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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弹劾执政的苏辙

轼语 砚曦瑶 2580 2024-11-15 08:57

  司马光听苏轼如此一说,先是愕然,也不生气,一笑而过。

  时任给事中兼侍读的范仲淹之子范纯仁见状对司马光道:“差役一事,尤其应当仔细研究而缓慢推行,不然容易滋生弊端。司马公眼下最要紧的应该是求人才,而不应以变法为先。还望您虚心听取大家的言论,不必各项谋略都从己出;如果所有的谋略都出自一人,那么很容易让阿谀奉承之人趁机迎合。既然大家议论了这么久都定不下,不如先选择一路试点推行一下,观察其效果如何,不行再说。”

  司马光神色不耐烦地摆了下手,道:“今日议事到此,散了吧。”

  众人先后走出房间,苏轼回头见范纯仁步履缓慢地走在最后,与前方众人拉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对苏辙道:“你先走。”然后快步来到范纯仁身边,见其面色不悦,关心道,“还在为刚才的事烦心吗?”

  范纯仁生气道:“还让不让人说话了!我也知道说好话容易,我要是想这样取悦于他,那当年王介甫为相时我早就富贵了,还用等到今日!”

  苏轼道:“尧夫素来平易宽厚,不以疾言厉色待人,能把你气到也就只有司马公了。”(范纯仁,字尧夫)

  范纯仁叹了口气,道:“我和司马公交好多年,没想到他在这上面竟如此执拗!”

  苏轼道:“司马公也是心急。新法推行这些年弊端丛生,他想要恢复仁宗先帝时期的辉煌,难免急功近利,也能理解。”

  范纯仁道:“是啊,家父当年在朝为官时,百官各抒己见,官家无为而治,虽不可能面面俱到,但大体上举国一片祥和。”

  苏轼道:“司马公与你我一样历经四朝,正是因为见识过之前的辉煌,所以才心急。再说了,先帝和荆公推行新法不也是心急吗,很多新法不完善就急于推行,以致招来不少趋炎附势的谄媚之徒当政。”说到此,他无奈地耸耸肩,道,“这么看来,其实司马公和荆公挺像的。”

  范纯仁道:“他们本就是好友,情投意合,只是后来政见不同才反目罢了。”说到此,他震惊地看着苏轼,道,“怎么感觉你这次回来对王介甫的评价有所改观啊。”

  苏轼笑道:“其实数月前,我去江宁府拜访过荆公,详谈之后颠覆了我对他的认识,真是从公已觉十年迟,相见恨晚啊!”

  范纯仁道:“你变了。”

  苏轼笑道:“忠君爱国之心不变,为民请命之心不变,立身之本不变,其他无关紧要的变与不变又有何妨,人活的随性一点不好吗?”

  范纯仁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啊!这些年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苏轼笑道:“你看,你的说法又变了,刚才还说我变了,这会儿又说没变,到底是你变还是我变啊。”

  范纯仁捋着花白的胡子大笑起来,心中不快一扫而空。

  自从二月初朝廷宣布改革役法,朝中官员们就喋喋不休地争论着。司马光上月已生病,二月病情愈发严重,经常卧病在家,即便如此,仍拖着病体主持大局。

  二月二十七日。

  垂拱殿。

  宋哲宗临朝,太皇太后坐于帘后听政。苏轼作为起居舍人和起居郎两人立于宋哲宗左右。

  宰相尚书左丞吕公著出列启奏道:“启禀官家、太皇太后,自月初废除免役法,恢复差役法后,朝中争议不断,臣以为应设局派人商讨之。”

  太皇太后道:“不失为一种方法,卿可详述。”

  吕公著道:“臣以为当设役法详定所,派韩维、吕大防、孙永、范纯仁共同商讨以闻。”

  太皇太后道:“准。”

  吕公著退回队列,大家继续启奏各种朝事。

  右司谏苏辙出列,上呈奏章《乞选用执政状》,启禀道:“臣以为当重新选用执政之臣。左仆射蔡确奸邪谄媚;右仆射韩缜性情暴虐、才疏行污;知枢密院章惇虽有应务之才,而其为人难以独任;门下侍郎司马光和尚书左丞吕公著二人虽有忧国之心,而才不迨心;宰相张璪、李清臣和同知枢密安焘三人更是小人。希望官家、太皇太后能重新选用宰臣,以辅佐官家。如今朝中人才衰少,不能一朝尽去,可先将任最重而罪最大的蔡确和韩缜二人罢去!”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苏轼愕然,面色惊恐地看着不远处义正言辞的弟弟,忽感官服内衣衫尽湿。

  宋神宗改制后,由宋仁宗时期的中书、枢密院执政,改为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和枢密院执政,三省的正副职六位宰相负责政事,枢密院的知枢密院、同知枢密院正副职两位官员负责军事。苏辙一下将八位执政大臣全部弹劾,可谓前所未有。

  朝中不少人相继出列弹劾蔡确。自从宋哲宗登基后,首相应当主动请辞,这是不成文的规定,前面几任首相在皇帝驾崩后也是这么做的。但蔡确贪恋权位,不愿离去,加上他本人为人处世为众多官员所不齿,所以弹劾他的奏章从去年一直弹劾到今年,从未断绝。

  朝堂之上吵了许久,总算慢慢平息下来,继续开始商讨其他国事……

  晚上。

  苏轼吃过晚饭独坐书斋看书。王朝云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将茶碗轻放桌上,见对方目光呆滞,不做任何反应。她轻推了下苏轼,问道:“想什么呢?”

  苏轼回过神来,道:“没……没什么。”

  王朝云在苏轼身边坐下,拿走他手中的书,道:“还说没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苏轼道:“今天子由弹劾了八位执政大臣。”

  王朝云打了个寒颤,震惊道:“八位!全弹劾了?”

  苏轼点点头,道:“是啊。他如今作为谏官有弹劾之责。大前天,他上书《论台谏封事留中不行状》、《论蜀茶五害状》,前天上书《久旱乞放民间积欠状》,昨天上书《论罢免役钱行差役法状》,谈及国事,职责所在,这都没什么。但今天他上书《乞选用执政状》要求将八位执政大臣尽数更换就有点出人意料了。”

  王朝云道:“官家、太皇太后作何表态?”

  苏轼道:“官家年幼一般不发言,太皇太后也没说什么,就听着大家的诸多启奏。”

  王朝云道:“我记得当年制科考试,子由就将官家骂了一通,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竟一点都没变啊。”

  苏轼感慨道:“是啊,这些年我性子收敛了好多,而他似乎没有改变……”说着突然神色惊恐地看着王朝云,“你怎么知道子由制科考试将官家骂了一通?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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