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张芷晴惊诧的转头看向黄粱,“我没听错吧,李林平他怎么了?承认自己犯过14起凶杀案,但是不肯承认一件凶杀案的指控?这...这是要闹哪样啊...”
“嘘,别出声。”黄粱表情严肃的盯着电视机屏幕上的主持人看。但遗憾的是,小撒并没接着这一话题深入的讲解,而是换了另一话题,讨论起永恒的话题: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黄粱坐在沙发上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转头对张芷晴说道:“我想不通。”
“就是吧,我也想不通。”张芷晴嘀咕道,“这人不是已经没救了吗?所以才破罐子破摔,站出来承认十几年前的罪行。为什么他要否认其中一幢杀人案件呢?”
“如果不是他和出版社夺人眼球的宣传策略的话,我只能想出一个勉强合理的解释。”黄粱若有所思的说道,“李林平说的是实话,原本警方认定是他犯下的凶杀案中,的确有一幢案件不是他犯下的。”
“呃...这可能吗?”
“不清楚。”黄粱摇摇头,“李林平活跃的时候我还在上学,那时候只是觉得这人绝对是个疯子。不过由于他挑选的目标都是年轻姑娘,所以说实话,我对他没多大感觉,厌恶和恐惧吧。前者强烈,后者不是特别强烈。”
张芷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没担心你当时的小女友会惨遭毒手啊?”
“我单身狗一枚,和豆眼的处境相同。”黄粱才不会上这种当呢,转移话题的同时,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向趴在狗窝中的豆眼走去,“来,大家伙,我给你穿上衣服,趁着今天温度还行,咱们去公园遛弯去吧。”
前一秒钟还一副悲痛欲绝的金毛犬,下一秒钟已经灵活的冲进了张芷晴的房间,房门还没等合上,它已经叼着狗绳跑了出来,把狗绳丢在黄粱的脚下后,又迫不及待的冲回到狗窝旁的衣架旁,用前爪不停的扒拉着它的衣服。
黄粱极度无语的同时,悲哀的意识到豆眼的衣服可能不比自己穿的便宜多少,这让他顿时不那么想带它去遛弯了。
“李林平的事情你不关心了?”张芷晴问。
“和我也没什么关系。”黄粱头也不回的说,“即然他说出这番出人意料的言论,自有人去验证他的说法,就让那些人操心去好了。我们这些无关群众就老老实实的吃瓜好了。”
“你这人真讨厌...”
“感谢你的评价,十分中肯。”黄粱走到豆眼的身前,开始给它穿衣服,“大家伙,虽然你已经做了绝育了,不过如果你不想再做单身狗的话,最好还是减减肥,真的。”
“我看它和某些人一样!”张芷晴没好气的说道,“根本就不关心能不能找到对象,只要能吃饱就足够了,真的是...”
‘某些人’黄粱默默的给豆眼和自己穿好御寒的衣物,在张芷晴的白眼中走出了温暖的解忧事务所,去阳光明媚的公园享受惬意的欢乐时光。
好吧,其实也没多欢乐。豆眼玩的还是非常尽兴的,至于黄粱,除了被累的喘不上气,他还悲催的染上了感冒。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其妙,人们经常会因为自己立下的flag而打脸,每每发生‘真香’的感叹。黄粱这才倒是没有高喊‘真香’二字,毕竟这事儿和‘香’这个字八竿子打不着,但他的确是被自己的话打脸了。
被张芷晴拽着看李林平专题的《周末说法》的四天后,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敲响了解忧事务所的房门。
黄粱亲自给这名老妇人开的门,张芷晴正好带着豆眼去附近的宠物店洗澡剪毛,所以事务所中就只有黄粱一个人留守。
虽然老妇人是白发苍苍,一副衰老疲惫的状态,但是她的实际年龄远比她看起来的要年轻。经过一番简单的攀谈后,黄粱惊讶的得知面前的这位老妇人的年纪其实只比自己的父亲大上五岁而已,今年六十有三。
虽然六十几岁在人们的意识中已经完全称得上‘老人’二字了,但是由于生活条件的日益提升,现在五六十岁的人从外表上其实完全无法分辨出来。看上去都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精力充沛,腿脚轻便。
不过面前这位自我介绍叫王玉霞的老妇人并不在这一行列内,她看起来苍老而疲惫,过早白掉的头发和微驼的后背就是无声的佐证。
一开始黄粱还以为这位老妇人是来请自己帮忙寻找走失的宠物,类似猫猫狗狗的小可爱。这几乎已经成为登门找黄粱寻求帮助的老太太们的一贯说辞了。或许是她们表达爱的方式让这些小生命无所适从吧,才会三天两头萌生出‘流浪’的念头。
正当黄粱在脑海中思索,该用何种理由把这位散发着卷心菜味道的老妇人礼貌的从解忧事务所中请出去的时候,老妇人口中的自述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需要你的帮助,有人告诉我你可以帮到我。”老妇人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黄粱,像是担心只要一眨眼皮,黄粱就会顷刻间消失一般的急迫,“他们说我女儿不是李林平杀的!”
“什么?”黄粱猛地从沙发上坐直,“你刚刚说什么?李林平——”
“他们说我女儿不是李林平杀的...”老妇人悲痛欲绝的低语着,像是没有听到黄粱的问话,“他们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十几年前,他们告诉我人就是‘月牙杀人狂’杀的啊...”
对这种情况最为头疼的黄粱吭哧瘪肚的安慰道:“您、您别着急,慢慢说,呃...还是我问您答吧,这样可以吗?”
老妇人王玉霞点点头。
“嗯...首先,您、您的女儿是遭人杀害了,我没理解错吧?”
“对。”
“发生在十六年前?”
“没错。”
“当时警方认定杀害您女儿的凶手是‘月牙杀人狂’?”
老妇人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滑过眼角。过了半分钟,她才声音嘶哑的‘嗯’了一声。
“竟然是这样...”黄粱不禁感慨世事无常,几天前在电视节目中发生的一切竟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他突然有种打破次元壁的错觉。“等等...难不成李林平否则是自己犯下的那幢谋杀案的受害人就是您的女——”
“对,就是我那位命运悲惨的女儿。”王玉霞悲痛难当的说道,看向黄粱的那双婆娑的泪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凭什么他不肯承认!我的女儿就是他害死的,他凭什么信誓旦旦的否认真一点,我女儿就白死了吗?!”
“您冷静,不要太激动,您、您一定口渴了吧?您想要喝点什么?我家里有水和橙汁,应该还有牛奶,就、就橙汁好了,您等一下,我去给您倒一杯。”
黄粱几乎是逃一般的冲进了厨房,狼狈至极。
三分钟后,当黄粱收拾好心情,端着两杯橙汁返回客厅的时候,王玉霞女士也多少平复下来。她的眼眶仍旧红肿,但是脸颊已经恢复了惨白的颜色,不再显得像是要心脏病发作般的激动。
在王玉霞平静——在黄粱看来更倾向于重复多次后的机械——讲述中,黄粱得知了发生在她女儿刘畅身上的惨剧。
刘畅不是特别的女孩,她长相普通,家世普通,性格普通,即便在父母的眼中,她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孩子。十几年前的大学生远没有如今这样泛滥,刘畅在高中毕业后没能考上大学继续深造,她本人和家人对此都没什么意外。毕竟她考上大学了才是意外。
在父母的安排下,刘畅在某间大型超市中做起了导购员,虽然赚的不多,但是工作压力也不大,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对于刘畅而言也算是一种能够适应的生活,谈不上多么快乐,但周围的人都是过着相差无几的生活。
如果一起都按部就班的运转的话,刘畅应该会在二十五岁之前和男友结婚,一两年之内或许就会有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然后投身到父母辈的生活轨迹中,以家庭和孩子为中心日复一日的活着。
但一切都戛然而止在刘畅二十三岁那年。在她刚过完生日的三十六天后,她永远的、悲惨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没什么曲折的发展,下班后和朋友们去KTV唱歌的刘畅在返回家中的路上遭遇了袭击,她的尸体在第二天早上,被一名去网吧包宿的男人偶然撞见。直到警方打来电话,通知王玉霞和她丈夫自己女儿遇害这件事,他们才意识到女儿竟然彻夜未归。
“————她不是特别贪玩的孩子,但是时不时的也会临近半夜才回家。我和她爸也说过她,但是无论是她还是我们,都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多么严重。她和男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还把持着不让两人见面也说不过去啊...谁能想到她会碰到这种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