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们还没干满一个月,这个月只能发半个月的军饷,差不多三四块钱吧!“老赵抽了支烟,缓缓说道,“我这包烟是最便宜的,三元就能买十盒了,能抽半个月!嘿嘿“
我心想这老头够抠门的,三毛钱的烟那能抽吗?
“老赵,你这么节约啊,攒钱作甚呢?”
老赵吐了口烟圈,眼神望向远方,默不作声了。
看来是想起伤心事了。
“老赵,你知道附近有啥大医院没?发了军饷,我得去买点跌打药,这医务室的护士,压根就啥都不会!”
“大医院?我倒是认识个跌打医生,过几天带你去看看,不过走出兵营也是要请假的,明天我带你去找王姐吧,她负责这块儿事务!”
“王姐?”估计就是征兵时候那个王姐,看起来也不是善茬。
“是啊,他是大帅的三姨太,平时闲的没事,就找了个管理军务的差事!脾气大的很,笑里藏刀,不好惹啊!”
“这还真是家庭作坊式的军阀啊!”
老赵听我这么一说,感觉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悄悄跟我说道,“这话可乱说啊,被听到了,脑袋会搬家的!”
“你在德国年念的军校?”老赵问道。
“是啊,我就是想去那边看看坦克,其实没怎么想过当兵打仗,就是去见识见识,然后回去继承家里的中药铺!”
老赵:“那你懂中医啊?”
“哎,懂点皮毛吧!不是很精通,后面还得好好学几年!“
老赵感慨道:“懂军事,有文化,还懂医术,小乔,你是个人才啊!”
“嘿,这年头哪有什么人才不人才的,走哪能混口饭吃就行了!”
老赵:“你在德国听过马克思主义没?”
“马克思主义?听说过!”老赵这么一问,还真让我有些惊讶,那年头,只有少数知识分子或者国外留学的才能接触到马克思主义,而且真正领会马克思主义精神则更少,大多是掺杂着个人偏见的伪马克思主义。
他不仅讲了马克思主义,还讲了社会主义,这些都是我在德国学习时接触过的知识。我盯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儿,心想他可不是一般的老兵。
“老赵,您这是从哪学习到的?”
老赵:“杂志啊,《青年》《每周时评》”说完,他从床垫底下拿出几本给我看。
我大致翻了翻,里面大多是一些救国救民的文章,各种观点都有,几乎每个国家在那时候都有一群热血青年试图改造旧社会。
我一直觉得,我将来做个普通的中医就可以了,救国救民、改造社会这种大事,是我力所不能及的事,所以没怎么细看。
“老赵,你还是文化人啊!”
老赵嘿嘿一笑,没有应答。
时至冬日,外边寒风凛冽。兵营的宿舍,虽烧了煤炉,但仅勉强让人冻不死,大家宿舍里都得穿着厚厚的棉衣。
下午,老赵带我去了王姐办公室。
兵营里,有一幢办公楼,是军队各级领导日常办公的地方。
王姐的办公室在一楼,108房间。
“王姐,这是新来的小乔,他肩膀受伤了,想请假出去抓点中药,我带去找我一个朋友,他是老中医了!”老赵满脸堆笑地说道。
我看着老赵叫一个比他岁数还小十几岁的女人叫姐,听着有点尬,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但王姐好像听着很受用,她看了看了我,说道:“难受吗?没去医务室看看?”
“去了,章护士给开了些药,但好像不太管用。”
王姐呵呵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咱们不是允许外出的,这样吧,我让章楠再给你开些别的药,最近刚买了一批星耀回来!”
老赵看她没同意,就拉着我走了出来。
“这是黑作坊吗?有事不让请假?”我有点气愤。
老赵说道,“小声点啊,这可比黑作坊黑多了!进来可就由不得你了!”
回宿舍的路上,正好碰到了章楠,他喊住我,“喂,你来医务室一趟!”
我示意老赵跟我一起过去,但章楠又说道,“你一个人来就行了!”
我只好跟着她到了医务室,地上对方了些新药品,我看盒子上印的都是些日文。
“进口药?”我心想这破地方,居然舍得花钱买进口药?
章楠把棉外套一脱挂在一架上,可能刚洗完澡,身上散发出一阵兰花香味,是当时上流人士用得起的沐浴露,我们普通百姓能用得起肥皂就不错了。
医务室的火炉烧的旺,我进了一会儿,就开始出汗了。
“坐下,把外套脱了啊!我看你肩膀怎么样了!”
我觉得气氛有点怪异,慢慢悠悠把外套脱下,寻思着这家伙到底想干嘛,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至于老赵他们调侃说什么章楠看上我了,我是不太认同的,一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女子能看上我一个普通百姓?
反正我是不太信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得时刻保持警惕。
章楠看我若有所思,“你紧张什么啊,难道我能吃了你不成?”
她拿出一盒日本药,扔给我,说道:“这是刚从日本进口的特效药,能快速让受损肌肉和骨骼快速恢复,帝国大学著名医学家宫本教授研发的,算你运气好,一般人我还不给开呢!”
我看着药盒上的日文,忽然想起我们之前在古墓里遇到的那些怪物、药品和那个最后逃跑的宫本。
难道就是他?搞生化实验的?那这药?...岂不是拿我用来做实验?!
想到这,我头上顿时冒出了丝丝冷汗。
“没见过进口药吧!好像你能看懂似的!一天一颗,睡前服用!不用谢我啊!”
我把药揣在口袋里,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的章楠,我要确定下她到底是否知道宫本的真实身份。
章楠看我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上微微泛红起来,“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个美女,特别是身上有香味的时候。
但此时此刻,我忽然觉得,这里也许不是一个普通的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