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鬼谷肖最想见到的人,是守护者。
他知道,那个自称是守护者的人,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他仔细回忆,来到守护者曾经出现过的地方。他要等到守护者,然后,问个究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同时,最好是找到自己的生父母,当面质问他们,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任?
可是,等了许久,守护者始终没有出现。
十几年来,鬼谷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是一个弃儿。父母的细心呵护,让他觉得自己与别的孩子并无不同。可接二连三发生的怪异情况,包括自己身上的那些特异功能,让他有了更确切的怀疑,自己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他抬起右手,狠狠地咬了一口。确定这不是梦。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希望这是梦,还是希望这不是梦。总之,现实就是现实,自己,就是个弃儿。
他们不要我了!
想到这里,鬼谷肖有些灰心。
迎面走过来一家三口,母亲抱着小男孩,咿呀学语,父亲打开照相机,对准母子俩说:“1,2,3,来,笑一个。”一边说,一边示意,让鬼谷肖不要挡住镜头。
本来,看他们幸福的样子,鬼谷肖心里就不是滋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说不上憎恨,但是有类似的感觉。看到那位父亲的手势,鬼谷肖确定这种感觉在瞬间,变为一种厌恶。他冲着小孩,怒目而视,孩子先瘪了瘪嘴,继而放声大哭。孩子的母亲赶紧抚摸孩子的头,父亲也收好相机,跑上来拍孩子的背,边拍边说:“宝宝不怕,宝宝不怕。”
看到这一幕,鬼谷肖有些小后悔。自己内心的压抑与愤怒,怎么能怪罪于路人呢?况且,这一家三口与自己并无太大的关系,不过是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出现的无辜者。可是,又有谁比自己更无辜呢?
鬼谷肖回想起母亲给他看的小纸条上,写着:“父母双亡”的字样,这里有很大的疑点,既然父母都不在了,那么,是谁将自己送到医院门口丢弃的呢?这怎么解释?鬼谷肖想不明白。
这里头一定有蹊跷。要么,纸条上所说的是谎言。不排除许多种可能,最有可能的是,父母不愿意承担抚养他的责任,将其抛弃,但又不愿意看到这个孩子死去,故而,放到了一家医院门口,希望好心人收养,减少自己的负罪感。
鬼谷肖不敢往下想了。关于自己的身世,只要没有确定的信息,漫无边际的想象,就像森林中暗黑的沼泽,将他淹没。
他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可当他一停下来,这个问题就像自动弹出式菜单,总是跳到眼前,而且是最前面的一个界面,怎么点取消按钮都消不掉,看来,这个问题难以回避。
他也试着从体量父母的角度去想这个问题,也许,父母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苦衷。可是,再有苦衷,也不能将一个尚未有独立能力的婴儿,放到这个陌生的人间。
越想,脑袋越疼,鬼谷肖一再嘱咐自己,不想了,不想了。他浑浑噩噩地不停地走,走着走着,不自觉就走到了能源总医院门口,母亲对他说的那个地方。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就是在这个大门外的屋檐下,自己被母亲捡到。
他有些恍惚。仿佛穿越到那一天晚上,看着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抱着婴儿,男的拿着筐子。到了屋檐下,女的小心翼翼地将熟睡中的孩子放进筐子里。转身走时,女的一步三回头,走了几步,又回到孩子身旁,用手抚摸孩子的脸蛋,将嘴唇轻轻地贴上去。这时,发现有人来了,男的扯着她走,女人一咬牙,转身捂着脸跑了。
对于当时被遗弃的场景,鬼谷肖的想象力仅限于此了,他实在想不出更多的曲折离奇的故事。在想象的这个场景中,鬼谷肖不禁又变得心软起来,父母丢弃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本来就不合常规。鬼谷肖像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的父母,怎样狠心地丢弃自己。他想,这对父母究竟遇到了什么,他们受到了怎样的胁迫,做了怎样的思想斗争,才舍得丢弃亲生骨肉。
这到底是怎么了?
鬼谷肖抬头,向满天的星空望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知道,一望无垠的苍穹深处,有一颗星叫极象星,异常明亮,他的母亲姜姬,正在无名海里冰封。
他也不会知道,在他身后,两个人在暗处,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一个人想要去找他,另一个人拦住他。
“我们是要告诉他真相,可不是现在。”
“没有了监护人,我担心这孩子走上邪路。”
皓然最后还是听了辛灿的话,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