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京城西的易水小巷21号房间,一缕阳光透过窗口洒了进来,又是一难眠的夜晚。
刘保华揉了揉睡眼,望着窗外的太阳,昨晚嗜酒过度,又误了上班的时辰,暗自苦笑一声,急忙掀开油腻的被单,简单的洗漱了一番,随手夹起昨夜的剩饭塞进了嘴里。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刘保华换了十来份工作,每一份工作干得不超过七天就被辞退,这不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名叫鸿运来的酒楼,刚一进门,酒楼的一层管理就把他拦了下来。
刘保华深吸一口气,语气温柔的说道:“王哥,不好意思啊,上班的路上看到了一位年迈的婆婆,正在步履蹒跚的挪步,我想到了王哥平常的教诲,做人要无私奉献,助人为乐,燃烧自己,照亮他人,就自觉背起了老奶奶回家。”
王哥的眉头一皱,打断了刘保华的吹捧,平静冰冷的说道:“鸿运楼三楼打杂工刘保华,我有个重要通知要转告给你,这个通知是经过酒楼高层共同协商的,你听好了。”
刘保华内心暗道:“什么通知?酒楼高层?难道是给我提前转正?我才工作了三天,没有觉得自己的表现很突出赢得老板的赞赏?”对着王哥笑了笑:“好的,我听着。”
“恩。”王哥仍然是面色平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颇有气派:
“鉴于你上班时间才短短三日,迟到三日,而且是严重迟到,上班偷懒,恶意顶撞上级,工作态度极其恶劣,工作效率低下,严重影响酒楼的日常运转,决定立刻马上现在终止你的合同,你从明天开始,不对,你从现在开始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什么?王哥,我迟到有特殊情况的,前天我隔壁的朋友结婚,我的去参加他的婚礼,昨天我姑妈的腿摔断了,是我背着她十来里去城里看大夫。
今天早上,对,就是刚才,我背着年迈的老奶奶回家跑步过快,造成短暂性抽筋,所以我才迟到了一点点时间。
至于上班偷懒,这话从何说起,三楼的盘子雪白蹭亮,全是我辛苦的刷的,恶意顶撞上级,这更加冤枉我了,我只是跟他合理的解释,声音过大,被他误会了。
至于因为我一个人,影响了酒楼的正常运转,我发现我对酒楼的重要性还不至于这么大。”
刘保华焦急答道,这一份工作对他异常重要,瞬间想起了一系列理由。
王哥轻笑地说道:“刘保华,这都不是理由,现在你唯一做的就是滚蛋。”
“什么?王哥那我这三天的薪水怎么算?按照之前的合同,每月一两二,三天的薪水应该是120枚铜板。”
“你还好意思要钱,你工作三天,打碎了八个盘子,上好的官窑烧制,你的薪水还不够赔偿酒楼的损失,所以,一文钱也不会给你,赶紧滚蛋,后会无期。”
刘保华一听,刚要发怒,想到从前浑浑噩噩的时光,冷静了下来威胁道:“小瘪三,下次再见到你,就是你横尸之日。”
这份工作失去了无所谓,大不多再找一份,可是一想到狐朋狗友的奚落,让他沮丧无比,从街道的小贩买了一份招工日报,仔细的查看职位信息。
城西米仓招聘装卸工若干名,工资日结,要求身体强壮,吃苦耐劳,中午管饭,可安排住宿,这个工作虽然很符合刘保华,可是转念一想,好歹自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个工作貌似不太合适,叹了口气,把目光扫到了第二行。
城北景丽酒楼招聘打杂工,服务员若干名,要求勤快,嘴甜,服务态度好,待遇从优。
一想到上份工作的王哥,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目光扫向了第三行,某工地招聘绘图师,技术工,若干名,要求会画图纸,
帮助解决施工问题,工资每月二两白银,这个工作薪水很吸引人,可是当初学的是历史系,不用说直接把目光扫向了最后一行,华孝皇宫招聘几名服务生,要求态度温和,长相清秀,能承受较大的心理压力,工作压力,包吃包住,工资每月三两白银,有意者直接来宫廷面试。
刘保华摸了摸脸颊,要是把胡须一刮,清秀应该算的上,说话语气温柔些,心胸宽大些,第一条应该也满足,心理压力这话怎讲,于是又仔细看了一遍招聘启事,原来是招聘太监,直接把报纸撕了。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找工作就如同找媳妇,经常就会出现高端的工作难以胜任,低端的工作又觉得大材小用,摸了摸空瘪的钱袋,刚才的招工日报已经花掉了他全部的积蓄,现在连午饭也没有着落,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先去收点保护费,省的明天的生活艰难。”
说走就走。
来到了城西一家名叫客满堂的酒馆,规模不算太大,里面熙熙攘攘的客流,说明店家的生意也不景气,来到了前台,敲了敲桌子,木质的木板发出噔噔的响声,店小二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露出疲惫的神色:“刘老大,你来了,需要点什么?今天店里有上好的女儿红,百年陈酿,味道绝对正宗,包容满意,我给你倒一杯。”
刘保华端起酒杯,杯中的酒水清纯透彻犹如明镜,酒香四溢,飘在空中,迟迟未散,轻抿一口,酒水入腹,感觉体内的五脏都充满了活力,一扫上午的阴霾,一饮而尽,“好酒,再来一杯!”
这时一个不悦的声音传来:“一两一杯的女儿红,当然是好酒。”虽然此人说话的语气有些怒意,但是也没有阻止店小二倒酒。
“哈,原来是张老板,最近生意可好?一个月没见了,你可是越来越滋润了,是不是天天去飘香院,怡红院寻开心?”刘保华打着哈哈笑道。
那个男人正是这间酒楼的老板,姓张,曾经在南方开过妓院,赌场,每月的收入还算可观。
孝业帝即位后加大对妓院,赌场,整治力度,三天一小查,五天一大查,开妓院,赌场的,就怕官府查,生意也越来越不景气,听朋友说在京城开个饭馆赚钱多,头脑一热,就把妓院,赌场全卖了,来到了京城城西开始了饭馆。
刚开始生意是挺火爆,可是后来经常出现小混混耍赖,欠账的情况,极为头痛,经过朋友指点,可以找人看看场子。
有一次菜头帮收保护费的时候,张老板竟然主动的攀谈起来,很快的达成一致,每月保护费30两白银,保证酒楼生意平安。
刘保华还纳闷,之前收费的时候,店老板各种推辞,总在费用的多少进行讨价还价,甚至有的直接去报官,没有想到张老板这么配合,就让下面的小弟多照顾照顾。
刚开始的几天来的比较勤快,闹事的小混混被三言两语的制服,打破的桌椅板凳也进行了赔偿,可是后来几个月,刘保华一直忙于工作,对于店里出现闹事的情况,也就懒得管了。
刘保华尴尬的说道:“张老板,这个月的保护费该清一下了?”
啪的一下,张老板一拳打在了桌台,骂道:“我靠?你说什么?还想要钱,一分钱都没有,你个无耻的骗子,我竟然瞎眼看错你,你自己看看我的生意,赶紧滚蛋,我一枚铜板都不会出的。”
“张老板,您息怒,和气生财,生意不好你也自己反思一下,自己看看这里的装饰,古板而又老旧,店铺的伙计一个个的没精打采,我给你出个主意。
你去宜春院,找几个吹箫唱曲的姑娘,再画几张春宫秀女图挂在墙上,门前在摆放两只招财的麒麟瑞兽,我向你保证,生意不好,我脑袋给你当夜壶。
不过每月30两白银,是之前说好的,白纸黑字可都写着呢,试想一下,你上哪里找这么便宜的保安?”
“哼,便宜没好货,我经商这么多年,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这段时间每天都有混混闹事,找你连个影子都看不到,看来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
“什么,有人敢在我罩的厂子闹事,我看他是不想活了,保证打的他亲妈都认不出,你赶紧告诉我,我立马帮你解决。”刘保华大义凛然的说道。
张老板的怒气这才消了一点,凑到近前,偷偷的指了指临近角落的桌子:
“就是那三个小混混,每天中午就来,点一碟小菜,一瓶劣酒,一坐就是一下午,周围的客人看他们一眼,非打即骂,对着店小二呼来喝去,怠慢一步就拳拿脚踢,打伤了我好几个伙计,还故意偷看女厕所,现在店里的女客户越来越少,他们现在三个人在,华哥,一个我去叫几个伙计给你撑撑场面。”
刘保华看向角落的三人,最大的中年男子二十余岁,满脸的嚣张写在脸上,额头上面还有几块刀疤,正在大声的吹嘘年轻砍人的事迹,一看就是街头最常见的小混混。
最小的不过十六七岁,稚气未脱,一看就是某个学校的不良少年,现在的年轻人安稳日子过惯了,很憧憬这喊打喊杀的画面,而且华孝的法律对于18岁以下未成年人的惩罚很是轻微,因此会走向错误的道路。
这时只见年长的混混,啪的一下,把一个酒杯摔在地上,指着邻桌客人骂道:“看啥看,没长眼睛啊。碰了老子的桌子,要不拿出一百两,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那个男子神色慌张,却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面子,大声的争论几句,刘保华隔着太远也没用听清。
年长的混混,啪的一下,扇了过去,这一巴掌仿佛扇在了张老板自己脸上,焦急的说道:“华哥,你别看了,你赶紧处理下,时间长了客人全都走光了,咱俩可都喝西北风了。”
“哎,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放心吧,立马处理。”拿起桌台上面没有开封的女儿红酒坛向前走去。
张老板在身后喊道:“华哥,酒坛不够凶狠,我让伙计去后院拿跟木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