待某再给他烧一张催命符可也。

  遂故作大惊,上前谏道:黄忠虽老,奈有法正用计,神鬼莫测。夏侯渊情急性刚,若使进兵,恐中奸计。依臣愚计,不如坚守为上。

  曹操不听,亲作手书,令使者交与夏侯渊,催其出战黄忠。

  司马懿和刘晔对视一眼,便知皆是同道中人,明为扶保魏王,实乃暗助刘备。

  魏王使者到了夏侯渊大营,下达进兵之令,又出示魏王手书。夏侯渊拆书视之,只见魏王写道:凡为将者,当以刚柔相济,不可徒恃其勇。若但任勇,则是一夫之敌耳。吾今屯大军于南郑,欲观卿之妙才,勿辱二字可也。

  夏侯渊大喜,打发使者回去,当即下令:命张郃防守广石山寨,夏侯尚前去出哨。若遇黄忠交战,许输不许赢,回来报我蜀兵虚实,我自有妙计胜之。

  夏侯尚受命而出,遂引三千军离了定军山大寨,一路前行。

  镜头转换,按下魏兵,复说蜀军。

  黄忠与法正南渡沔水,引兵屯于定军山口。闻说曹操已然亲至汉中,夏侯尚又出山巡哨前来,便请军师法正商议。

  法正:夏侯渊为人轻躁,恃勇少谋。公可拔寨前进,步步为营,诱而擒之。

  黄忠即用法正之策,将应有之物尽赏三军,即日拔寨而进,步步为营。

  夏侯尚引数千兵出战,黄忠上马出迎。夏侯尚佯败归寨,回报叔父夏侯渊。

  黄忠逼到定军山前,扎下大营,密排鹿角,虚设旌旗。

  法正手指西侧高峰,说道:此峰高于定军山,四下皆是险道。将军若能取得此山,定军山只在我掌中矣。

  是夜二更,黄忠引军士偷偷攀上山顶,往下俯视,见正与定军山相对。

  法正又道:将军可引兵守在半山平坦之处,先探好下山道路,清除树木乱石障碍,需能驰马而下,以施偷袭。某则引二十人居于山顶,观察定军山动静。待夏侯渊兵至山下,任他自为,将军暗伏不出,只看我山头旗号为令。我举白旗为号,将军按兵勿动;待他倦怠无备,我却举起红旗,将军便下山击之。此谓以逸待劳之计,必当取胜。

  黄忠大喜,一一应诺,照行其计。

  法正安排已毕,令人回归大营,速报主公刘备,奏请照计而行。

  刘备闻报,即亲率精锐万人,分为十队,夜袭张郃广石大营。人马虽然不多,但分十队散开,举火呐喊而攻,夜间敌人不知虚实,便有十万人马威势。

  张郃见遍地火把,不知道蜀兵来了多少,只得率军奋战反击,十处防御,疲累不堪。

  刘备打了一夜,见不能克,引军暂退。

  张郃来见夏侯渊,说道:昨夜刘备引兵大至,被某击退。来日必定再至,请令定夺。

  夏侯渊:即是刘备亲来,必在定军山下营里歇马。来日某亲自下山,直踹蜀营,擒了刘备,岂非一战而定!但需防他今夜再来,如此如此,必能破之。(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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