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凯庆张虓
月亮当空,满天星光,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中。
萧剑锋家对面楼的一间屋里黑洞洞的,有两个人的背影面向窗口,其中一人用望远镜透过窗帘的小缝,密切观察着对面萧剑锋的家。另一个人背着手,站在拿望远镜的人的背后。
一个低沉的声音问:“有什么情况?”
拿望远镜的人:“刚才他睡了,现在又开了灯,好像在想心事。”
萧剑锋靠在床上,眼神里充满凄凉。邹彤和萧剑锋首次约会;邹彤神色坦然的面对滕思远;赵佳欣和萧剑锋在情漫漫酒吧;邹彤英勇就义;赵佳欣被捕受刑等情景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多年来,萧剑锋孤身一人在狼窝里行走,时时提防着明枪暗箭,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猎豹的牺牲,赵佳欣的被捕,让萧剑锋痛心疾首,而他面对的敌手,却是自己的挚爱亲人。每当面对姐姐、姐夫时,他的心里都在流血。萧剑锋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出色地完成了上级交给他的任务,受伤害最重的就是他的亲人,每当想到这些,萧剑锋的心就像刀割一样难受。如今,他虽然暂时安全了,身心却极度疲惫,仿佛再也无力支撑这样的重负,他的精神处于快要崩溃的状态。
萧剑锋扑倒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着,先是轻声的抽泣,紧接着痛哭失声,一边哭,一边用拳头狠狠地砸着床上的被褥。
忽然,一个带着回声的熟悉的声音在回响:“怎么?你害怕了?”
萧剑锋猛的抬起头,惊恐的四下望着,屋里除了他自己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恐惧使你的理智丧失了吗?痛苦将你舍生忘死的勇气都耗尽了吗?”
萧剑锋像在梦中被惊醒似地,目光来回在屋里摸索,声音颤抖地问:“你是谁?”
熟悉的声音:“忘了老朋友了?”
“你,你是邹彤?”
邹彤的声音:“是的,你答对了。”
“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你怎么会……?”
“我的灵魂会始终陪伴着你,如果你就这样下去,我不是白死了吗?”
“我,我感到身心疲惫,痛苦万分,我、我快撑不下去了。”
“你害怕什么?是害怕和我一样的结局吗?”
“不,我不怕死,我只是无法面对自己的亲人。”
“是的,我们的敌人恰恰是自己的亲人,这的确让人撕心裂肺。可你想想,当年,你是怎样走上这条道路的?又是怎样面对党旗宣誓的?振作起来,请相信,为了我们的信仰和忠诚,我们牺牲亲情甚至生命是值得的。”
浑厚的声音让萧剑锋慌乱的心平静了一些,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向虚空中的声音发问:“我、我是在做梦吗?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可以看见你。拿出你的勇气来,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理智和勇气回到了萧剑锋的身上,他挺挺胸膛,坚定的说:“邹大哥,你说的对。请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很高兴看到你这样坚定的神态,请相信,我始终会在你身边。”
屋里回归平静,萧剑锋那痛苦、恐惧的心态逐渐恢复了,他定定神,晃晃脑袋,喃喃自语:“我是在做梦吗?怎么跟真的一样?”
萧剑锋四下看看,一切都是真实的。“好吧,就当这个世界上真有鬼魂吧。为了这亡魂的嘱托,我也必须赴汤蹈火。”
滕思远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姜晓丽起立说:“局长早!”
“彭啸天到了吗?”,
“到了,我刚才看见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请他马上过来。”
“是。”姜晓丽坐下拨打内线电话。
滕思远走进办公室,端坐在办公桌后,凝神沉思。
彭啸天喜洋洋的走进滕思远的办公室:“局长,昨晚上睡得好吗?”,
滕思远没有答话。彭啸天望着滕思远紧锁的眉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片刻,滕思远瞟了一眼彭啸天,问:“昨晚,陶亮的伤口你看见没有?”
“没看见。怎么了?”
滕思远用怀疑的口吻,再次质问彭啸天:“陶亮打死朱云鹏,真的不是你安排的?”
彭啸天急切地说:“真的不是。事先我叮嘱陶亮,把朱云鹏押到总部就行了,由总部去审朱云鹏。可谁知,朱云鹏会串通手下,亡命而逃。”稍后,他又说:“不过,这更证明了朱云鹏就是那个卧底,他一看要完蛋了,得逃命呀,所以,他才抢先动手,情理之中嘛。”
滕思远突然抬起右手比做枪,对着自己的左臂约10公分的距离说:“朱云鹏能这样对陶亮开枪吗?”
彭啸天怔住:“什么意思?”
“我昨晚察看了陶亮的伤口,这一枪是在极近的距离上造成的。”
“您的意思是,陶亮是自伤?”
滕思远点点头。彭啸天也陷入沉思。稍后,滕思远用沉重的口气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彭啸天思索着说:“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解释为陶亮在报复。陶亮帮朱云鹏干了那么多事,但朱云鹏却对陶亮极为不满并多次斥责他,有一次俩人发生了激烈争吵,还动了枪。陶亮又是个报复心极强的家伙,他恨透了朱云鹏。当他得知我们这边所有的推论和证据都指向朱云鹏时,他觉得报仇的机会来了,所以,他才……。”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要不要审讯陶亮?”
滕思远摇摇头,反问:“他会承认吗?”
“也是,那小子嘴硬着呢,肯定死不认账,再扯出点别的什么事,反而更麻烦了。”
滕思远叹了口气:“唉,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他自伤的事,只有咱俩知道。”
“那当然。”彭啸天思索一下,说:“局长,我看还是让陶亮赶紧消失吧?”
滕思远抬起头,盯着彭啸天:“消失?怎么消失?”
彭啸天望着滕思远质疑的目光,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紧解释:“噢,是这样,陶亮曾跟我说,他不想让家人撤到台湾去。咱们这儿完事后,他想去香港谋生。我觉得,不如让他赶紧走了得了,省得麻烦。要有人追查起来,就说他畏罪潜逃,也说的过去。”
滕思远想了想,说:“好,就这样,你去帮他办。”
“好,我去办。”
“越快越好。”
“明白。”
彭啸天转身走了几步,被滕思远叫住:“等等。”
彭啸天止步,望着滕思远。滕思远起身走到彭啸天身边,低声说:“抽空儿,你到埋朱云鹏的地方看看,别有什么漏洞。”
彭啸天点点头:“明白。”随即转身匆匆离去。
滕思远站在原地,又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