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能源头的夜晚,风雨不停。走过来的这个人,是一位女士。
西京市能源总医院值夜班的护士文燕突然感到心神不宁,仿佛总是听到有孩子的哭声。可又像是风吹动旗幡的声音,还像半夜猫叫的声音。
正要回到值班室,又是一阵哭声。循着哭声,文燕来到大门外的屋檐下。一个篮子里,躺着一个肉乎乎的孩子。
25岁的文燕,结婚三年都没怀上孩子,丈夫王二虎在地球电网公司上班。夫妻俩多想要一个孩子啊,可就是怀不上,看了多少医生,一副又一副水药喝下去,也不见个动静。文燕夫妇都爱孩子,看到同事家的小公子小萝莉,就挪不动脚。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想要一个孩子,眼前就真有孩子,希望这个孩子是健全的。文燕惊喜地四处望去,并没有人,蹲下来,看到衣服上有一张纸条,上写:请好心人收养。孩子名叫鬼谷肖,父亲皓然,母亲姜姬,双亡。
文燕曾经想过,要是肚子再不见动静,干脆去太阳城孤儿院去收养一个男孩儿,这样,也不至于膝下荒凉。可今天老天却送来一个男婴,这可是喜从天降啊。她抱回自己的值班室,一会儿给他喂奶粉,一会儿调米糊糊,忙得不亦乐乎。好不容易到了早晨,把孩子放到护理中心。
在当时的地球医疗机构中,能源总医院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医院,不仅仅是设备上的领先,在医疗技术上也是令人称羡的,所以,文燕对自己的工作十分满意。丈夫王二虎,小名虎子,是著名的国际能源专家,那一年他担任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试验示范工程。虽然,这种电压等级的电网,在皓然看来,是地球能源发展的初级阶段,但在当时这个年代里,可是了不得的稀罕科技。
没有履行收养手续,文燕只好将孩子放在儿科的重症病房里,回到家后,拨通了二虎的电话:“虎,昨晚我在医院门口捡到一个男婴,检查过,很健全,我想领养,你同意吗?”
电话那头很吵,听不清楚,王二虎在海西省特高压施工现场进行安装指挥。他对身边的项目经理说,你看着点儿,我去接个电话。说完,找一个土坡僻静处,坐下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什么,你刚才说,要抱养一个孩子?捡来的?我不同意,不要问为什么,我就是不同意!”
“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很想领回家。”
“等我明天回来,再说吧。我这现场,忙着呢。”没等那边说完,电话就挂了。
文燕想到了婆婆,王二虎从小没爹,靠婆婆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她的意见,怎么着都得听。
于是,她给乡下的婆婆打一个电话过去,婆婆当然是想抱真孙子,听说文燕要领养一个,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对盼子心切的媳妇也是动了恻隐之心的。婆婆说:“抱养这事,还是你跟虎子商量吧,我怎么都接受。”
得到婆婆的支持,文燕更加有信心,要说服丈夫,让丈夫同意自己把婴儿领养在家。
这一整天,文燕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心急火燎地想着孩子。她恍恍惚惚来到护理室,看到鬼谷肖躺在那里,看着自己咯咯笑,正要伸手去抱时,一个长着獠牙的怪物,从门后冲进来,对着文燕一阵咆哮,一只手去抓鬼谷肖,把鬼谷肖捏成了一团肉饼,摔在墙上。
文燕疯狂地打怪物的身体,可每一拳都被弹了回来,怪物突然变成能源总医院李院长的样子,对她说:“文燕,你要是收养这个孩子,将万劫不复。”
文燕大叫一声,醒了。
一声冷汗,谢天谢地,还好,是个梦。
看了看表,凌晨四点二十二分,文燕再也睡不着,望着天花板,想着鬼谷肖的模样,甜蜜地笑了。
一千多公里之外,王二虎也被一个梦境吓醒了。他在一百多米的特高压铁塔上,看到一个怪物,将一个婴儿丢向高空,接住,丢向高空,再接住,然后,“趴”。
重重地落在地上,他想伸手去接,可是怪物变成杀人狂魔的样子,对他说:“谁要是接这个孩子,万劫不复。”
王二虎也醒了,心里特别不好受。尽管,他一再提醒自己,只是一个梦而已,可还是感到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天亮了,王二虎坐了早航班回到西京。而此刻的文燕,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逗襁褓里的鬼谷肖,四周围,一阵羡慕的眼光投射过来。
二虎想给妻子一个惊喜,悄悄到医院护士中心,文燕抱着鬼谷肖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一边走一边唱儿歌。本来,想把自己的恶梦告诉妻子,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二虎心都化了,话都噎回去了。
文燕把孩子抱过来,王二虎后退了两步,吃惊地看着孩子,跟梦境里一模一样。
“我反对你收养他,送孤儿院吧。”王二虎的话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