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祥答道:“一千块大洋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但对于老板来说,还不至于伤筋动骨。用这笔钱买大家平安,我觉得是一件划得来的买卖。”
杨霖看他似乎觉得自己挺伟大,于是说道:“你这样做,第一是考虑你们老板、三姨太、赖军文,甚至包括你在内的名声,第二也有让你老板为抢了赖军文老婆给予补偿的考虑,尽管他并不知情,是不是?”
“是。”
“如此说来,你是个善良的人,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但是,善良人做出来的事,造成的后果却不一定是善良的。
你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耽误了我们破案的进程,你们老板因为损失了巨额钱财而痛心不己,更让你想不到的,赖军文丢了性命,舍下了老婆和一个遗腹子。
本来他不会死,如果我们及时抓到他,可能他会在监狱里度过数年,但还不至于丢命。
赖大祥,你还觉得你的行为有多么善良吗?”
杨霖这话,直指内心,让赖大祥惭愧不己:“始料不及,始料不及啊,现在这种局面,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
“你是愚不可及!你应该明白,对任何违背人们道德规范的行为采取容忍态度,就有可能是对犯罪的纵容。”杨霖斥道。
“是是是,杨科长教训得是,这是一辈子的教训,我一定汲取。”赖大祥惭愧地低下了头。
“好吧,我们不再提这个话题了。赖大祥,我问你,唐执玉是不是左撇子?”
“是,杨科长,你怎么知道?”赖大祥惊奇地看向杨霖。
万胜友、马铃也都看向他,眼神也是迷惑的。
杨霖没有回答他们,继续问道:“他是不是有自行车?”
“是,他每天都骑自行车上下班。不光是他,我和于进国都有。”
“把他带下去,先不要让他见任何人。”杨霖吩咐道。
“杨科长,刚才您答应过我的,保密这件事,您看?”赖大祥临出门前问道。
“这不是你可以操心的,下去吧。”
赖大祥被带出去了。
万胜友问道:“老弟,你早知道他不是凶手?”
“对。”
“那你还吓唬他?”
“有两个原因,第一,他虽然不是凶手,但他一定跟这个案子有关,否则不可能做出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举动来。吓唬吓唬他,看他能不能说出这个秘密。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他说的这些,正好可以解开我心中的疑惑了。
第二,我们大张旗鼓地抓他,更能让唐执玉安心。”
“唐执玉是凶手?”
“他先是赖军文的同伙,后是杀人凶手。”
“不对不对,老弟你一定弄错了,他跟赖军文关系大堂,怎么会是赖军文的同伙呢?”
“那都是表面上的,也可以这么说,开始二人大顶,后来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了。”
“不明白,你给解释解释。”
“老万大哥呀,先别解释了,抓人吧,别让他跑了,我估计,一千块大洋应该全在他手里。”
“好,我马上带人去。你说得对,别让他把钱藏起来,到时候不好找了。”
一提到钱,万胜友立即有了劲头。
这是屡试不爽的。
……
一个小时后,万胜友带人回来了。
杨霖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推断是对的。
果然,唐执玉被抓到了,同时被带来的,还有一千二百三十块大洋。
赖宝麟见到唐执玉,脸上的表情是惊讶的,也是气愤的。
等他看到大洋,登时乐开了花。
他想把钱拿到手里,万胜友却止住了他,道:“老赖,先别急,等案子审完了再说。”
赖宝麟当然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胜友有多黑他是知道的,如果他以赃物为名把钱给密起来,自己还真是没有办法。
但商人自有商人的主意,赖宝麟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
等杨霖和万胜友带着唐执玉进了审讯室,他赶紧让司机去接孔雅娴。
……
审讯室里,唐执玉狼狈不堪地被绑在刑椅上。
杨霖一脸的讥笑,道:“唐执玉,没想到吧,昨日你还是做座上宾,今日就成了我的阶下囚。”
“长官,我不想受刑,我全招。
只是,我真搞不明白,你怎么这么快就查到了是我?”
唐执玉知道,大洋已经被搜出来了,再受皮肉之苦也没用了。
索性光棍一些。
杨霖得意地说道:“你呀,用了三个月搞的这个骗局,真是煞费了苦心。可惜,你遇到了我。”
“既然事发了,我也没打算活。不过,能不能别让我做个糊涂鬼?”唐执玉恳求道。
其实,不光是当事人唐执玉,就连万胜友、马铃都是一头雾水。
他们也想听。
“好吧,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让你明白明白,你到底哪里出了纰漏。”杨霖道。
“首先,我对赖军文的背叛感到很不理解。
他是赖老板的同乡,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会因为钱的事背叛吗?
就算是钱的诱惑再大,他也不得不考虑良心的谴责以及乡人的唾弃。他难道一辈子都不打算回乡了吗?
显然,他这样做一定背负着极大的压力。如果没有不得不行的理由,是个人都不会这么做。
那么,这个原因是什么呢?
其次,赖军文家里一贫如洗,这一点很奇怪。
按说他应该不会缺钱,一是他有薪水,二是他掌管着厂里的资金,很多时候他都可以利用这个身份捞钱,三是还有商人向他行贿。
但他确实家里什么都没有,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那么,他的钱去了哪里?
一个是作案动机,一个是钱的去向,是我一直力图揭开的谜团。”
“很快,我怀疑上了赖大祥,一是他跟赖军文有着很好的私交,有合伙作案的可能;二是觉得他好多行为都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
后来,我们在中央银行门口查到了赖军文有同伙,是这个同伙用自行车接应他离开的。
而这个同伙,当时穿的是黑包长袍,戴的是黑色礼帽。
后来经过调查发现,你们几人之中,只有他穿过特征这么明显的衣服。
是啊,特征明显。
当时我就在想,赖军文的同伙如果不傻,他会穿这么容易暴露自己的衣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