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把这些东西拿回来了...
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纸盒,我内心无比的平静。这段时间萦绕在心间的所有种种情绪都不见了踪影,仿佛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的确不重要了吧...
终于一切都是我的了,但是期望中的成就感却没有得到。一开始的时候是有的吧,但是没过几天,这份狂喜就渐渐褪去了颜色,变成了焦虑和恐惧。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没什么好担心的,老头子死了,宛如一位敬业的演员,完美的表演除了我所写下的剧本的要求。没有人怀疑他的死亡,他们怎么可能起疑呢?六十多岁的老人在晨跑的途中突发心脏衰竭而死,这样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不是比比皆是吗?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顺利的进行。
如我计划中的那样,警方并没有怀疑老头子的突然暴毙,没有强制进行解刨。领回遗体后,更保险的做法是在举办遗体告别会后再进行火化,但我等不及了,不光是我,其他的人似乎都想要快快把事情了结。
老头子,你做人还真是失败啊。
我没有亲自会见证遗体的火化,我不想看,也没这个必要。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了。当得知老头子的遗体变成一罐骨灰盒中的物质后,我终于有了真实之感,计划成功了,老头子死了。
死在我的手里。
从什么时候生出还亲手杀死他的念头呢?我回想不起来了。已经很久很久了吧。我知道他迟早都会死,但是我等不及了。还要忍受这样的老混蛋二三十年?不,世界已经改变了,你不想给,我可以自己抢。老头子,这些道理都是你教会我的,不是吗?残忍刻在你的骨子里,我只是在拙劣的模仿你罢了。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狠毒的人。
唯有一点让我始终无法放心。就是眼前的这盒东西。
不知为何,那名警察不肯第一时间把这些遗物交给我。我一度担心他可能有所察觉,但是在遗体的问题上他却没有为难我,这让我有些困惑。或许我可以强烈要求,把这些遗物第一时间要回来。但思来想去,我决定静观其变。这是最保险的做法。把风险讲到最低才能带来最高的收益。
一旦做错一步,就只有万丈深渊。
如果我表现得太过激烈,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就难以挽回了。的确,这个盒子中的遗物就像是一颗威力惊人的定时炸弹一般,一旦引爆,我就会灰飞烟灭。但如果不去管它,不让任何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它身上,或许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
这些天我一直勉强的压抑心中的不安,刻意不去思考这些遗物的问题。警方的事情很多,他们不会把注意力一直放在一桩没什么疑点的意外事件上,再等一段时间,等时机到了,再索要会这些遗物。
当然,更完美的情况是警方主动把东西送回来。我一度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我的好运气似乎还没用完,这些遗物真的被那名警官主动送了过来。
那人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陈,叫...算了,叫什么不重要,只是一个热心肠的白痴罢了。
终于要结束了。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我终于感到了一丝解脱。杀人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死掉的还是你无比熟悉的人。
好了,这一篇章总算要被翻过去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杀人以完美告终,我不知道是否会有下回,可能会有吧,我不是很关心。在我心中有一张憎恨的名单,列在名单第一位的人已经死去了,剩下的人也会步入同样的后尘吗?
管他的,以后在思考吧。
抬头看了眼办公室房门的方向,门紧紧的关着。我站起身走到门前,伸手推了推们,把门锁好,又推了推,确定没人能闯进来后,我松了口气,返回到办公桌前。窗外的天空晴朗无云,是难得的好天气,但我却无暇欣赏窗外高楼林立的壮阔美景。
直勾勾的盯着桌面上的盒子,我的双手迟迟不肯伸向它。仿佛盒中藏着一条剧毒的毒蛇,一旦我打开盒子,它就会瞬间弹射而出,张开大口,把毒牙深深的刺进我的皮肤,注射致命的毒液。
“可笑。”
摇了摇头,我自嘲了一句,强迫自己伸出手打开盒盖。盖子被打开的一瞬间,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一秒钟,两秒钟,整整十秒钟过去了,我睁开紧闭的眼帘,环顾室内。什么都没有发生,办公室的空气中弥漫着静谧安详的氛围。从落地窗户射入房间的光照亮了灰色地毯的一部分,无数颗尘埃在光柱中欢快的翩翩起舞。
“搞笑。”
虚弱无力的一笑,我只是盒内的一件件物品。再次看到老头子的衣物,我内心波澜不惊,平静的我自己都有些惊讶。从那些衣物中把那支右脚的跑鞋拿出来,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就是你...我低声呢喃着,只要把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销毁,我就真的安全了。
没有任何犹豫,我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那把锋利的折叠刀。展开刀刃后,我把刀刃插进了鞋底。刀尖进入的过程有些费劲,或许是因为我的手在不住的颤抖吧。
当感觉到刀尖碰触到异物的一刹那,我心中最后一丝忐忑不安也彻底消失了,一阵狂喜涌上的我心头。
成了...我在心中狂叫,真的成了!我就知道不会有人发现!
由于激动而颤抖的手几乎拿不住插着刀子的跑鞋,我把鞋子放在桌面上,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勉强把激荡的情绪控制住。还没有完,我对自己说,只剩下最后一段路程了,保持冷静,很快就要结束了。
看着桌面上被刀子刺破的跑鞋,我弯下腰,附身过去,用力握住刀柄。割开鞋底的过程异乎寻常的顺滑,我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阻力,像是在用刀子割开一块豆腐般轻松。感官在激素分泌的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变得异常灵敏,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皂的味道。
啪嗒一声,轻薄的鞋身和厚实的鞋底彻底分家,我急切的把如蝉翼般轻薄的鞋身丢弃到一旁,注视着那厚厚的鞋底。
“这是什么...”当看清鞋底中的那个小小的黑色圆柱状物体的时候,我不禁楞住了,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是这个。
身后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吓得我原地蹦了起来,我目眦欲裂的转身看向办公室的房门,那一声声沉重的敲击声仿佛直接捶打在我的心脏上!海啸般涌来的恐惧使我魂飞魄散...
“谁、谁?”
这尖厉的声音把我自己吓了一跳。过了几秒钟,我才意识到这鬼叫声来源于自己。
“请开门,是我,黄粱。”
“谁?”
“黄粱?”
“黄粱...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一个人来,赵警官和他的同事们也在。”
我用双手死死的捂住嘴才没有让尖叫声从指缝间溜走。听到警官二字的时候,我不禁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身体失去平衡的踉跄着,如果身后没有那张厚重的实木办公桌做支撑的话,我可能已经摔倒在地上。
顾不上其他的,我慌乱的把转过身面对办公桌,把被拆开的鞋子抓起来丢进盒子后,匆忙的盖上盒盖,我抱着盒子茫然的注视着办公室内的空间。
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他们为什么要过来?警察是知道什么了吗?不可能!他们把东西都还给我了!可是那只鞋里面的东西像是被掉了包...我放在里面的东西不是黑色的啊...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请开门,到此为止了。”赵怀安低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了办公室内,“欧阳晓彤,你涉嫌故意杀害欧阳庆明和欧阳晓军,立刻放弃抵抗!”
“欧阳女士,您再不开门,赵警官他们就要撞门了。”
身体的力量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空了,怀中的盒子像是有千斤般沉重,我完全承受不来,盒子掉落在地上的同时,地面猛地向我撞来。听着有节奏的撞门声,我发蒙的头脑渐渐意识到不是地面向我撞击过来,而是我摔在了地上。
疼疼疼疼疼...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疼的。
鞋底内藏匿的黑色的小物件碰巧掉落在我的眼前,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着它,我终于看清它的真面目了。
它和我放在那双鞋中的东西相去甚远,这根本不是同一双鞋,而是有人把这个微型摄像头放在了另一双一模一样的鞋里。黑色的镜头上是我自己的面容,一张惨白的像是鬼脸一般的面具,涂着鲜红色口红的嘴咧到了极限,恐怖的笑容让这长脸变得扭曲、狰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白痴的人是我自己。
我发出的咯咯笑声渐渐的变成了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