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架架伊-16，10型驱逐机，开始在跑道触地，滑行，沿途拉着雾气狼烟，平稳的停在停机坪。
刘超然，蒋鼎文，朱绍良，胡宗南，窦建海，李桂成，温婉，左念念，司马芝，魏雪，——
都激动的在停机坪等待。
“凌云御风去，报国把志伸，遨游昆仑上空，俯瞰太平洋滨。看五岳三江雄关要塞，美丽的锦绣河山，辉映着无敌机群。——”
大喇叭播放着激昂嘹亮的空军军歌。
叶浩然不耐烦先飞下去废话口舌，所以选择最后一个在停机坪降落。
在驱逐机准确对准那条45米宽度跑道，开始平稳的滑翔降落的时候，他看到在咸阳城到机场这段路上，涌满了人群，并且还在城门那里继续涌出。
在周围大地上，远近数处燃烧着的火焰，冒着的黑烟翻滚着涌向天空，最远被击落那一架Ki-27，黄腾蛟已经指明了坠毁位置，机场卫戍连派骑兵快马加鞭的赶了过去。
叶浩然把驱逐机稳稳的停在停机坪，下了地勤挂着的梯子。
已经和飞行员们谈笑风生的众人刘超然，蒋鼎文，朱绍良，——
都立刻围了上来。
“叶队长，此刻您对全国人民最想说的是什么？”
荆瑶激动的都快把录音机怼到叶浩然的脸上，拿着录音机的手都在颤抖。
她要把空战英雄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递到全国各处，抗战区，大后方，还有沦陷区。
让国民知道，我们的军队还在战斗，杀敌，大捷，狠狠打击着日寇！
“咔，咔，~”
而那个摄像师则是不断的选择角度，对着叶浩然，以及众人拍照。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应该先问问我的战友们想说什么？”
其实叶浩然现在累的是整个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只想喝几大杯热茶，再好好的歇一歇。
脑袋里面根本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合适和激励全国人民的抗战意志。
众人闻言，纷纷望向周边一个个同样是兴奋的驱逐机飞行员们。
“温少尉，请问您现在最想说的是什么，我说的意思是向全国人民说些什么？”
荆瑶离着拉着姐姐温婉的手走过来，离得她和叶浩然最近的温俭，笑着问道：“您和你姐姐在这个时代意外重逢，而你们又取得了这样的大捷，心里面一定是激动又高兴。”
温俭刚想说什么，感到手被姐姐轻轻的掐了一下，示意他闭嘴，别乱说话。
因为这句话按道理，还是应该叶浩然来回答。
一时寂静。
赖鼎文突然立正，正步走。
众人不解的让出路，看到他走到自己的驱逐机前再次昂首挺胸的立正。
温俭虽然搞不清楚这是啥意思，不过也在第二个做了。
立正，正步走，走到自己的驱逐机前，昂首挺胸的立正。
随后是黄腾蛟，朱子铭，侯鹏，颜晓力，尹新杰，李松山，都是笔直肃穆的站在自己的驱逐机前，立正如青松挺且直！
9架伊-16驱逐机排成一个横列，叶浩然驱逐机停在在最远的边上。
众人都满脸惊讶的望着这一幕，虽然有点不明白，然而这种凝重肃穆的气氛，却已经在整个停机坪上空弥漫。
叶浩然虽然也同样不理解，觉得兄弟们有点太那个了，——就是装逼的意思。——随便应付一句就得了。
赶紧脱了汗湿了的飞行服，换上便装，然后喝茶抽烟聊天吹牛逼，他不好么？
干嘛搞得这么严肃，又透着一股难掩的悲怆和激昂！
然而还是大步走到这个队列的最前方，笔直立正，想听听看看赖鼎文这葫芦里卖的是啥。
全体寂静，只有远处木栅栏外数千咸阳城老百姓的叫号和呼喊。
“犀利！”
“空军万岁！”
“打得好！”
赖鼎文望向叶浩然，用不轻不重，然而却足够所有的飞行员和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沉声说道：“零式。”
一时寂静。
甚至除了飞行员们自己和刘超然，这有数的几个人，其余的就像记者荆瑶，无线电员温婉，咸阳的行营主任蒋鼎文，——这些人都是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赖鼎文嘴里面吐出来的这个‘零时’或者‘零食’是啥东西？
然而，在这一瞬间，这两个字，‘零式’，如同点燃了所有中国驱逐机临时飞行中队心中的这个火药桶。
“零式！零式！零式！”
除了有点茫然的叶浩然，其余的飞行员都是一起高高的高举着右手，紧握成拳头，扯着嗓子拼命的大吼。
这吼声，完全出乎了叶浩然的意外，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让他再也关不住自己眼睛里面的闸门，两眼眼泪‘哗啦啦’滚滚的流淌。
“零式！零式！零式！”
在高呼振臂的大吼里面，赖鼎文，温俭，黄腾蛟，朱子铭，侯鹏，颜晓力，尹新杰，李松山，也都是滚滚热泪流淌。
‘你要和日寇同归于尽，你追都追不上，你怎么同归于尽，用你得嘴？难道急着赶着给日寇送人头，也是值得赞扬的英勇！’
这是那天暴雨，在璧山公署，叶浩然，赖鼎文，温俭，为杨梦青、黄栋权、刘英役、余拔峰、康宝忠、雷庭枝六位在璧山空战中英勇牺牲的前辈守灵时候，赖鼎文说过的话。
“零式！零式！零式！”
‘你的意思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道理是这个道理，我也听得明白，可假如国人都这么想，那真能让日寇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成真了！也幸好绝大多数的国人没有像你这么想，就像我和赖鼎文都不是这样想！’
这是温俭带着愤怒，对叶浩然发起的质问。
“零式！零式！零式！”
‘真要是干不赢就冲过去，和日寇的飞机同归于尽！从我决定当驱逐机飞行员开始，我就没有想过我能活下去，活多久，只希望能多击落几架日寇的飞机，杀更多的日寇，能在最后一次战斗里驾驶着燃烧的战机，把日寇的飞机撞成灰烬！’
这是温俭对赖鼎文和叶浩然的话，进行的有力的回答。
“零式！零式！零式！”
‘那这里的天空谁来守护，随便？’
温俭的质问。
“零式！零式！零式！”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他们愚蠢。杨梦青，杨队，曹飞、张鸿藻、司徒坚、何觉民、黄栋权、刘英役、余拔峰、康宝忠、雷庭枝。风云际会壮士飞，誓死报国不生还。这些都是我发自内心的敬仰，恨不得能代替他们战死的英雄！’
这是叶浩然的回答。
“零式！零式！零式！”
‘浩然兄，赖鼎文，这具棺木里面躺的是杨队，这具是雷哥，康哥，黄哥，余哥，刘哥！浩然兄，现在他们就躺在这里，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壮烈牺牲，浩然兄，你说说，在面对日寇的飞机的时候，我们真的应该怎么做？’
“零式！零式！零式！”
‘上驷，咱们来打！’
叶浩然。
“零式！零式！零式！”
赖鼎文，温俭，黄腾蛟，朱子铭，侯鹏，颜晓力，尹新杰，李松山，满脸纵横着泪水，高高举起握拳的右臂大吼。
叶浩然知道，这是赖鼎文在对他说，‘那天在璧山公署，当着杨梦青、黄栋权、刘英役、余拔峰、康宝忠、雷庭枝六位烈士，咱们所说的话，咱们所发的誓，现在应该兑现了！即使用咱们的鲜血，即使用咱们的死亡！’
忠魂兮~，万古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