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郑文虎率兵两万赶至青龙口。
帅堂之内一老一少相对而坐,郑文虎缓缓说道:“衡臣,如今两军对峙,你可有破敌之策。”
听到老元帅动问,刘鲲起身施礼道:“老虎驾,据末将所知那吴世安原本是岚山关副将,只因与主将侯波意见不合,所以献关投敌。眼下他虽然被狼主拔突委以重任镇守岚山,但是在羌军内部尚未站稳脚跟。”
“此番拓拔俊率领残部入关,吴世安必然心生芥蒂,只要时日已久,两个人一定会相互猜忌,到那时我们只要稍加利用,夺取险关易如反掌。”
郑文虎闻言频频点头,当即传下将令:严守关隘,静观其变。
这一日有军卒来报,说是抓了个羌人哨探,刘鲲闻报大喜,当即找来常胜面授机宜。
“走,敢到我们这刺探军情,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
军卒一边踢打,一边押着灰头土脸的哨探往前走。
突然树荫下一个声音懒洋洋的问道:“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干啥呢?咋还打上人了?”
“哎呦!回二将军话,这小子是对面派过来的探子,我们正想把他交给大帅。”
常胜闻言把脸一沉,不耐烦的挥了挥道:“滚滚滚,这么热的天,大帅正睡午觉呢!不就一个探子吗?还用大帅亲自过问,直接推出去砍了。”
活阎王说砍,谁敢不听,当下军卒们连拉带拽就要把人往城外推,那哨探吓得脸色煞白连呼冤枉。
就在他们吵嚷之时,刘鲲从不远处缓步走来。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
“啊,没事,抓了个探子,等会儿把脑袋剁下来就清净了。”
刘鲲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可就在他与哨探擦身而过的时候却禁不住又轻轻咦了一声。
“等等。”
刘鲲上前仔细看了看,然后沉声说道:“胡闹,把他送到我的营帐,本将军有话问他。”
就在军卒们迟疑不定的时候,常胜从树荫里一探头,不满的开口道:“你说谁胡闹,一个探子而已,杀了就杀了呗!”
不等常胜说完,刘鲲怒声打断道:“住口,你这莽夫险些坏了元帅大事。”
说完之后,刘鲲转身而走,军卒们对视一眼,将捕获的哨探押到营帐之内。
“你们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半步。”
“喏。”
等军卒们出去之后,刘鲲连忙上前给哨探松绑,一边解锁一边埋怨道:“张斌啊张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险些坏了元帅和吴将军的大事。”
那哨探听见刘鲲这么责怪自己,先是一阵莫名其妙,紧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好了,起来吧!要不是昨天你来送信,本将军恰巧在场,今天你就死定了。”
“将军救命之恩,张斌没齿难忘。”
刘鲲见对方假冒张斌道谢,连忙伸双手搀扶。
“壮士无需如此,方才刘鲲见你宁死也不肯向外人吐露实情,心中甚是佩服,看来吴将军确有识人之明。”
刘鲲话到此处稍稍一顿,然后继续说道:“壮士去而复返,可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那哨探闻言眼珠一转,顺势说道:“拓拔俊狡诈多疑,昨天我从这里回去正巧碰到他带队巡城,情急之下小人只好将回信吞入腹中,所以吴将军派小人再次前来,请老元帅再写一封书信交给小人带回。”
“哦!原来如此。”
“来人,送些酒肉到此,本将军要招待贵客。”
时间不大,酒肉齐备,刘鲲对那哨探和声说道:“壮士一路辛苦,我这就去请老元帅再写一封回信,你在此边吃边等。”
“好,多谢将军美意。”
等刘鲲出帐走远后,那哨探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瘫软在地上,他心中暗自庆幸道:幸亏我长得和那张斌有几分相像,要不然此时安有命在。
惊魂稍定后,他看着满满一桌酒肉食指大动,一边胡吃海塞一边暗自得意,既然那张斌是来送信的,那就大概率会有回书,看来这次他是赌对了,只要把这封回信交到元帅手里,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真金白银到手,就再也不用干这要命的差事了。
盏茶之后,刘鲲手中攥着一个密封的蜡丸快步返回。
“壮士,为了避免再出差错,刘鲲想了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不过壮士要受些委屈了。”
那哨探闻言正色道:“吴将军待小人恩重如山,别说是受些委屈,就算是搭上性命,小人也无怨无悔。”
“好,壮士高义。”
说完,刘鲲从腰间抽出短刀,在那哨探的大腿外侧隔开一道寸许长的伤口,然后将密封的蜡丸埋在血肉之中。
等那哨探咬着牙将伤口包好之后,刘鲲从怀中掏出一锭元宝。
“壮士,微薄之礼略表心意,等岚山关破城之日,元帅另有重赏。”
“多谢将军,小人定不辱命。”
关城之上,刘鲲望着哨探一瘸一拐的身影渐渐远去,脸上笑意盎然。
“启禀元帅,哨探带回了紧急军情。”
“哦?”
拓拔俊惊喜的抬起头,一双凸眼中放出鲜有的神采。
“带他上来。”
随着斥候尉宇文成一声呼喝,有军卒搀着步履蹒跚的哨探来到帅堂。
“小人参见大元帅。”
“嗯,你打探到了什么紧要军情。”
那哨探闻言没有急于开口,而是隐晦的扫视了一眼在场之人。
“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等军卒们都退下后,那哨探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
“你想干什么?”
拓拔俊话音未落,就见眼前之人手起刀落,将包在大腿上的血布划开。
“紧急军情在此,请元帅过目。”
拓拔俊缓缓伸手接过鲜血淋漓的蜡丸轻轻掰开,只见里面有一张纸条。
七月十九,寿诞三更,里应外合,大破岚山。
“啪。”
拓拔俊看罢纸条气得手拍帅案,怒声问道:“这张纸条从何而来。”
“回元帅话,这张纸条是郑文虎要我转交给吴世安的。”
当下,这名哨探将他在青龙口的遭遇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就连刘鲲上给他的元宝也一并放在帅案之上。
“好,你做得很好,等你伤好以后到亲兵卫队听差,日后本帅定有重用。”
那哨探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叩头拜谢。
“这锭元宝你且收好,下去养伤去吧。”
眼看哨探蹒跚离去,拓拔俊围着帅案来回踱了数步,忽然他眼中寒光一闪,自言自语道:“哼!背家之犬,死不足惜。”
“来人,密传察力赫前来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