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团在上空聚集,纠结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形状,慢慢向这边靠拢……
中间形成一个空洞,赵一夜眯起眼睛,能看到空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人,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样子就像是路边不知名的祠堂里供奉的那种,一袭白衣,衣袂飘飘。
不是他视力好,而是在他看向这女人的时候,视角被自动拉近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他甚至能直接看到女人的眼睛。
她在看他,这个认知让赵一夜有些意外。
恐惧之源的确可以化成任何样子,但这幅样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但他无法在脑海中勾勒她的五官,就好像是感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很美,一定很美。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和看到恐惧之源时没来由的恐惧是一个道理……不对,这个女人不是恐惧之源。
看到这神奇的一幕,男人反而舒了一口气,坐回了座位上。
看他似有疑惑,男人笑着解释:“这是本地一位十分出名的神灵,民间有很多人都对她深信不疑,我们调查过,不过是个成精的泥塑……”
“泥塑也能搞出这么大阵仗?”这异像的水准已经远超一般精怪,赵一夜觉得比起赌场那位都相去不远。
男人点点头,轻啄一口茶,“想来也是常年受香火供奉的,平日里倒是经常显灵,大家所求愿望据说十有八九都会实现。”
赵一夜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十有八九都能实现的话……真的不会引起混乱吗?
“当然也不是这样,说是必须要诚心拜她,至于诚心不诚心,一向是她自己来选择,能真正实现的,也不过就十几桩,多是一些求子、治病之类的。”
赵一夜点点头,这才合理,不然人人都去拜神,世道都乱了。
周清泰倒是在一旁撇了撇嘴,显然不怎么相信这种说法,他原本就是个混世小魔王,能相信鬼怪的存在已经是极为不易,对这些什么所谓神灵,更是不屑一顾。
天上的云没维持多久,就散成一片一片的,四洒在各处。
“这样的事,你们何家也不管管吗?”赵一夜仔细端详男人的装束,能看出一些端倪。
他身上的衣服材质看上去不一般,举手投足间又满是书卷气,虽说有故意装的成分在里面,但总体来讲生活比较富贵,应该在何家地位不低。
他对自己的装束没有好奇,应该是提前对自己做过调查,或者说之前就派人来接触过自己。
看在他说话还算客气的份上,赵一夜愿意听他讲两句。
“今天请两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商议。”
“请指教。”赵一夜大方地将围巾掀开一角,露出疤痕,男人的目光果然没有在上面多停留,轻轻扫过便继续自己的叙述。
“近年来,我何家对那个怪物在那边做的事情,一直有所耳闻,但碍于人手不足,又离得太远,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想他竟然越来越过分……”
“幸而有两位相助,我何家这次绝对不会再袖手旁观,誓要铲除这怪物,还那些死者一个公道……”
赵一夜摩挲了一下手里的茶杯,质感非常不错。
“但他第一次出现就是在你们的地盘,先生怎么说?”他需要试探何家的底线,来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
顺带探一探自己不知道的消息,比如为什么人偶师会和并州有这么大的关系。
男人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苦笑,“你怎么知道他第一次出现是在并州?”一提起这件事,赵一夜能感觉到他似乎有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赌对了,晏州并不是他真正第一次出现的地方。
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思考二者之间的联系,肯定有一个地方是真,另一个地方不过是谣传造出来的。
而且,看男人的反应,他们似乎没有直接接触过恐惧之源……
男人酝酿了一下情绪,缓缓道来一件当年的惨案……
……
并州这地方是历史悠久,但是传说也多,有关鬼怪的传说版本更是层出不穷。
人偶师的来历他们也并不清楚,只知道当年他来何家求援的时候,身体还是完全正常的,血肉之躯与常人无异。
他来求援,手里拿着一件奇怪的玉器,说这是他们两家祖先之间的约定,一家有难。另一家需要全力支援。
可问题是,何家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这块玉,就连他们获得最久的老祖何桦,都毫无印象,不敢肯定真假,何家自然不敢出人。
但本着万一的态度,且据少年所说,对付他们家的人并不厉害,这才让家里的三个后生去一探究竟,救下能救的人。
问题就出在这,那三个年轻人跟着他去了晏州后,竟一去不复返。
这下家里可吵开了天,那三个少年也是有亲人的,平白无故失踪算什么事!而且这个来求援的人,在那三个人失踪后竟然还回来了……
又来求援,这件事看着就像个圈套,彼时何家把他抓起来的声音十分强烈,老祖也曾亲自问过他,是否知道那三个人的下落,但他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老祖最终还是顶住压力,放他离开,心里念着他许是有难言之隐。
没想到,刚过去不到两个月,他们就听说邻近的县城出了大事。那边来人通风报信说是,有人染了怪病,正在大肆传染。
何家虽然世代研习奇门异术,但对邪气引起的病症也算专业,这又发生在家门口,便立马找了族中几个得力的人,快马加鞭赶去救人。
但他们永远都不会想到,诡异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同行的一共十四人,除了打点带路和负责伙食的人,一共有六个何家本家的,个个是家中同辈里的佼佼者。
其中又以何二叔年纪最大,威望最重。何家因为自己通晓这些异术,平时相称都用辈分,不会直呼真名,以免有心之人听去作乱。
一行人天不亮就出发,在路上一刻不停,赶往事发地……
其中有个叫何老四的,途中突然觉得腹痛难忍,就跟二叔说了一声,准备寻个地方去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