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快看,过了这座山就入关了”稍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一个稻草人般的身影从传出,稻草人,没错,这个人穿了不知道多少蓑衣,而且蓑衣都是坏的,穿在一起似乎为了堵上那些破烂的洞,连腿上都裹着蓑衣裁剪后成的裤子,裹得很是囊肿,在这个身影后面凸出来一个大大包裹,应该是包裹吧,外面一件很宽大的蓑衣把包裹裹在里面用麻生系在身上。一个大大斗笠下面是一张灰蒙蒙的面庞,依稀能从中看到一张略显青涩的模样。
“哥,入了关内真的能过上好日子么?”那个凸起的包裹中露出一个小脑袋搭在身影的肩膀上,两个羊角辫贴在小脑袋两旁,虽然有些瘦弱但还算白皙的面庞上一双大眼睛嘟噜噜的,望着前方,眼中透漏出希冀...
“会的,一定会的!”青涩男孩肯定的说道,托着包裹中女孩的手握的紧紧的,那本不大的眼睛甚是坚定。望远看处去,那是一片带着绿色的山峦,再往远处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虽然也是灰蒙蒙的,却是希望所在,虽然不久后也会遭遇战乱,至少能让这对兄妹有一夕喘息之地,也能让他好好的计划一下未来。
青涩男孩叫李兵,是的,他是一个穿越者,或者重生也可以,他替代的这位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也叫李兵。一个老兵的后代,老兵是奉军中的一个老卒,因伤退了下来,在吉林农村安家,本来和和美美的生活,然而31年鬼子发动九一八事变进了东北,乱了,全乱了,少帅带着队伍退回关内,东北没有了管制,败兵土匪鬼子一茬接一茬的到来,日本开垦团的到来霸占了李兵父亲辛勤劳作的几十亩地,让宽裕的一家变得的困难起来,为了家里的生计,李冰父亲到了满铁工地上工作,本就不健康的身体很快撑不住了,13岁的李兵接替父亲去工作赚钱养家还要给父亲看病,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却还是撑不下去了,毕竟李兵年少而且还在长身体,母亲忍痛把8岁的女儿二丫送到城里大户人家当丫鬟,为了让女儿有个吃饭的地方。
民国23年1934年冬,在一座工地上,李兵被塌陷砸在了下面,等挖出来时已经半死,好心的乡亲把他带回家后,家里卖了房子借了钱,也把被日本人霸占的地一次性卖给了开垦团的日本人,送到了吉林大医院才算是保住了命,也就是这个时候,活过来的李兵成为了二十一世纪来的人。
重生的李兵很懵,没有车祸没有雷劈,也没有触电睡醒一觉就来到了这个时代,还是一个重病号,一个随时会死掉的人。这让他很懵逼,他就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人,没有过人的技能也没有过人的学识,高中毕业后的他也没有当兵也没有继续深造,甚至连那些吃香的技术都没怎么学到手,会出力气,干过工地,打过螺丝,还会上网玩游戏看小说,这让他怎么办?
融合记忆后李兵了解了这个时代,他很想哭,可是没用,哭也没用,身体的疼痛无不告诉他这是真实的,看着辛勤照顾自己的母亲,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却已经有了白发,这一切都让他不知所措。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这样的身体只能在家里修养,还好是没有留下残疾,可是家里唯一的劳力就这样倒下了,刚好没多久的父亲抗起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猎枪开始进山,也许是老天保佑,李兵的身体康复的很快,有猎物的肉做补养,仅两个多月就能下地了。李兵开始适应这个时代,作为过来人的他想要奋起,可现实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他都计划好了和父亲进山学打猎,也学习打枪,这样能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可是父亲却在一次进山后再也没有回来,好些猎户帮忙寻找也没有找到,李兵知道父亲回不来了。
家里就剩下了母子二人,看着日渐消廋的母亲,李兵没有本事,也没有做买卖的本钱,只能继续到满铁的工地上干活,毕竟这里离家近,能照顾母亲。
天不随人愿,母亲思念过度,没有挺过35年的冬天,这让李兵有些崩溃,老天是在怎样玩弄他,让他一个普通人经历这些,这是在曾经都不曾经历过的。他不知道自己原来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没了还是如何?也不知道父母会受什么样的打击,但是他很受打击,母亲临终前念还叨着父亲的名字还有妹妹二丫。
家破了,人没了,李兵不知道该怎么办?离打跑小鬼子还有近十年,离建国还有十四年,他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活下去?给鬼子当顺民?绝不!重生一年来他谨小慎微的活着,即使这样还是家破人亡,那还顺个屁!
李兵不想去参加抗联,虽然最近几年抗联打的风风火火,但是他还是记得最后鬼子和土匪把抗联绞杀了,最后退到了远东,连杨将军最后都牺牲了。他今年才16,确切的说才14周岁,他还在长身体,没有一副好身体,打仗也是很吃亏的,他还有二丫,这个在大户人家当丫鬟的妹妹,他要把她带回来,然后去关内。
二丫当丫鬟是收了钱的,十块大洋,李兵没有钱,给母亲办完葬礼后,李兵开始跟着猎户进山学打猎,他没有武器,没有枪,只能是帮猎户们出力气搬东西,拉货物,跟着猎户卖猎物,他学习着一切他认为有用的东西。
他自己也学着开始捕猎,用简易的工具逮到过傻狍子,他卖了换钱,36年冬天,他攒够了钱,十五块大洋,赎回妹妹十块,还有五块大洋要备用。
他从城里大户人家那里花了十二块大洋把妹妹接了回来,记忆里粉嫩的妹妹变得消瘦不堪,手上都是口子,身上还有些清淤,这让李兵愤怒不已,但是他都忍了下来,人在就好,这是李兵的想法。
剩下三块大洋够两人两个月的花销了,他要把妹妹养一养,至少不能倒在半路上,李兵趁着大雪没封山之前还要进山几趟,为到关内凑出路费。
临近腊月,他这一次进山打到了好东西,一只东北虎,足有四百多斤,他也不知道那只东北虎怎么落到他陷阱中的,但是这样的机会可不会错过,使出了浑身的法子,他弄死了这只东北虎,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大的虎不好往外拖,他用树枝做了一个爬犁,一整天的功夫才把这只虎拖到了山脚,然后他用树枝和雪把虎尸遮掩住,他不傻,自己这样一个人傻乎乎的拖回去会出事的,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是懂的。
当天,他回到家,买了吃食和保暖的衣服,和二丫吃过晚饭,让二丫去休息,他开始打包一些要用到的东西。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带着二丫离开了这个住了两年多的地方,来到新京也是以前的吉林后来的长春,伪满洲国的首都,这里离李兵家不是很远,要不他病的时候也不会能撑到这里。
花钱让二丫住进了旅店,嘱咐好二丫就呆在房间里哪里也不许去,把行李和吃的交给二丫。二丫很懂事,有过破家的经历,她成熟的很快,知道哥哥要去忙,脆声的答应,虽然眼里透露出紧张害怕的神情。
李兵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在搏,搏一搏,他就有了带二丫去关内的本钱。
李兵找到经常卖猎物的商栈,他找老熟人,询问过东北虎的价格,那伙计倒也没坑他,告诉他一只皮毛完好的东北虎可以卖到两百块大洋,皮毛差的也有一百多块,只是说出来的时候一直看着李兵,李兵也知道糊弄不过去,直言告诉伙计,让伙计找管事的来,新管事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少年,他很眼熟,至少见过好几面,详细询问了几句,管事的就知道李兵肯定有这样的猎物。
能在这里开商栈的都是关系户,或者有背景,指不定背后有哪位伪满洲国的大臣甚至是日本人,但是李兵也没办法,东北虎不是傻狍子那样的货色,随便就能找人卖了,一般人也买不起。
李兵告诉管事自己打到了一只东北虎,管事的眼睛都放光了,高兴的说“只要虎是真的,钱不是问题。”
李兵知道这个管事的肯定有想法,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一年的打猎,他学会了很多东西,也许是穿越者的天赋,他的射术不错,自己弄的一张弓,百米穿杨不是问题,身子骨也很壮实,毕竟打猎吃肉是没问题的,他也有了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在这个时代还是算高的,跟几个老猎户学了某些把式,力气也很足,能打几个泼皮之类的。如果没有这些,他就是想把虎打死也费劲,更不用说把四百多斤的老虎拖出来弄到山脚。只要第一时间拿到钱,他就有法子脱身,二丫那里吃的也够,几天而已,毕竟东北虎还没绝迹不算很稀罕,商栈也不会为了这点东西找这么长时间。
约定好时间,吃了饭就出城,然后饶了好几圈路,应该把人甩掉了,可能也没人,不过小心为上。感谢这个天气,大雪盖地,至少虎尸不会腐烂,而且用爬犁也好拖运,来到山脚,李兵看了看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李兵把虎尸拖出来开拖到爬犁上,麻绳做成盼裹一些干草到肩上开始拉着爬犁往吉林方向而去。
路上没有人,除了飘着的一些雪花再也没有别人,这样的场景有些凄凉,可是李兵却不以为然,这两年来他的心已经很鉴定了。
爬犁拉过的雪地上一片长长的痕迹,前面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拉着,这样的工作李兵干了一年,他知道该如何省力气,一路漫漫,李兵连夜拉着爬犁,饿了就啃着城中买的饼,渴了就往嘴里塞雪,想停下休息,别逗了,会死人的,也就是他这年轻小伙,生于斯长于斯的人,抗冻才能扛得住这样的天气,动起来身上暖和。
当天夜里到了城边,找了一个柴火垛躲了进去,把虎尸挡在口子处挡着风雪,幸好雪下的不大,但是李兵也没敢睡实,他在盘算着明天该怎么做才能更完美。
第二天,一早李兵就醒了,活动活动身体,把身体活动开,把冻的硬邦邦的饼就着雪使劲嚼着咽下去,就这一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