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思着光吃土豆也不行,得去补充水分。于是我又来到三楼,正好碰到了准备下楼的希特。
“大哥,有热水吗?我姨夫好像感冒了。”
“感冒了?这鬼天气真是的,跟我来,我给你拿点药。”
希特带我去了他卧室。房间不算大,床、桌子、椅子、立柜。
四面墙上挂的全是画,地上也铺满了颜料,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我都感觉没有落脚的地方。希特跳进去,在柜子里倒腾了半天。
“真是见鬼了,之前买了些药找不到了。”说完又在地上开始翻找。
我寻思这乱七八糟,能找到才怪。“大哥,先打点热水?实在是口渴的不行了!”
“热水?!见鬼,把这事忘了”希特拍了下脑门,大声喊道,“格林!给我过来!”
那个大胡子哐当哐当从楼下跑上来,“什么事,大哥!”原来大胡子叫格林。
“赶紧给我的中国朋友送壶热水!立刻!马上!”格林又哐当哐当跑了下去。
我怎么看这两个人都像是神经病,这地方就是个精神病院。
“乔,我是画家。来来来,你看我这作品行不行?”
我站在门口,他挥手示意我进去,“你是东方人,肯定懂艺术,不像维也纳那帮蠢货,啥都不懂!”
我小心翼翼走进去,生怕踩翻他地上的颜料和画纸。
“乔,你看这副怎么样?这是我最新的画作。”希特指向墙上一副画。
我看了下,就是一个西方的建筑,我不太懂建筑,也不好说什么,勉强笑了笑,指着下面的一幅画说道:“我喜欢你这副。”
那幅画的内容到现在我都印象深刻,描述的是田园风景。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空中有片火烧云,左边是树林,中间是乡间小路,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人走在路中间,路的尽头在天边。右边是一排冒着炊烟的房屋,非常有生活气息。
这让我想起了家乡,一个晋北的农村,身处异国他乡,无时无刻都在怀念家乡的一切。
希特忽然变得很很开心,他跳到板凳上,兴高采烈的跟我说:“乔,你果然是懂艺术的!这幅画可不简单,它是我最费时间、最花心思的一幅画!哦,我的上帝!当年用这幅画参加美术学院的考试,结果那帮蠢货认为我不懂画画!后来我不得不走街串巷,恳求别人买我的画,三天吃不了一顿饱饭!过得像乞丐一样!乞丐!”他特意把“乞丐”二字念的很大声。
“是那帮该死的犹人!他们低价从我这买走我的作品,然后包装一下,三四倍再卖出去!上面连我的名字都没有!没有!他们什么都没做,却越来越富有,而我这么拼命画画,结果连一个小面包都买不起!这公平吗?!公平吗?!”
希特越说越兴奋,挥舞着双臂,拳头攥得紧紧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怒气值显然达到了顶峰。然后又从板凳跳到床底下,居然拿出一把枪来!
我生怕这枪没关保险,赶紧退了几步,站在门外。万一这家伙神经质发作,擦枪走火了那我可小命不保了。
希特吓到我了,又哈哈笑了起来,“乔,不要怕,这枪里没子弹!”
他又跳回凳子上,用抹布把手枪仔细擦了起来。“这可是我的幸运枪!它在战场上多次救过我的命!”
“你上过战场?”我有点怀疑这个画画的神经质难道打过仗?
“战场?那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我喜欢那种硝烟弥漫的感觉,就像闻到汽油一样兴奋!要不是后来我腿上中弹住院,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将军了!”说完小胡子把裤腿挽起,让我看,果然有一处很大的伤疤,看来这计家伙没吹牛。
“来!给你看见我的勋章!”他又在柜子里翻腾起来。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
我一看是米亚,旁边还跟着格林。她担心我的安危,出来找我,根林不让她乱走,就直接带她到这了。
米亚紧紧拉着我的手,“土豆烤熟了,我们下去吃土豆吧!”
希特还没找到他的勋章,我说,“大哥,我先下去吃土豆了!你要不要吃几个?”
希特也不反翻腾了,站起来跟我说,“不用了,小兄弟。你们放心,有我在,绝对安全!”
他又让格林给我们房间送了些木炭,用来烤火取暖。
我和米亚回到房间,艾德感冒变得严重了,身体开始发抖,是发烧的症状,他吃了一个土豆就躺下休息了。
火炉烧旺以后,屋里不像刚才那么冻了。屋里很昏暗,唯一的光源是桌子上点的一盏马灯,照明范围有限。
米亚从小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这徒手吃烤土豆估计还是头一回,看着烤的黑乎乎的土豆,上面有不少灰,她的手拿起来、放下去好几次,不知道怎么下手。
我抓起一个,把皮剥了,递给她,说道:“我们小时候经常这样吃土豆,蘸点酱油,那味道好极了!”
他看我吃的挺香,也跟着吃了起来。
我们两边吃边聊,我把刚才在希特房间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她听着哈哈笑了起来,我们一致认为这就是个神经病。
艾德好像睡着了,开始打起来了呼噜,偶尔伴随着一两声咳嗽。我们都有些担忧他的身体状况,但天色已晚,只能先在这住一晚,明天再看情况。
那张床只能容纳两个人,米亚看了一眼,发愁的说道,“要不我今晚不睡了,在凳子上坐一晚。你们两在床上休息。”
我说,“这不行,明天我们还不知道遭遇什么,必须通过睡眠恢复体力,哪怕是一两个小时。”
她听从了我的建议。
我把两张凳子并排放在床边,让米亚躺在中间挨着艾德。我挨着她,使劲躺在并排的凳子上,腿脚只能自然垂放在地下,虽然很不舒服,但这种环境,必须适应。
那被子有些霉味儿,我把它往下放了放,然后关了马灯。
熄灯后,我们就没再聊天了。她身上发出淡淡的香味,让我闻着很舒服,甚至有一种想紧紧抱住她的冲动。
米亚应该很快入睡了,因为我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我入睡比较晚,特别是在一个新环境。那天晚上没怎么睡着,但又不敢乱动,生怕惊动旁边的米亚。
我期待早点天亮,我能活动下筋骨,却又希望这夜更漫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