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检籍文书,万事俱备
正当谢朗吟完诗赋,将酒杯中的酒喝完,忽有一名下人匆匆前来拱手禀报。
“使君,黄主簿请您来县衙一趟,说是有紧要之事向您汇报。”
闻言,王凝之微微点头,道:“我知晓了,告诉他稍等片刻。”
“诺。”
下人拱手应道,转身返回县衙禀报。
谢朗、王涣之两人见状,笑着让王凝之以处理公务为紧,不必顾虑他们,有杯酒喝着,又有美景赏着,足矣了。
“友人初来,却不能伴,实在惭愧,且容我去去就回”
“叔平兄只管去吧,咱们还需陪客吗?”
谢朗笑了笑,饮了一口美酒,向他摆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莫要待久了”
闻言,王凝之不再犹豫,快步走出府邸。
不一会的功夫,王凝之便来到县衙的一间偏厅,看着一身官袍、匆匆忙忙走动的黄元自,开口问道:“黄主簿,不知有何急事?”
黄元自快步来到给王凝之面前,拱手回道:“下官正有急事寻您,郡里半个时辰前下发了文书,要来一次全郡大检籍”
所谓检籍,就是字面上的检查户籍,专门针对躲避编籍的百姓。
他们有的宁愿逃往深山无人处,也要躲避沉重不堪的赋税,或是当士族大户庇荫下的隐户。亦有不少寒族冒充士族和僧侣,这样就是不必交税和服劳役了。
王凝之了解检籍的作用,检籍有利于国家户籍册上的人口增长,也有利于税赋增长,但不利于百姓和寒族,而且很难真正实施,大多数都是表面做做文章。
王凝之因问道:“郡里没有特殊的要求吧?”
黄元自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使君以为如何处理?是按照旧例,还是动动手斧?”
这段时间显然不适合检籍,一来对士族们难免会打草惊蛇,得罪不得罪的倒没什么,只是时机未到,二来对寒族和百姓没有益处,检籍受苦的是他们。
因此,王凝之选择让黄元自按照旧例,做做样子,草草结束这场检籍。
钱唐县的隐户究竟有多少,任何人都不知道,但可以估摸大体数字,起码占钱唐总人口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一万多人,这毫不夸张。
历史上,南朝齐国初期,大臣虞玩之发现扬州九郡的黄籍上,竟然有七万一千多户冒充士族,占扬州当时户口的一半,这还不算不入籍的隐户。
后来齐武帝坚决实施的检籍,这是不同于往常的毛毛雨,而是大刀阔斧的改革,但因为策划和实行细节上漏洞百出,导致改革以失败告终。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检籍官多是士族担任,不实行政策也就算了,还搞得民不聊生、贪污腐败盛行,有这帮泥腿子,改革能成功那真是奇迹了。
因为这些原因,进而导致齐初的唐寓之农民起义暴发,可见检籍在当下的时代有好处,但坏处更多。
唐寓之在新城揭竿起兵,聚众四百,首攻富阳,邻县百姓闻风响应,声势浩大,相继攻克桐庐、钱唐、盐官、余杭、嘉兴、永兴、诸暨等地。
东阳太守萧崇之、长山县令刘国重拒战被杀,唐寓之即在钱唐县称帝,国号吴,立太子,设置百官,南齐朝野闻之震动。
当时的南齐在齐武帝的治理下,政治清明,经济文化的发展较好,境内十多年间没有大的战争,史称“永明之世”。
在这种盛世和皇帝之下,唐寓之的农民起义只能说生时不逢,他虽然组织了有效的底层农民,但终究因敌人的力量过于强大和自身的不足导致起义失败。
若发生在两宋时期,少说也能发展到方腊那样,席卷江南百姓千万,组织部众几十万,沉重打击北宋(东晋)的统治政权。
这边,黄元自将检籍文书下发给乡里,王凝之走出门,来到自己的办公书房看望刘宏青、刘远青二人。
“子川、文川,今日可适应了工作?还有不懂之处否?”
刘宏青放下手中事,颇为轻松的回道:“劳使君关心,已经没有疑惑之处了,只是有两点消息告知。第一,钱唐诸族贪污朝廷救灾粮的口拱证据已经找到,共一百多名自告奋勇的百姓,目前被开城(刘越)派人暗中保护起来了。
第二,钱唐欺男霸女的地主豪族头头名单已经记下,其中朱氏的朱三、朱玄两人最为出名,平日里强抢佃户妻女,惹得人们怒不敢言,可谓是钱唐民不聊生的罪魁祸首,这里是百姓们的请愿书,使君明鉴!”
王凝之接过一卷长约十多米的黄纸,直接上面赫然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如“张狗蛋、张大、李二、刘三”等村里常见的名字,有的甚至只有一个字。
这些地主恶霸果真是无恶不作果,关键他们还不似士族,有文化的士族起码不会做的太过,他们不能称作剥削了,而是赤裸裸的祸害百姓。
地主当然不都是坏人,还是有老实本分的,亦有不少心性善良的,王凝之不会一网打尽,他准备先公审完这些恶霸,再收拾钱唐贪污腐败的士族和部分不作为的寒族。
王凝之接下来进行的是,全面整治钱唐官吏的贪污腐败现象和臭名远扬的地主恶霸,减租减息、分发给百姓土地,治理水患,改善民生,进行初步的均田制。
这一切的前提,王凝之差不多都准备好了,朝廷上有司马昱和王谢两家说话,地方上有王羲之的支持,自己又手握千余县兵和五十精锐部曲,虽然不算多,但对付地主们是够了。
至于士族,他们不敢公然跟自己对着干,最多耍耍嘴皮子。
王凝之准备采取两种手段,一种是正规程序,上报朝廷他们的贪污情况,将他们送入大牢,第二种是温和的一些的,如丁原颐养晚年的那种。
王凝之最大的优势,便是拥有后世的灵魂,深知改革一定不能把所有人全得罪了,需要拉拢一些,打击一些,不然就算改革再正确,也终会以失败告终,历史有无数前例证明。
王凝之给予了刘宏青正确的肯定,并出言鼓励了一番,考虑到他们的住宅问题,直接资助了三人每人一千钱。
刘宏青想着,再添些钱,都可以在县城购置一座二进宅子了,甚至还能余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