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你要跟着来?”黄粱把车稳稳的停住,足足有一百二十秒的红灯着实让他感到有些烦躁,他转头看向坐在副驾上的张芷晴,“这是我的高中同学聚会。”
“我知道,但是梦佳姐也邀请我了啊。”张芷晴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心思都放在了农药的排位赛上,“人家梦佳姐是举办者诶,她邀请我去,我怎么能驳人家的面子呢?”
“真是够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非弄个聚会干什么?”黄粱小声嘀咕道,“这群人难道都没有工作吗?一个个还都响应了号召,都来了!真的是...”
“切,你这话最好还是在我面前说说,在你那些高中时期的老同学面前可别把心里话说出来,你不知道这样会显得你人很刻薄吗?KY。”
“KY是啥意思?”
“外来词,简而言之就是那种破坏气氛的讨厌鬼。”张芷晴又补充了一句,“要还是搞不懂的话,我包里有镜子。”
黄粱小声嘀咕了几句,跟随着前方的车流缓缓行驶着。赶上了下班的时间,宽阔的车道上挤满了车。有几辆不守规则的轿车飞快的行驶在空荡荡的公交车专用道上,黄粱默默的在心中祝福他们家庭和睦。
“该死,又输了..已经三连败了,我的星星都没得了...”叹了口气,张芷晴把手机放下,转头看向黄粱,“问题还是出在你自己身上。一开始你高中时期的女神——”
黄粱违心的说:“我和倪梦佳就是同学关系。”
“行行行,反正人家也已经嫁人生子了,成了一位和气的胖大妈。”张芷晴想了想,对黄粱叮嘱道:“你甭想打小报告,我是不会承认胖大妈这三个字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黄粱冷哼了一声。
“总之,如果你一开始就和梦佳姐说你不参加的话就完了,非要装,说什么人数超过十个人你就去,傻眼了吧,人家真就找到了十位老同学。”
“这不公平。”黄粱喊道,“倪梦佳和他老公王双喜也包含其中,再加上我,这就是三个人了,事实上她只需要找到三个人就OK。你知道我高中时班上有多少名学生吗?”
“五十个?”
“四十二个。那时候学生的确多一些。”黄粱没好气的说,“从将近四十人中找来七个人参加聚会,这有什么难度吗?”
“我觉得难度不小。”张芷晴靠在椅背上,眼望着车窗外绚丽的街景,“物是人非啊,十几年过了,太多的人离开京阳市去其他城市寻求发展,甚至我记得在你的同学中已经有人去世了。”
天还半亮着,但两侧的路灯和招牌上的霓虹灯都已经亮了起来,满怀期待着夜幕的降临。公交车站上排着长长的队伍,人们大多戴着耳机看着手机,对前后与自己只相隔十厘米不到的陌生人毫无兴趣和好奇。
张芷晴的话搅动了黄粱的思绪。事实的确如此,黄粱目前已知的就有两位高中同学去世,一位是死于车祸意外,另一位是死于疾病。
“不知道我过了三十岁之后,是否还能去参加同学聚会。”张芷晴自言自语道,“说实话,我对高中生活没什么可怀念的。”
“你是被排挤的对象?”
“算是吧。”张芷晴懒洋洋的说,“一群弱智总是会团结在一起,把具有智慧的特例看成是威胁。”
“不亏是你说的话。”黄粱无奈的笑了笑,“是不是就连我在你眼中都是个弱智?”
“有些话说出来就没劲儿了。”
黄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高中应该是学理的吧?”
“对。”黄粱回答,“我是理科班。”
“那为什么你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呢?而且还是个男语文老师。”
“你这句话可就有些性别歧视了。”黄粱瞥了张芷晴一眼,“男语文老师怎么了?不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就是觉得语文老师都应该是漂亮的女教师。”张芷晴边说边打了个哈欠,她有些后悔在出门前吃的那一大块鸡肉洋葱火腿披萨。为了在外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她机会每次出门赴宴前都会先吃点东西垫一下。
“我们运气不好呗。”黄粱半开玩笑的说,“别的班都是漂亮的女教师,教我们班的确实一个温温柔柔的娘娘腔。我这说自己的班主任是不是不好?”
“放别人身上就是没教养,你的话无需担心这个。”张芷晴揶揄道,“认识你的人都清楚你是个KY。”
“......我一会儿高低查查这两个字母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拿镜子找找就知道了。”
黄粱无奈的笑了笑:“总之炮哥这人——”
“谁?炮哥?”
“我们当年私下里管班主任叫炮哥。”
“为什么?”张芷晴困惑的问道,“你不是说这人是个娘娘腔吗?这外号相当霸气侧漏呀。”
“娘炮的炮,不是炮弹的炮。”黄粱解释完后轻咳一声,“这名字不是我起的,不过我确实没少叫...”
张芷晴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你们也太损了吧。”
“十六七的半大小子凑在一起还能想出什么高雅的外号啊?”黄粱笑着说道,“炮哥他虽然人有些娘娘腔,而且脾气还大得很,但业务能力不错。”
“你就想不到其他能夸奖他的地方了吗?”
“他媳妇是我们高中最漂亮的女教师。”黄粱说,“而且他比她整整大了一轮。”
“十二岁?”张芷晴诧异的问道,“你怕不是在唬我。”
“是真事儿。”黄粱同样也是一脸困惑的表情,“真不知道那人究竟看上炮哥啥了,据说追她的人能排出去二里地。”
“这就不清楚了。”原本有些困倦的张芷晴精神了不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倒要看看你高中时期的班主任能帅到什么程度。”
“炮哥的确是挺帅的。”
“说到这个,王双喜的弟弟王双福还被关着呢?”
黄粱点了下头:“对,还僵持着呢。”
“行了,至少还有希望。”张芷晴说,“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吧,竟然可能是被一只猫给陷害的,这话说出去谁会信啊。”
黄粱无奈的笑了笑,不禁想起发生在王双喜弟弟王双福身上的怪事。根据他的一番调查,这个不学无术的年轻人背上的人命官司,真正的凶手很可能是一只过于聪明的宠物猫。
“我记得还有几个不能提的话题。”张芷晴掰着手指头数道,“别提王双福的事情,别提车祸,别提离婚和孩子。”
“对,这些话题最好都不要说。”
“车祸是因为啥来着?”
“刘尊的妻子去年年底车祸去世了。”黄粱说,“他运气好受了轻伤,但是他妻子当场死亡。”
“年关将至赶上这种事情,还真是令人同情啊。”张芷晴叹了口气,“离婚和孩子我倒是能够理解。看看人家,上进的人都已经离婚了,你还没结婚呢。”
“稀里糊涂的结婚,过几年再稀里糊涂的离婚?”黄粱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是真的吗?我听梦佳姐说,来参加这场同学会的其他人几乎都离婚了。”
“他们七个里有五个好像是离婚了,还有一个和我一样打光棍。”黄粱回忆着王双喜告知自己的那些话,“想想也正常,不过年不过节的,要是回家有老婆抱的话,谁有病啊,浪费星期五晚上的时间和一整个周末去庆祝高中班主任的退休?”
“这话让你说的,这件事情难道不值得聚会庆祝一下吗?”
“不值得,我认为这就是在浪费时间。”黄粱说,“的确,不是每个人都有幸经历退休,有些人没能活到退休,有些人根本就没有能退休的工作。”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黄粱没接话茬,自顾自的说:“这种事情发一句问候的祝福不就完事了吗?至于吗?非得弄个聚会出来。”
“切,梦佳姐有这个意愿,也有这个能力,人家乐意你管不着!”张芷晴说,“我听美佳姐说你们这位班主任还在她和王双喜的婚礼上致辞了,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梦佳姐这人值得交,她重感情。”
“她想干什么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黄粱嘀咕道,“别浪费我的时间啊。”
“如果你参加这次聚会的话,你打算窝在家里做什么?躺在沙发上看书?直到把你的眼睛彻底看瞎?”
黄粱争辩道:“看书不会影响视力——”
“有学问的人都戴着副眼镜。”
“我就不戴啊。”
“你是个例。”
“和成天看着手机和电脑相比,看书对眼睛可太友好了。”
“行吧行吧,你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张芷晴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敢和你用命赌,你一天玩手机的时间绝对比你看书的时间多。”
“那可不一定——”
“一定,我有你看书和玩手机的详细数据记录。”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