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叔父,儿子以为,我们若是真的据城而守未必守不住,可这样一来就彻底和赵昂撕破脸了,而且也违抗了朝廷的命令,即便挡住赵昂一次也没用,董卓未必不会出手,这里毕竟是关内,万一被扣上个反贼的帽子,恐怕到时候城中其他世家未必会跟我们一条心。”卫觊脸色凝重地说道。
“啊?有这么严重吗?”卫朗也明白了其中关键,可还有些放不下心中的欲望。
“我儿说的不错。”现在世道不太平,而卫家又没有争霸天下的心思,那么一个成熟稳重的接班人就很重要了。卫易欣慰地看着儿子,点头说道:“别看这河东世家以我卫家为首,但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绝对会抛弃我们换取一线生机。”
听卫易的话,卫朗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
“儿子也是这么认为,现在还没到冒险的时候,不过也要做第二手准备,万一这赵昂得寸进尺,我们也要有反制的手段。”卫觊继续说道。
“我儿说道不错,那你就安排去吧。”卫易很满意,扭头对着卫朗说道:“时辰差不错了,估计各家的人也要到了,你去门口迎接一下。”
“好的大兄。”卫朗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转身便出去了。
见卫朗走后,卫易沉默片刻,这才说道:“我儿安排一些人手,带部分家产去兖州,再做一手准备,万一事有不协,也有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卫觊有些惊讶看着父亲,忍不住问道:“会这么严重吗?”
“有备无患吧,今时不同往日,天下大乱,有兵就是草头王,我们手中没有自己的力量,生死便都操纵在别人一念之间,万一这赵昂发疯,我们也不能给他陪葬不是!”卫易谈了口气,一切变换的太快了,完全超出了大家事前的预料,无论是黄巾之乱的规模,还是董卓的野心与实力,一下让事态便的不可控制起来。
“孩儿明白了。”卫觊心里有些沉重,声音低沉地说道。
……
今日是卫易宴请安邑所有世家豪族的日子,大家也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番寒暄客套之后,进入主题。
卫易放下了酒樽,缓声说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弟弟卫朗马上要卸下太守之任了,这一年来承蒙大家照顾,我代表我弟弟谢谢大家了。”
说起这个大家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纷纷放下酒樽吵嚷起来。
“卫公,难道就这么轻易让那良家子子骑到我等头上?”说话的是与赵昂有仇的张家主,此时脸色阴沉的要低下水来。
“谁知道这种莽夫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是啊,为了百姓福祉,我等决不能坐视不理,还请卫公做主。”
“此等武夫署理一郡事务,必然穷兵奢武,搜刮民脂民膏,我等要为民请命。”
“是啊,我们都听卫公的。”
“以卫家马首是瞻!”
一时间安邑世家群情激奋,大有只要卫易一声令下他们就要群起而攻之的态势,卫朗在一旁也露出了一丝期望。
所有人希望卫家做这个带头人,这样主要责任就算不到他们头上。
卫易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才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我已经决定听从朝廷调遣了,既为大汉臣子自当听另形式。”
这一句话就定下了基调,卫家要静观其变。
“至于诸位的合理要求,我卫家也是支持的。”见所有人都露出不满的神色之后,卫易才缓缓的补充道。
作为一郡世家之手,卫家也不能退缩,在享受权利的时候,自然也要承担责任,所以,只有大家的要求合情合理,那么卫家也会给予支持。
直到这话说完,在座的各位家主才松了一口气,这里,只有卫家有足够的威望让把大家的力量统一起来。
至于什么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就要看大家的手段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半个多月,李傕终于把所有的人手都从安邑撤走了,当天赵昂并未到场,一是不想表现的和董卓势力过分亲近,二也是给世家们一个布置的时间。
直到又过了半个月,赵昂才带着三千士卒到达安邑城。
并没有任何人出来迎接,这个试探的阶段没人想要抢先示弱。
守卫城池的兵卒变成了原来的郡兵,一个个看起来面黄肌瘦,脸带菜色。
赵昂并没有直奔郡守府,而是直接来到了校场,击鼓升帐。
整整一个多时辰之后,安邑的一千多郡兵才陆续集合完毕。
看着面前这一众郡兵中的武官,赵昂只发布了一个命令,所有郡兵就地解散,所有武官放假,至于回返时间,另行通知。
这些人赵昂看不上,也不敢用,谁知道里面有多少世家死忠。
这种命令还从未听过,一时间让所有人哗然,有两个性格冲动的当场就要质问赵昂什么意思。
可刚走出一步,便被赵昂身后的典韦盯上了,硕大的牛眼一瞪,浑身煞气勃发,整个大帐中气温陡然之间下降了好几度,两个迈步出来的武官脚步一下停在半空之中,怎么也落不下去。
僵硬地缓缓扭头看着典韦,身上的冷汗一下打湿了衣襟,对着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两人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
“有谁想违抗军令吗?”一个不带一丝生气的声音想起,下面众人僵硬地摇着头,表示听令形式。
看着鱼贯而出的郡兵武官,赵昂撇了撇嘴,没一个像样的,连典韦的气势都承受不住。
分配兵力占领四门和库房,最后赵昂才姗姗来迟到了郡守府,他就没指望跟卫朗有什么交接,果然,到郡守府的时候卫朗根本不在,早就挂印而去了。
赵昂只能找来问下情况,都尉、郡丞、长史、功曹史、五官掾、督邮全部病了,至于郡守府属官,更是被卫朗全部带走。
现在整个郡守府只有一些基层小吏了,这些小吏都是世代相传,虽然也仰仗各大世家豪门鼻息,但多出身于旁支或者寒门,倒是不敢真得罪了赵昂,毕竟,赵昂就算杀了他们,也没有一个世家会为了这点‘小事’而跟赵昂对着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