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为脂羊。
阅读是种非常可贵的行为。
作为一名合格侦探,陈浊闲暇之余也很喜欢阅读,他以前就曾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一道十分独特的美食。
名曰脂羊。
那是种针对羊羔的特殊烹饪方式,流程倒也不复杂。
只需将坠地百日的小羊羔完整扒皮,之后架到蒸笼里蒸个一天一夜就行。
唯一不同的,是在扒皮抽筋入笼蒸煮之前,需先当着小羊羔的面连续宰杀一百只成年羔羊。
书中的解释陈浊记得,好像是说这么干能让小羊羔肝胆俱裂恐骇至极,这样一来能导致它受刺激,全身的脂肪便会以某种极为诡异的方式散融于血肉之上。
此时一旦下锅蒸煮,出锅之后,那一层层肥美断裂的羊脂,便就是这世间难寻的至臻美味。
当时看完这故事陈浊的感觉自然不言而喻,而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切身体会到艺术源于生活的真正含义——
当下的自己,无疑正是故事里那只待蒸的小羊羔。
不过也……无所谓吧。
实力展现在手段而非嘴皮,邢空和门迫就是对非常典型的例子。
说实话陈浊其实并不在意后者究竟是何用意,甚至对方口中关于鬼母邢空那些信息,陈浊知道不说百分百,至少绝大部分也是真的。
毕竟这也正是这家伙的目的。
门迫的策略下作但有效,只可惜他大概没能想到,陈浊这家伙打娘胎起,就完全不吃惶惶不可终日这一套。
想到这里陈浊微微一笑。
“感谢门兄提醒,陈某知道了,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陈浊这短短几秒间的转变并不常见,这似乎也令面前黑影陷入到了某种宕机的状态,直至问了两遍,它那黢黑的面部轮廓才稍有些许改变。
两条细缝出现在门迫面部,它诡谲一笑道:“既然听懂了游戏规则……那就开始吧。”
对于已经有过一次诅咒领域经历的陈浊而言,游戏规则其实完全没啥好说的,然而门迫口中所指显然并非来自引路牒上那套规则。
而是作为阶下囚,来自鬼母邢空的游戏规则。
想来花泠柔之前的惊惧便是源自于此——
比起需要面对来自系统的考验,对于所有游荡于世的孤魂野鬼,九州鬼主无疑才是最为可怕的存在。
想来也是,同类相食这种事人都能干,鬼怎么就不能干了?
陈浊对此表示理解。
在被一群群上下抽动着的脊椎骨押解前行之际,陈浊也仔细复盘了一下身处邢空母亲谷里遭遇到的种种——
这一系列事件看似无厘头,实则却是有迹可循。
比如身为堂堂九州之鬼,鬼母邢空为何非要屈尊降贵亲自布阵下咒,甚至对象还是自己这种小卡拉米?
要知道按照当前位面的阶级地位,自己甚至还不如丙等的花泠柔。
而且按照门迫的说法,对方下的还是死手,是最强咒阵,甚至是压箱底的大招。
翻阅所有动漫游戏小说乃至现实世界,终极BOSS在什么情况下才可能对目标使出终极大招?
要么,是没办法必须得这么做;
要么,是对方值得自己这么做。
作为清醒且自知的普通男鬼,陈浊很清楚自己完全没有让邢空必须这么做的可能,如此一来,答案就只能是后者。
而有迹可循的,正是这一点。
以花泠柔的说法,孤魂野鬼被邢空逮住的结果就是成为鬼彘,先不说这东西究竟是种装饰品还是便宜子孙的代称,总之被抓住结果肯定好不了。
而以此为前提,方才分类站位的时候,自己还因独占青炼一类而被其单独验过正身,并且当时还听对方将自己形容为了什么极品炉鼎,随之鬼母更是亲自布阵下咒……
原本这一系列情况看起来是挺顺理成章的,但陈浊还是敏锐察觉到了这其中的某个小细节——
万千少女头颅从雷子堆里钻出来狂喷黑血那会儿,巨型浮雕上这群家伙确实沉寂了一段时间,陈浊没记错的话,当有个七八分钟。
结合之前及之后发生的事情,陈浊可以笃定,关键变故无疑,正是发生在这莫名其妙的七八分钟——
换句话说,正是经过这七八分钟的考虑,邢空最终认为,自己的确有值得它亲自起锅烧水的价值。
而为了能让自己肉质鲜美脂肪分离达到最完美的脂羊形态,作为御前六害的门迫更是乘胜追击贴脸开大,疯狂渲染鬼母能力的可怕,妄图将恐惧绝望深深扎入自己心底,以达到当面屠宰一百只羊的效果。
如果真是这样,那所有线索就都能串联起来了。
嗐,至于嘛。
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陈浊缓缓吁出口浊气。
门迫所言的四次时限看来应该不假,只不过鬼母邢空想要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吸收气运权柄财富爱情之类的东西。
它想要的,是炼化。
没错,只有炼化自己这尊独一无二的青炼炉鼎,才值得它亲自出手。
“你是青炼鬼啊?青炼鬼好,青炼鬼好,不错不错~”
一念及此,陈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穿越那会儿,花泠柔望着自己手里引路牒拍手叫好的场景来。
嗐。
根据鬼母的命令,当下聚集在母亲谷里的四百七十二只孤魂野鬼纷纷踏上征程,在脊椎骨们的押解下,众鬼物开始分批次钻出溶洞。
洞外的天色已然暗淡,过不多久夜幕便会降临,人鬼两治便会开始融合。
月色凄苦,夜风萧瑟,厉鬼将出,生人勿近。
当然这些都和陈浊没多大关系,白天也好黑夜也罢,舞台从不属于底层,孤魂野鬼们说白了,也仅仅只是炮灰罢了。
出了溶洞入眼是一片极为开阔的空地,不知是因为青炼阵营独他一份还是被鬼母重点照顾的原因,不同于其他几个分支,陈浊很荣幸地获得了被单独羁押的待遇。
两只脊椎骨分列两侧,甚至连门迫也始终尾随其后。
待孤魂野鬼们全数集中到了空地之上,另一道黑影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陈浊边上。
陈浊发现对方打量了自己几眼,随后便径直朝门迫走去。
“母上有令,炉鼎的分配事宜交与你单独处理,你看一下,要把他分配到哪里?”
来者语气冰寒也不磨叽,言罢直接将手中册子往前一递。
接过手册略微端详,门迫奇道:
“喔?这方圆百里有人在办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