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镇文城的旅团长萩原晃少将,刚刚乘坐着小火车,做了一次来去匆匆的短程旅行,目标就是十五公里外的灵石县——他是去视察驻屯在那里的麾下的西条联队高木步兵大队,后者日前一举击溃守城的中国军,夺占了县城。
随着重要绝密的“风计划”开始实施,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特地电令濑名师团:执行进攻晋西南的作战任务的同时,必须兼顾“风计划”的安全。
基于此,经过濑名师团长与萩原旅团长的电话会商,师团从总预备队西条联队当中,抽调一个步兵大队回归萩原旅团节制——该大队抵达文城,即刻沿同蒲路出动,向文城以南的灵石县发起了攻击并占领之——灵石据守之后,文城“三点一线”的防御就向外获得了战略支撑,这对拱卫小榆树山慰-安妇密营的安全意义非凡。
高木步兵大队击溃的中国军,系其第二战区的中-央军十七军八十四师一部,当时该部据守着灵石县城以及附近铁道线两侧的村落。另外,晋军独立12旅主力从文城落荒而逃后,也逃到灵石以北的郊区参与外围布防。但据高木少佐汇报,晋军独12旅在皇军发起外围攻势的最初,就一哄而散了。
高木大队是西条联队的精锐,身为上级长官,萩原晃当然了解其强悍的战力,所以他对该大队顺利攻克灵石并不意外。在灵石县视察部队期间,旅团长少将一边嘉勉麾下的勇士,一边叮嘱大队长高木少佐:灵石如今已经成为南同蒲路上的最前沿,也算是文城的南大门,务必严加戒备。灵石向南的下一站韩信岭,据悉仍有中国军第二战区的部队布防,应当时刻警惕。
察结束后,返回文城旅团司令部的萩原少将感到一阵轻松。稍事休息,他将视线放眼到了第一军在整个山西的攻势上:
根据濑名师团司令部连日来的陆续通报,沿着太隰公路南下的师团主力,目前已经与晋军第十九军接火,几番战斗之后,晋军在大麦郊、川口一线的防御很快崩溃,加藤旅团长正挥师追击。看来,晋西南的战事开局顺利。
与此同时,加藤旅团还专门抽出一个步兵大队,以其为基础附加部分野炮兵和骑兵,组建了一个临时支队,做好了向晋西黄河岸边的中阳、离石等地攻击的准备,那里据守的是傅作义的绥远军第三十五军。
再放眼更广袤的晋南,同为第一军麾下的下元师团,沿邯长公路的进展更为神速,来自太原的军司令部的战况通报表明,下元师团苫米地旅团的前锋刚刚攻下了邯长公路的终点:长治。稍事休整后,将继续沿着屯临公路,向同蒲路上的中国军第二战区的大本营临汾进军!
而从河南北部杀入山西南端的土肥原师团的两个支队,也在斜刺着朝着同蒲路方向快速攻击前进,情报显示,很少遇到当地中国军的有力抵抗。
看来,留在山西境内的阎锡山、卫立煌的部队,已经是残破不堪了!
如果说去年晋北战役、忻口会战期间,山西的中国军还有决一死战的勇气和实力——毕竟,当时板垣征四郎率领的劲旅都已经在忻口当面岌岌可危了——那么经历了后来太原失守之下的大溃逃,无论土皇帝阎锡山还是外来户卫立煌,其手下的人马都失去了血性,沦为了一触即溃的羸弱之师。
回了回神,萩原晃将目光重新锁定在地图上的晋西南位置,那里的阎锡山晋军是整个山西中国军当中最大的一坨,名义上足足接近三个军,且是占有吕梁山之地利的地头蛇。濑名中将曾经一度担心会比较难缠,但从最新得到的战报来看,似乎有些过虑。
剩下的就是延安主导的八路军了。比较棘手的是,八路军在眼下的山西可谓遍地开花,他们不像中-央军、晋军和绥远军那样集中在某一个大区域驻扎——在晋西北、在晋东北、在晋西南,甚至在眼下自己坐镇的晋中南,都有这支武装的身影;且神出鬼没,进退无常。
小岛机关长已经派出得力情报人员,继续去侦察突然冒出在关门山一带的八路军了。萩原晃有预感,这股日前打垮了蒙疆军一个骑兵营的八路军,不会是什么主力大部队;通常情况下,这种拆散了建制的小股敌军,本来不足为患。
但一个不得不直面的严峻局面是:绝密的“风计划”正在文城——小榆树山——丰店这三点一线上执行,这是绝对不容有任何闪失的,哪怕只是如疥癞之患的八路军散兵游勇在一旁骚扰,也必须下力气予以根除。只有这样,方能确保“风计划”的万无一失!
正在自己的旅团部里咬牙切齿地念叨着八路军的狡诈,萩原晃却意外地接到了来自宋家沟密营的电话,宪兵队长平井寺一诚惶诚恐地报告:死了两名慰-安妇!
旅团长少将吃了一惊,脱口骂道:
“巴嘎!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话筒里平井寺一的声音有些支支吾吾,他一再结结巴巴地解释这是个意外、是意外,并保证今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件。
萩原晃气得咆哮起来,一连声地追问原因,电话那端的平井寺一最终慢慢道出了原由。
那天到访宋家沟慰安妇密营的萩原旅团长和小岛机关长离去后,平井寺一就开始着手布置对慰安妇们“突击一番”的实战演练。之前从北平二赴太原的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高级参谋铃木少将,曾经带来了一批用箱子封装的安全-套;眼下,已经随着风字号专列一同抵达了宋家沟。
平井寺一谋算了一下自己宪兵队的人数——萩原少将一再嘱咐,为严守机密,参加“突击一番”演练的士兵,只能来自驻扎在宋家沟的宪兵队,绝对不允许向外扩散——共一百五十名士兵对三十八名慰-安妇,还是能够达到旅团长要求的强度的。
于是,从这天上午十时开始,平井寺一宪兵队的士兵们,喜笑颜开地拿着发放到自己手里的慰问袋,迫不及待地在慰-安妇密营内的三排小板房外面排起了队。宪兵队长提前有过训话:第一,此事严格限制在队内、且事后绝对不得声张和议论;第二,突击过程中,要保持紧凑的顺序和节奏;第三,不得伤害慰-安妇的身体。
然而,还是出了状况。
有多名慰-安妇当场拒绝合作,进行了激烈的反抗,其中一名妇女咬伤一名宪兵队士兵的舌头,引发其余士兵对她的殴打,结果致死;另有三名妇女在突击演练结束后试图自尽,经过随队医生抢救,终有一人医治无效而死亡。
萩原晃铁青着脸,听完了平井寺一的电话汇报,气呼呼的胸膛里宛若在拉着一只风箱。
电话那端的宪兵队长,虽然看不到旅团长少将的脸色,但也能想象得到对方的出离愤怒。
“将……将军,请原谅我的失职,”平井寺一的声音继续在话筒里颤抖着:“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突击行动的经验,所以导致现场混乱,请将军、请将军恕罪,我——”
“够了!”萩原晃厉声喝止了宪兵队长的啰嗦,换了另外一只手来握话筒:“我可以宽恕你和你的部下的鲁莽失职,但记住,只有一次!”
听筒里顿时传来感激涕零的回应声。
萩原晃暗暗叹口气。根据这家伙的汇报,其余的慰-安妇在遭到高强度和大密度的突击之后,总体情绪还算平稳——罢了,总算是开启并度过了第一关,以后,就会变得顺理成章了。
他继续威严地教训道:“突击一番的任务,不是为了让你的宪兵们发泄,而是演练慰-安妇们的实战经验;通过演练,要使得这些慰-安妇,懂得安抚慰问皇军士兵的道理,让她们明白这就是今后她们所面临的劳军工作!而这项工作,是光荣的、神圣的,她们必须充满热情地完成!类似某些慰-安妇的反抗不配合的行为,必须得到制止和教化,并且绝对不允许在她们被转运到前线后发生!”
听筒那边传来一叠声的“嗨吚”。随即,对话的两个人,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少顷,还是平井寺一低平的声音先响起:
“将军,慰-安妇转运山东前线的行动,大约何时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