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嘀咕一句,黄粱向身旁的老律师示意。看到走过来的于菲菲,孙辽起身迎了过去,“你怎么过来了,于小姐?”
“我出来散散步,两位是在这里闲聊吗?”
“算是吧。”黄粱和孙辽对视 一眼。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黄粱随口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倒是侯勇似乎心情很不好。我刚才在路上碰到他的时候,叫他名字他都没有理我,就是闷头往家走。”
“刚才?”黄粱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赶忙追问道:“刚刚是多久?”
“就是几分钟前啊。”
“几分钟前你撞见侯勇了?”
“对。”
“你们俩是相向而行?”
“是啊。”于菲菲困惑的望着脸色大变的黄粱和孙辽,搞不清楚状况,但也被两人的紧张情绪所感染,“怎么了黄先生?我说错话了吗?”
黄粱转头看向孙辽:“孙律师,您照顾一下于菲菲,我这就赶回去看看情况。”
“好的,你赶紧去吧。”
来不及解释,黄粱撒腿就跑,向着那座农家院的方向跑去,在心中暗自懊恼,要是那番话果真被侯勇听了去,得知真相的他做出怎样出格的举动都不意外。快一点,再跑快一点!
黄粱憋住一口气,一路狂奔冲进那间农家乐的院门。守在院子里的两名值班的警察吓了一跳,无视这两名警察的询问,他径直向着那栋安静的三层小楼跑去。
撞开门冲进楼内,黄粱顾不上拖鞋,直接冲上一楼走廊,嘴里大声呼喊着侯勇侯亮的名字。无人应声,正当他打算冲上楼梯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抱着自己儿子的侯亮就出现在楼梯的拐角处,中年男人秃亮的脑门浮着一层汗珠,见到站在楼梯上的黄梁,他愣了一下,慌乱的喊道:“赶紧的,救救我儿子!快搭把手!”
黄粱这才注意到被侯亮拦腰横抱的侯勇的太阳穴渗出鲜红血液,年轻人脸色苍白,早已失去意识。
“什么情况?”黄粱问道。
“我儿子突然跑过来质问我,说我是不是杀了他妈、杀了王二柱、杀了许晴。我、我跟他吵了几句,他就、就跟我动起手来。我、我没打算怎么样的!我就——我就推了他一把,然后他就撞到了桌角,然后就变成这样了!你快救救他,救救我儿子!人都是我杀的,都是我的错!我儿子他不能死啊,他什么都没做!”
黄粱顾不上其他,冲到胡言乱语的侯亮身旁,从这名几乎要站不住的中年男人的手中接过昏迷不醒、气若游丝的年轻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楼梯。
那两名警察刚好推门进到楼内,一见黄梁怀中抱着侯勇,两个人顿时愣在原地。黄粱冲他们大吼一声‘滚开’,从两人间穿了过去,冲出这栋三层小楼。隐约中似乎听到身后传来的侯亮的悲鸣:“都是我杀的人!都是我的错!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飞奔着冲出院子,黄粱横抱着头部遭到重创的侯勇向着村卫生所跑去。跑到一半就撞见了孙辽和于菲菲。见到侯勇变成这副血肉模糊的惨样,于菲菲急火攻心,当场就昏了过去。好在有孙辽在一旁照顾,黄粱马不停蹄的向着村卫生所跑去,嘴里不停对怀中的年轻人说着鼓励的话,也不知道昏迷不醒的侯勇能否听到。
这段路漫长的似乎永无尽头,但眨眼间的功夫,村卫生所的门就出现在几步之外。黄粱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跳上几节台阶,一脚踹开玻璃门,把里边几位正在等候打针的老人吓了一跳,冲着那名惊愕不已的护士吼道:“值班医生呢?赶紧出来,这人有生命危险!”
那名护士慌乱的丢下手中的针头,去找医生过来进行抢救。黄粱让几名坐在长凳上等候的老人让开,将侯勇安置在长凳上,手紧紧地捂住他侧脑上狰狞的大口子,一眨眼的功夫,两只手就被鲜血染得通红。
在黄粱声嘶力竭的呼喊中,值班的医生护士冲出来对侯勇进行急救。由于村卫生所条件有限,只能进行急救处理,血勉强止住了,但人还没有脱离危险。黄粱立刻去找王警官,向他借车,送侯勇去县里的医院。
得知突发情况后,王警官立刻安排车安排人,第一时间把受伤的侯勇送去就医。弄得浑身是血的黄粱站在围观的村民中,看着被担架抬上警车的侯勇,心情很难用哪几个词汇来形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这个年轻人能够活下来。
“黄先生,侯勇怎么了?”于菲菲挤过人群,站到黄粱身旁,忧心忡忡的望着单架上缠着厚厚绷带的侯勇,几名警察正手忙脚乱的把这辆厢车的后排座椅放平,给伤者留出足够空间。
“没事,就是皮外伤。”黄粱避重就轻的说,“你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刚才有些头晕。侯勇的父亲真的是杀人凶手吗?”
“啊,应该是。”
“怎么会是这样?侯勇已经没有了妈妈,这回连父亲都没有了,他岂不是跟我一样没有了家人。”
黄粱默不吭声,不知该如何安慰身旁的年轻姑娘。不过于菲菲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做了一个深呼吸,她快步走向那辆即将拉上车门的箱型车,对车旁的王警官说了几句话。王警官有些为难的向黄粱和孙辽这边张望几眼,但在于菲菲的强烈要求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隔着几米,站在车门旁的于菲菲冲着黄粱和孙辽挥手喊道:“我要跟车一起去,等侯勇恢复意识时,我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
“行,你去吧,我和孙律师随后就到。”
连声再见都来不及说,于菲菲俯身坐进箱型车内,车门砰的一声滑上,沿着宽敞的水泥道向着立在村口的牌坊快速驶去。围观的村民们三五成群的散开,很快,村卫生所门前的空地上就只剩下黄粱和孙辽。两个人望着那辆车驶去的方向,不由得感慨万千。
“果然年轻就是好啊!”黄粱欣慰的说。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吧,黄先生,摸可正年轻呢。”
“分和谁比呀。”黄粱玩笑道。
孙律师笑了笑:“看来方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已经有了明确答案。”
“是啊,于菲菲应该会留在这里,至少会留在那个年轻人身旁。”
“能留住一个人的永远不是什么房子,而是家。于菲菲似乎找到家了,我想于先生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吧。”
黄粱默默点头,在心中为那两位年轻人祈福,希望他们在经历各自的生死离别后,能够拥有属于他们的幸福快乐。
生活就像是一朵灿烂绽放的月季花,虽然布满尖利的刺,但用心去品味时,也总能嗅到沁人心脾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