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赵新安的下落吗?”
“不清楚。”男人摇了摇头,视线返回到屏幕上。
你回答的太快了,黄粱心想,“你知道,”他冲着王城祖的后脑勺说,“你没必要替赵新安保守秘密了,他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
“当然当然,相信我,我对这一点深有体会。我上一段婚姻就是被他搅和黄的。”王城祖用哄小孩的语气说,“我真的没办法帮你。”
“你上一次和他说话是在多久之前?”
“嗯...过年前吧。他来找我借钱。”
黄粱哼了一声。
“我没借给他。我知道他的德行,他对钱没概念,也不打算花心思琢磨该如何赚钱,赵新安只对花钱感兴趣。”
“慷他人之慨。”
“这句话我得记下来,”王城祖笑了几声,“他来找我借钱,我没借给他,他求了我很长时间,说等到他发工资,就会第一时间把钱还我。这种鬼话他都拿出来了,说明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知道我和他是怎么闹掰的吗?”
“你不是说不值一提吗?”
“那是最后一次,不值一提。我和他第一次闹掰的理由是他偷钱,而且偷的还是自己的钱。”
“自己的钱?”
“这间店,”王城祖有气无力的挥舞了下手臂,像是在赶苍蝇,“一开始是我和赵新安合伙开的,一切费用一半一半,赚的钱也是对半分。”
在男人期许的注视下,黄粱不耐烦的问了句“然后呢”。
“干了没几个月,赵新安就烦了。他这人看不上小钱,总想着赚大钱,可他又没什么好脑子,耐心也不足,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一天我去进货,回来一看,呵,赵新安人不见了,店内也像是被抢了一般。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去报警,而不是去找那孙子。想想真是可笑。”
“赵新安跑路了?”
“算是吧,这白痴找了个收破烂的,把店里的存货全都低价处理了,然后拿着几千块钱逍遥快活去了,要知道我总共就离开了两天半!”王城祖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麻木的脸上总算添了几分生动。
“行吧...这人还真是...不靠谱。”
“相当不靠谱。所以他过年前来找我借钱时——说什么他现在在夜店当保安,发工资就立马还钱给我——我当时就笑出声了。保安?赵新安当保安?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雇佣他当保安?”王城祖咧嘴笑了笑,“可能夜店和我这种小店不一样吧,我是不懂那地方究竟是卖啥的。”
“贩卖欲望的。”黄粱说。
“欲望吗?我是不太懂,我一次都没去过。”男人平淡的说,“我这人没什么欲望。”
“看得出来。赵新安有说过他是具体在哪间夜店当保安的吗?”
“没有,我没问,他也没提。我们之间的对话有些...尴尬。”王城祖拿起手机拍了一下二维码,把游戏账号登录,领取了今天第一次的三千豆,“赵新安是个蠢货,我没什么跟他聊的。”
“好吧...”黄粱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店名、地址都没说过吗?”
“没有,反正我是想不起来。”
“那他现在住哪儿呢?你知道吗?”
“你觉得他会告诉我吗?”王城祖笑着问道,“一个不打算借他钱的人。即便他真说了,也肯定是假的,防止我真的脑子有病,把钱借给他后去找他要。”
“好吧...你能想起有谁能知道赵新安的下落吗?”
“没人清楚,我猜。他爸妈肯定不知道,他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没人在乎,他自己也不打算飞下来。”
“好吧...还挺形象的。”黄粱苦笑着摇摇头,被一阵涌上来的挫败淹没。正当他转身向门口走去时,时钟半死不活的王城祖却主动开口了:“你找他有急事?”
“对。”
“如果是让他还钱的话,甭想了,即便你找到他了,他也不会给你钱的。”
迟疑了一下,黄粱慢吞吞的说道:“不光是钱。”
“还是扯到了女人?”
黄粱点了下头。
“我就知道。”王城祖吹了声口哨,“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赵新安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对别人的女朋友感兴趣。”
“不是我女朋友,”黄粱生硬的说,“是...是我妹妹。”
“好吧,替我向你妹夫问好。”
黄粱苦笑了几声。
“如果牵扯到女人的话,你最好动作快点。”王城祖的表情严肃起来,“赵新安那个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他是个胆大妄为的人。”
“赵新安的问题不是胆子大不大,而是他根本就没脑子,他会害怕,我知道,但只会在惹出大麻烦后才会想到害怕。为了你妹妹着想,你最好再加把劲儿。”
“问题是我找不到赵新安这个混账王八蛋的下落啊...”黄粱脸上的无助和挫败虽然不全是真情实感,不过也是有感而发,只是稍微夸张了一些。
“耐心点,一定能找到的。嗯...我说不定能帮你个小忙吧。”
“什么忙?你能联系到知道赵新安下落的人?”黄粱期许的看着男人。
“想不出有这号人,赵新安对我而言早就死了。”
“那你能帮我——”
“我回家找找那个打火机吧,希望能找到。我这人平时丢三落四的,要是没有我媳妇的话,我可能活不过三天就能把自己给丢了。说不来你可能不信,我经常在地铁站里迷路——”
“我有时候也是,难免。”黄粱急切的问:“打火机是什么意思?就是点烟的打火机吗?”
“也可以用来生火,我戒烟好几年了,其实我不认为我真正学会过抽烟,你懂得,小屁孩瞎玩——”
黄粱抓狂的说:“打火机是什么意思!”
“放轻松,朋友,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人会疯掉的。”王城祖不紧不慢的说,“都说现在抑郁的多,压力这么大,想不抑郁都难。我有个二舅姥爷就抑郁了,我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抑郁,他每个月开的养老金比我这间店的营业额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