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奉天探查
何秀斋闪目观看,见提出砸钱庄的是崔勇,便笑着问道:“砸钱庄?砸哪个钱庄啊?”
崔勇起身答道:“砸凤城县的钱庄呗。”
“噢,你说得是那个‘信义钱庄’吧。”何秀斋想起那次大龇牙上山拜访时送来的银票一事,银票就是“信义钱庄”发行的,那次险些中了侯大的诡计,多亏及时识破,让侯大的诡计没有得逞。
“没错,正是。”
在一旁的铁锁起身赞同,“我同意砸钱庄,钱庄有钱,可他们的钱都是坑害百姓的钱,他们与官府勾结,放高利贷,从中获得暴利,我说呀,该砸!”
“对!砸钱庄!”群声附和。
“我说两句,行吗?”一个很低的声音在会场上发出,会场上站起一个新来的战士,名字叫鄂春龙,长得清眉细眼,唇红齿白,他原先在城里一家商户学徒,因不满掌柜的剥削,上山参加了革命,他念过两天私塾,有点儿文化。
“咋得不行?我说过畅所欲言。”何秀斋上下打量着鄂春龙。
刘山起身,“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他手指鄂春龙,“这位兄弟是新来的,名字叫鄂春龙,分配在我属下,有文化,有知识,欢迎他发言。”
鄂春龙腼腆道:“我上山前,在城里一买卖家学徒两年,城里商家、店铺和钱庄的位置地形我都比较熟悉,那信义钱庄在城西,靠近马龙潭的大营,不好攻打,钱庄里稍有动静,敌人就会发现,我们很容易暴露,另外就是攻打成功,也不会有多的收获,因为信义钱庄是奉天的一个分号,平日庄内储备银两不多,据我所知,一般就在一千两左右,若有兑换大数的,得等一两天,他们到奉天总号去取。”他顿了一下,“当然,我同意崔大哥提出砸钱庄的建议,不过,我不同意砸凤城的信义钱庄……”
鲍成顺一旁插问,“那,那你同意砸那个钱庄?”
“我提出砸奉天的总号钱庄!”
“对!”崔勇高声喊道:“整就整大的!”
刘山,曹虎子和王二喜等人都同意砸奉天的信义钱庄总号。刘山道:“现在凤城戒严,出入都不方便,我们不妨先到奉天去探查,那里无战事,是敌人防范的薄弱区域,方便我们行事,探查清楚钱庄的地理位置和防卫情况,然后再动手。”
何秀斋起身,总结道:“我基本上同意崔勇砸钱庄的建议,也同意刘山提出的先派人去探查,根据探查结果然后再订具体的行动计划,好,咱们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下一步该如何派人去探查,待研究之后再安排,好,散会。”
经研究,何秀斋决定由刘山带领崔勇、林铁锁和鄂春龙去奉天探查,何秀斋安排道:“刘山扮作掌柜的,鄂春龙扮作管账的先生,崔勇和铁锁是猎人,你们四人赶着一辆马车,车上装满兽皮,装作到奉天去销售皮货,商号是凤城县‘荣林山货庄’,你们四人一路上要多加小心,要绕道,避开侯府,到了奉天,一定要探查清楚,画一张钱庄的地形图,地图要求准确无误。”
四人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何秀斋最后叮嘱道:“如果发生意外就暂避到寒岭,张榕总会长已在那里重整了旗鼓,我们已经联系上了,我已派王二喜去通知,让他们在岭下接应你们,如果没发生意外,就不必麻烦他们了。哦,从此地到奉天得有600里地,你们要辛苦些,不要耽搁,要快去快回,好,祝你们成功!”
四人准备停当,翌日早晨,他们赶着一辆装满兽皮马车出发了。崔勇和铁锁是猎人装束,二人将辫子盘在头顶,内穿便服,上身外穿兽皮坎肩,下身外套兽皮裙,腰系兽皮带,身披弓箭,腰挎短刀。刘山和鄂春龙身穿长袍,头戴圆帽盔,鄂春龙身背挎包,挎包里装的是算盘,账本,毛笔和墨盒。四人坐在马车上边走边唠嗑,他们绕道凤凰山、凤城和本溪,涉过叆河、太子河和浑河,日出而行,日入而息,风餐露宿,一路上比较顺利,很快到了奉天。
到了奉天城外,经打听,才知信义钱庄总号在小西门外的小西大街旁,离城门不到半里,按照行人指的方向,他们赶着马车,经过京兆横街和同道横街、顺着城墙外去寻找。由于没有进城,未经过岗哨盘查,四人松了口气。虽然在城外的关厢,可比起凤城小县城要热闹得多,小西大街两旁房屋毗邻,餐馆酒家和店铺商号林立,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刘山和鄂春龙都是买卖人出身,曾到过奉天,可崔勇和林铁锁没到过大城市,眼睛东瞧瞧、西望望,看什么都新鲜。刘山提醒道:“注意敌情!别东张西望。”
虽然大街上人来人往,可没发现一个官差和士兵,没有一点儿战争的气氛。崔勇贴近刘山,低声问道:“咋大街上没有一个衙役和兵卒?这是咋回事?”
刘山想了想,“可能武昌大起义,让敌人忙了抓儿,顾不上巡逻布岗了,听说敌人都在城北的北大营,都像王八一样缩在家里,不敢露头。”
“那太好了!这可方便咱们行事。”崔勇庆幸地说。
说着话,四人赶着马车到了小西大街,鄂春龙眼尖,大老远的就看见街北的一家门铺上高挂着一块黑匾额,上书鎏金四个大字“信义钱庄”,店铺外立着大旗杆,旗杆上飘着一面黑色大旗,上锈两个金字“总号”。
到了近前,见钱庄对过恰好是一家皮货店。为了便于观察,刘山冲赶车的铁锁向南努努嘴,示意马车停在皮货店旁。
进了皮货店,刘山向店主打招呼,“哎!掌柜的,上好的貂皮和狼皮,柜上收不收?”
“收,收。”店主应道,“可现在兵荒马乱的,买卖不好做呀。”
鄂春龙见店主有意收,就是打算压低收购价,他接过话,“掌柜的,说个价儿吧,合适就出手。”
经过讨价还价,皮货成交,当鄂春龙与店主算账时,刘山、崔勇和铁锁站在门外高台阶上向对过的钱庄观看,见钱庄的门脸是三正两耳的高大北房,前脸没有窗户,上下都用长木板封着,中间的门关半扇、敞半扇,顺着门脸房从侧面远望,见厢房和正房毗连,分前后院,向两旁看,东边也是一家钱庄,商号是“朝鲜钱庄”,气派和规模比信义钱庄要小得多,西边是一家商店。刘山用低低的声音对崔勇和铁锁说:“你们俩进钱庄装作借钱,要仔细注意屋内各处,到了屋里要如此如此……”
崔勇和铁锁点头,二人下了台阶,向钱庄走去。
崔勇推开关着的半扇门,进了屋,屋内光线阴暗,借门口射进来的光,定睛细看,见对面柜台和门口相距不到五尺,柜台高有四尺,长近三丈,柜台与外面用木栅栏相隔,木栅栏两头分别与东西两间耳房相连,耳房外面各有一扇门,与里面相通,木栅栏中间只露一个长宽不到一尺的小窗口。
一进门,崔勇环顾四周,将里面的情况牢记在心里,他重点注意到柜台里、后山墙中间有一紧闭的后门。他故意高嗓门向柜台里喊道:“哎!掌柜的,用钱咋说法?”
小窗口探出一个长脑袋,头戴黑色小圆帽,花白胡须,鼻子上架着一副黑边老花镜,看样子是个账房先生。长脑袋上下打量了一下崔勇和铁锁,见二人身背弓箭,腰挎短刀,是两个穷打猎的,斥声道:“喊啥?年息三成。”
崔勇仍声音不减,喊道:“哎呀!太高了!我要用100两银子,到了一年,得还130两,用不起呀,哎!我说,先生,能不能利息小点?”
“小点?跟谁说话哪?这是钱庄的规定,老规定了,知道吗?不用走人!”长脑袋有些不耐烦。
崔勇仍然说:“先生,我急着用钱,照顾照顾,少要点利息,一个月后就还。”
“你就是明天还,也得照三成办!”
“哎呀!真用不起呀,跟你们掌柜的商量商量,两成行不?”
“跟你说了,不行!就是三成,借不借你还得另说呢,借钱得有保人签字,得有财产抵押。”长脑袋向外探了探,瞥了铁锁一眼,他把铁锁当成了保人,心说:瞧这穷德行!还想当保人哪。
铁锁也故意喊道:“你们的利息太高,太坑人了!”
一句话惹恼了长脑袋,“咋着?坑人?谁坑你了?”
“你们就是坑人!”铁锁扯着脖子喊。
长脑袋勃然大怒,“你小子再喊,我就拉警钟了!”长脑袋指了指身旁垂下的一根绳子。
铁锁毫不在意,“我就喊了,你能把我咋样?”
“妈巴子的!我看你俩是找削!”长脑袋骂着,拉动了报警的绳子,打开了机关,机关与房后的一座大钟相连,是控制大钟的,大钟随之启动,摇晃起来,“当当当……”报警的钟声急速响起。
崔勇急忙上前说好听的,“先生,别,别生气,别介,干啥整这个,我俩说得不对,请先生原谅……”
崔勇话音未落,就见房屋的后门“嘭”的一声开了!从后门闯进来几条彪形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