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市范围内的出租车司机都已经看过瞿虹的照片了，没有人反应在您遇袭当晚曾经拉过这样一位乘客。”
“那是因为瞿虹没把脸露出来！她可以压着嗓子说话，没必要让出租车司机记住自己的声音。”
“那她为什么在你面前用自己的本声呢？”
刘涛暴躁的吼道：“你还要我向你解释多少遍？是因为她知道我能听出来这声音！她就是故意让我知道是她干的。你还不懂吗？她想吓唬我，把我从李楠身旁吓跑！”中年妇女面色狰狞的说，“我是绝对不会让瞿虹得偿所愿的！有本事她就把我弄死，别往我腿上来一刀啊，往我心脏上扎一刀啊！就算我死了，李楠也不会回到她身边。”
“您和李先生最近是吵架了吗？”李锦亮小心翼翼的问。
“和你有什么关系？操心你应该做的事情去！”刘涛激动的指责道。
李锦亮轻咳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赶忙转移话题，“就算她是打车去的，她女儿做了伪证，可瞿虹是怎么骗过她住的那栋居民楼里的监控探头呢？”
“她没坐电梯，走的楼梯，楼梯里面没有监控探头——”
“事实上是有的。”
“那她就是乔装打扮了，对，她其实就在视频画面里出现的，只不过你们没能认出她来！”
“出现在监控视频中的所有人，我们全都设法联系上了，并没有您说的这种情况发生。没有发现形迹可疑、无法确认身份的人。”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那是因为监控探头没拍到！那栋楼里就没有一个拍摄死角吗？”
“死角肯定是有的，但想要不被任何一个监控摄像头拍摄到进出那栋居民楼，是不可能的事情。”
“胡说！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捅伤的又不是你。”
李锦亮苦笑着摇头：“刘女士，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假设啊，假设就是瞿虹那天晚上持刀捅伤的你——”
“不是假设，这就是事实！”
“您听我把话说完。”李锦亮温和但坚定地说。
“你说你说。”
“咱们假设瞿虹就是那天晚上在公园中持刀袭击您的人，但现实情况是我们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瞿虹与此案有关的线索，一丁点都没有。”
“我的证词就不算是线索了吗？”
“您的证词太过模糊。”
“我当时是太慌乱的，我可能看到她了，但我没记住，说不定我看到的人就是她！”
李锦亮意味深长的注视着面前的女人，“刘女士，恕我直言，如果您想要更改前后证词，只会让您的话在警方眼中变得更加不可采信。”
“我、我没这打算，我就是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模样！但我知道我没听错，那就是瞿虹的声音！”
“问题在于现在想模仿一个人的声音简直不要太简单，只需要用一部手机即可。”当着刘涛的面儿，李锦亮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一款调音软件后对着手机说了段话：“你好，世界。”然后他把声音调成女声，手机立刻传出一个柔美的女人的声音说‘你好，世界’。
“您看，足可以假乱真。”他对面色阴沉的刘涛说，“或许您的确听到了瞿虹的声音，但那真的是她本人发出来的吗？您和瞿虹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您或许能分辨出瞿虹的声音，但如果只是一个和瞿虹声音很相似的假声呢？
“一个利用软件来伪造的接近瞿虹的声音是否会让你产生误判呢？这些都是我们需要考量的问题。现如今的情况就是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够证明瞿虹是袭击您的人。
“我已经反复跟您解释过好几遍了，我们国家的司法系统采取的是‘疑罪从无’的原则，即便我们所有人都清楚某个人是犯罪分子，但只要警方没有掌握完整的证据链条，就无法将其定罪。
“刘女士，我理解您焦急的心情，但是你想让我们去抓捕瞿虹，至少也得拿出一些能让警方采取行动的线索啊，得是实实在在的证据才行。”
“实实在在的证据？我上哪儿找去啊？”
李锦亮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自言自语的小声嘟囔了一句：“要是能让瞿虹自己承认犯罪行为的话就好了。”
“她自己承认。”刘涛瞪大眼睛重复。
“啊，没什么，我胡思乱想。”李锦亮摆了摆手，“之前有一起伤害案就是两个人闹矛盾，是同一个单位的同事。其中一个下夜班时突然就被人撞了，挺严重，腿骨断成了三截。肇事司机当场逃逸。是被路过的好心人搭救，那人才被及时送医救治。
“那起案子和您这起伤害案还挺相似的，一开始我们也是束手无策，因为在案发现场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要不是那名肇事逃逸的人给在医院中的被害人发去挑衅信息，我们也不会顺藤摸瓜把这人给揪出来。
“不过这种情况鲜有发生。那两个人也是记恨彼此到一定程度，才会发生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是说只要能让瞿虹承认她伤害过我，你们就能把她给抓起来？”
“对，至少可以让我们对她采取进一步的调查。类似于进行拘留或申请搜查令。”
“行！我知道了。”刘涛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她拄着拐杖对坐在原位上的李锦亮说，“给我几天时间，我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来。这段时间她一直给我发骚扰信息，我都没搭理他。我回家想想该怎么办？”
“您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别激怒对方。”
“我知道，我走了，你们都上点心，赶紧把瞿虹给抓起来！”
“刘女士，慢走不送。”
刘涛急匆匆的拄拐走出办公室。
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李锦亮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的他仰头注视着天花板，沉思片刻后，他坐直身子，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给其中一个新加入的名片拨去电话。电话接通后，李锦亮压低声音说：“已经下钩了，就看鱼咬不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