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完死去的兄弟,东方天际泛着点点白光,太阳即将跃出地平线,一夜未眠,经过刚才惨痛的一仗,已无睡意,尤其是刘保华,静坐在兄弟们的坟前,一言不发。
艾雅容,易晓飞,刀疤仔,赵驱...等等,知道刘保华是重情重义之人,站在他的身后,望着孤单的背影,别有一种凄凉在心头。
当第一缕阳光直射到刘保华的脸庞,他的眼睛眨动了两下,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死去的兄弟们,你们安息吧。”
突然对着狗剩大喊道:“狗剩,放几门大炮,让逝去的兄弟,听听响音。”
在华孝的丧葬习俗中,坟墓本是长眠之地,眠需要的是安静,但是对于寿寝正终的老人或者为国家捐躯的英烈来说,称为喜丧,乃喜庆之事,都会放些鞭炮等等庆祝一下,这习俗刘保华自然知道,当下哪有鞭炮,只好以大炮代之。
狗剩得到命令后,说道:“好咧——预报放——。”
“砰砰砰~”八门炮弹齐发,打在厮杀过的战场上,发生雷鸣般的巨响,这么多人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感受到神机大炮毁天灭地的威力,已经足够感受到昨晚的战斗是多么的惨烈。
刘保华的眼眶再次流出了泪水,艾雅容犹豫了半天,终于上前安慰道:“臭老师,你怎么老哭?堂堂男子汉,这可跟以前的你不一样。”
刘保华哽噎了两下,说道:“经历过昨晚惨烈的战争,心里疼而已,放心吧,就算老师我再怎么变,在你面前永远也是最初的自己。”
这时定州守军副将有一人走了出来,对着刘保华拱了拱手,说道:“刘参军,你重情重义,至情至性,勇敢无比,实在是我华孝军人之典范,我知道说这句话有点破坏气氛,但是末将还是忍不住想提点一下,这个李冒是户部尚书左善提拔的,眼下被斩,让我等也大快人心,但是此事如何向万岁交待,毕竟李冒也属于朝廷命官,还望刘参军早作打算。”
刘保华望着其余的副将,神态谦逊,没有李冒的一点儿傲气,想必也非大奸大恶之人,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说道:“众位放心,此事乃我刘保华一人所为,跟众副将没有半点儿关系,还望各位副将不要忘了军人的使命——保家卫国。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军人是“拯黎民于水火,救国家于危难”的人,军人是“战死疆场,马革裹尸”的人,军人是“离阎王爷最近”的人,既然你们选择了从军,就要知道自己的使命,职责,要是在出现李冒之类的人...不管你身兼何职,地位多高,人缘多光,定会成为我刀下亡魂,话有些严重,还望各位谨记。”
众副将一想到李冒惨死的场面,大吸一口凉气,场面太可怕了,纷纷上前拍着马屁。
有的副将说道:“放心吧,刘参军,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喝酒了,我一见酒就头晕。”
刘保华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他的酒气,也没有戳穿,只好含笑点头。
有的副将说道:“刘参军,对于大鱼大肉,笙歌曼舞,这等奢靡之风,我是拒绝的。”说完尴尬的拍了拍大腹便便的肚子。
还有的副将说道:“听刘参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后我一定谨记教诲,每日都要反省自身的过失,并加以改正,不辜负你对我们的期望....。”
刘保华一阵苦笑,感觉这些副将,比李冒的脑子还好用,起码会审时度势,不像他那么蠢,杀了李冒,震慑的效果起到了,这批副将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
时间耽搁的也差不多了,刘保华在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大军及时开拔,直往定州大营。
重伤的兄弟都被安放在马上,好再路途不算颠簸,只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定州守军的大营,大营里面尽是一片狼藉,喝到一半的美酒,吃到一半的烤羊肉,女人五颜六色的内衫,竟然还有几名昏睡的士兵,这让刘保华看了火冒三丈,气都不打一处来。
各个副将一看,急忙装傻充愣。
有的副将说道:“这是谁把喝剩的美酒放到这里的?不知道这是军营么?”
有的副将说道:“我靠?那个大老爷们穿的内衫颜色如此红艳,丢的满地都是,成何体统,快快拿走。”
还有一名副将指着昏睡的士兵,说道:“这是哪里的土匪,竟然穿着我们的军装,拿着我们的兵器,吃着我们的军粮,最可恨的是还睡在我们的军营,赶紧给我抓起来,严刑拷打,必定是敌方派来的细作。”
......
刘保华心里暗道:“这么牛叉的装B才能,当个副将真是亏了。”
赵驱看后,一阵苦笑。
艾雅容嘟囔着小嘴道:“总算见到比臭老师脸皮更厚的男人了。”
易晓飞,刀疤仔二人是混混出身,说话口无遮拦,更不会因为对方是副将,言辞会偏袒,环视了一圈说道:“我靠,你们的夜生活很丰富啊,美食美酒美女,最可气的还有军饷拿,比逛窑子还舒坦啊。”
此话一出,听得定州守军满脸的尴尬,也自知理亏,直接把刘保华一众,热情的迎进军营,帮他们扎好营帐,知道劳累了一夜,到了歇歇脚的时候。
就在歇息的时候,前方传来了战报,刘保华接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万岁爷知道昨晚全能神邪教徒夜袭后方,大为恼火,一夜之间连取兴州,平川,桂明三城,距离边南军的都城边南仅剩一城之隔——信阳。
这让刘保华睡意全无,要是赶到边南,万岁爷都把叛军灭干净了,那他们就真成酱油军了,牺牲了这么多人,要是最后不赚点儿回来,这笔赔本的买卖他这辈子也没有干过。
易晓飞,刀疤仔二人,一路南下急行军,又经过昨晚的大战,体力严重的透支,早就困得不行,躺在床上,准备酝酿睡意。
刘保华蹭的一下,闯进了他俩的营帐,因为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俩,刀疤仔余光瞟到刘保华来者不善,胳膊顺势放在脑袋上,佯装入睡的样子。
易晓飞也想装成睡着的模样,奈何手慢了一步,刘保华一个箭步上前,就揪住了易晓飞的耳朵,把他堤愣了起来。
易晓飞急忙求饶道:“华哥,有话好说,你先放手。”
刘保华坏笑道:“易老大,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华哥,不瞒你说,在兄弟烩最后一次喝酒的时候,兄弟们就发现了你不对劲,那时候也没有放在心上,知道万岁爷宣布向叛军宣战的时候,我们才有种不好的预感,去你家找,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你人,我们只好派出探子查找你的行踪...这些都是废话,我就略过了。
这百余名兄弟,是我们菜头帮统一燕京以后,挑出来的精锐,至于马,是帮会拿着银两外加酒楼跟马贩子抵押的...南弟在燕京打点一切,怕他是文人,镇不住场子,赖头,熊三二人就留在燕京帮他,至于你们出城以后的行踪,是刀疤仔从外省的黑帮兄弟打探来的,不信你问他...。”
刘保华,易晓飞二人望着刀疤仔,只听从他的嘴里传来响亮的鼾声。
易晓飞苦笑道:“华哥,抽他,一听就是装的。”
刘保华无奈的拍了拍易晓飞的肩膀道:“晓飞,华哥有你们几位兄弟,这辈子也知足了,就算这次战死,也不枉此生,昨夜辛苦你了,赶紧睡吧。”
一听刘保华煽情,易晓飞一阵鸡皮疙瘩道:“我靠,是兄弟别整的跟娘们一样,酸丢丢的。”
刘保华又跟易晓飞聊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刘保华走后,从帐内传出易晓飞跟刀疤仔的哭声。
刘保华又在军营里面转了转,先看望了伤情比较严重的伤员,他们大部分都缺胳膊,断腿,有的年纪不大,才二十出头,这让刘保华心里很是苦涩,要是没有战争?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苦难,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尽最大努力,保华孝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