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起风停花落,日复一日转眼便已三年,韩若宣推门走向屋外拂动着自己的衣袍,随手折下一支梅花,在他只有十余步的地方有座墓,没有碑文,也没有姓氏,空无一字,但是却没有一点杂草,边上长满了梅花,韩若宣将梅花放在了碑前。用袖袍扫去了碑上的浮雪,眼中却已闪烁
这座墓的主人是河北柳氏的嫡长女柳嫣,也是北商皇骑王韩若宣认定的王妃,只因三年前的一场意外,致使天人永隔,这也成为了韩若宣心中始终挥之不去的噩梦,从那天开始,韩若宣卸下了兵权,归隐这被冰雪覆盖的北岭之中,怕是也只有这寒雪才能抑制住他内心复仇的火焰。
韩若宣在碑前沉思了许久,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站了一个人。等他反应过来时转头看去,他却突然说不出来话了,怕是这三年独居的缘由,心中有千言万语,一时之间却不知无以言表。
“皇,皇嫂”
韩若宣没有想到,这三年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居然是皇嫂,张宰傅的妹妹,也是当今商文帝韩若谨的皇后。
“若宣”张皇后这一声唤来,击穿了韩若宣这寒冷的内心最后一道防线,韩若宣其实并不是武帝的亲子,而是当年六国战乱中的遗孤,武帝见他眉宇之间气质与常人不同,便将他收留在军中,让自己的长子韩若谨照顾,当年张氏一直照顾着韩若宣,长嫂如母,这一晃便是七年。
韩若宣此时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皇嫂此次而来,是劝我回朝的吗?”
“你皇兄让我来的,他知道除了我怕是也没有人敢来见你了”张皇后说罢便扶起了韩若宣。
“若宣听嫂子一句,回去吧,你皇兄他现在需要你在他身边,十余日前南𬬿与西周都派了使者入京,邀你皇兄去五安山会晤商谈”
“嫂子,先不说这事,还下着雪天气寒冷,先随我进屋暖和下吧”说罢韩若宣搀着张皇后回到了屋内
张皇后进到了屋内,四周环顾了起来,目光落到了那柄剑上,此剑与寻常剑不同,短了两寸,但是却宽了些许,剑身透者寒气,尽管屋内阳光不是十分充足,但是丝毫掩饰不了那柄剑的暗光所展现出的气息。
“这柄剑,当年父皇传给了你,而非你哥哥,你应当明白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如若他知道你颓废成今天这个样子,怕在九泉之下也睡不安稳”
“嫂子,我现在这副模样有什么不好,卸下了兵权,朝中那些担心我拥兵自重的大臣不是睡的安稳了许多,也没有人天天上表参我了,或许这才是适合我的生活”韩若宣说完又转头去烧水沏茶,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如果别人不说,怕是真的不会相信,这个男人在只有十七岁时便领兵荡平三国,成为诸国噩梦。
“别以为你在这就能躲的了,如今南𬬿西周虎视眈眈,这北境怕是也太平不了多久了”
韩若宣并没有理会,而是将茶沏好端到了张皇后的面前
“嫂子,你也是胆子大得很,身边不带随从侍卫,只身便来了这北岭,你也不怕山贼把你掳了去”韩若宣笑了起来,怕是这三年以来第一次开怀大笑
“在这北岭能有山贼?那你这个北境大都护也太不称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整个北岭沿边都驻扎着你第七营的精锐,怕是我刚踏入北境,便有人暗中跟随了”
“嫂子这胆识眼力真是远胜当年啊”韩若宣缓缓起身,从旁边的柜子上取下一封信,放在了张皇后的面前,示意让她一览
“这是谁的信?”张皇后问道
“南𬬿殿前总指挥使王毅”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韩若宣语气都变的沉重了。当年韩若宣领兵三十万攻打南𬬿都城都不曾攻下,守城将领就是王毅,也正是经此一役重挫了皇骑军南下的兵锋。
“这个王毅,邀请你去五安山会晤,这是什么意思?”张皇后满脸疑惑,这种国君级别的会晤按理说不用他们各自的大将军参与,为什么单单这次,王毅也去了,而且也通知了韩若宣
“意思很简单,他们合兵了!”
“如果我的消息无误,在半年之前南𬬿西周就已经密谈过一次了,应该是筹划在五安山布下重兵,一旦边境线划分的事上争议不下,便控制住皇兄然后挥师北上”
说罢韩若宣走向窗口,打开了鸟笼,将一封信放在了信鸽腿上
“我已经通知了北境边军,五日后三大营同时南下,汇兵五安山,我们也要及早动身了”
张皇后看着韩若宣,一丝欣慰,也多了一分忧虑,尽管他已经交出了大都护印与皇骑令,却仍然能仅凭一封书信调动十余万的边军,这时脑海中也想起来张宰傅说的韩若宣之罪不在当下而在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