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国防部军事法庭威严肃穆，审判席上坐着三位中将高官，前面坐着两位记录员。卫兵荷枪实弹，昂首肃立。

　　一个中将说：“带滕思远。”

　　滕思远戴着手铐，被两个士兵押着，走进法庭。他向旁听席上看了一眼，萧剑琳、彭啸天和杜邵康以及十几个部下坐在旁听席上。

　　滕思远向旁听席上点点头，从容不迫地走到被告席上。主审官示意卫兵给滕思远打开手铐，卫兵走上去，为滕思远打开了手铐。滕思远揉了揉手腕，直挺挺地站在被告席上。

　　主审官发话：“滕思远，今天奉命审理情报二局卧底萧剑锋一案和CAT工程幽灵行动泄露案，你要如实回答问题。”

　　滕思远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的。自从担任情报人员直至当上二局局长以来，他审过许许多多的共产党和嫌疑人，而今天他自己却站在被告席上。在清查情报二局的卧底时，在为保护《CAT工程》呕心沥血时，他就曾问过自己，如果那个卧底真的是萧剑锋，我该怎么办？而当他终于面对了那个他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时，尽管他愤怒、痛苦，但是，他依然选择了那个曾无数次被自己否定了的做法。现在，他心里已经释然了。一切都已成为历史，他那个坚定不移地信仰也随之崩塌。

　　自从被拘押的那一刻，滕思远就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他是个正直的军人，绝不会把责任推到自己属下身上。所以，彭啸天很快就被释放了。法庭经过审理，因为找不到滕思远通共的直接证据，军事法庭最后宣判，以玩忽职守罪判处滕思远二年监禁……

　　此时，已是一九四九年九月。

　　这一天顾文斌坐在办公桌前看情况通报，看着看着，他怒骂一声：“这帮废物，一群笨蛋。”他把文件摔在桌子上，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

　　总局长推门进来。

　　“局座，请坐。”顾文斌指指沙发。总局长走过来坐到沙发上：“情况你都知道了？”

　　顾文斌沮丧地说：“知道了，真没想到，我们苦心经营的幽灵行动，竟败得如此之惨，二百多个潜伏人员被一网打尽了，那个吴震中和独熊真是废物。”

　　“所幸的是，老狼和银狐特别行动队还在，我们还有机会。”

　　“大陆方面正对老狼和银狐特别行动队展开大规模的搜捕，我看，是不是让他们暂时停止行动，避避风头。”

　　“对，老狼和银狐既然已潜伏成功，那就让他们继续潜伏下去。立即电告老狼和银狐，让他们停止一切活动，保存实力，等待时机，待必要的时候再唤醒他们。”

　　“是。”

　　“另外，总裁三令五申让两航迁到台湾，可是两航的高管以种种借口予以拖延，中共肯定在其中起了作用。自从央航的飞机叛逃以后，总裁一直非常关注两航的动向，中共的那个‘飞鹰计划’一定是针对两航的，我担心两航还会发生飞机叛逃事件。”

　　“我们应该立即派人渗透到两航，随时了解两航的动向。”

　　“光了解他们的动向还不够，关键是要督促两航总经理立即启动迁台方案。上个月总裁电令两航总经理赴台述职，可央航总经理孙庆东却借故未去台湾，我们原打算将中航总经理刘化隆扣留在台湾，可又担心给了央航不执行迁台命令的口实。所以，我们要想一个办法，让两航总经理同时出现，这样，我们就好把控两航了。”

　　顾文斌思索一阵，说：“您看是不是这样……”

　　俩人一阵密议，形成一个新的计划。

　　经过中共两航领导小组前期的工作，两航的总经理都认识到，迁到昆明只是暂时安全，台湾更是弹丸之地，去那里发展航线基本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们都把公司的飞机和核心机航组迁到了香港。央航的副总经理胡一平，是周副主席亲自安排在央航的中共地下党员，现在是两航起义核心领导小组成员之一，他刚从香港秘密回到上海。胡一平介绍，香港虽然是远东地区最重要的国际航空港，但是，号称自由港的香港并没有给两航带来转机。两航的规模，目前在亚洲都是首屈一指的，树大招风，自然会与英资同行产生利益冲突。6月中旬，港英民航处通知中航，让中航飞机大修厂和发动机修理厂迁出宏德机场。上个月，港英当局又下令征用中航两处厂房，并限于8月15日移交。中航总经理刘化隆在重压之下认识到，现在中航面临的已经不是一个如何渡过难关的问题，而是一个如何求得生存的问题。从刘化隆留下的那张笺条看，他对现在的困境是有所预料的，对中共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和好感，他是在为中航留一条后路。经过中航党支部前一段时间的工作，中航中下层的很多员工都愿意起义回国，但是，总经理刘化隆的态度始终不明确。刘化隆是个典型的技术人才，受实业救国思想影响很深。他曾先后就读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密执安大学，归国后深受蒋介石器重，一直担任工程技术领导工作，与国民党高层之间的关系也很密切。所以，争取两航起义，刘化隆是关键人物。上海公安局五局打掉《CAT工程》潜伏组织后，为“飞鹰行动”的实施扫清了障碍。

　　两航领导小组根据中央的指示和形势的发展，做出了策动两航起义的决定。这天晚上，萧剑锋和赵佳欣来到邹彤家，听取邹彤传达两航领导小组的关于

　　策动两航起义的工作部署。

　　邹彤介绍两航情况：“我们秘密发展的中航飞行员许炳松，是一位非常可靠的同志，已经在中航秘密发展了好几位内线。据他介绍，中航的大部分员工当时都希望留在上海，现在好多员工的家属还在上海。我觉得，争取他们起义是很有希望的。”

　　萧剑锋说：“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经两航领导小组研究决定，我和赵佳欣陪同胡一平立即赶赴香港，和两航地下党组织取得联系，研究制定‘飞鹰行动’的具体步骤。你的任务依然是对付情报总局，那边也不会闲着的。不过，你得隐蔽行动，你在那边的名气太大了，情报总局会重点关照你的。”

　　“明白。”

　　“据可靠情报，情报总局已派人向两航渗透了。两航地下党组织已经成立了一个纠察队，专门负责两航高管和飞机设备的安全警戒工作。剑锋，你选几个精干队员，两航领导小组会安排你们进入纠察队。”

　　“好，让子雄和田嫂也去吧。”

　　“可以，”邹彤转向赵佳欣：“佳欣，你去年和中航的飞行员许炳松接触过，他对你也非常信任。许炳松在飞行员中影响很大，你重点协助许炳松，做飞行员的工作。”

　　赵佳欣说：“明白，争取两航全面起义，飞行员是至关重要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