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梁朝等候自己的两人挥挥手,打算这就走回去拿上自己的东西,各回各家。不过在路过一间包房时,他突然被门后传来的尖叫和喧嚣所吸引。鬼使神差的,黄粱伸手按下了包房的门把手,将门推开一道缝隙,好奇的向内张望了几眼。
就是这么一个鲁莽的举动,导致他再一次被卷入到一场不期而遇的混乱中。
透过打开的门缝,黄梁看到的是一幕极其荒诞、喜感的闹剧:一位假发贴歪了的秃头大哥正大汗淋漓的骑坐在一个躺在地上、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上,像是在给这人做心肺复苏,只不过由于按压动作过于不标准,更像是在锤人胸口。围在四周的几个人正互相推搡着,让对方去做人工呼吸。
啥情况啊?拍段子吗?黄粱不由得看呆了,是喝酒喝大了吗?
见围在倒地不起的中年男人四周的几个人打算七手八脚的将这人从地上拽起来,黄粱赶忙出声制止:“喂!别动!这人是啥情况?他是心脏病发作了吗?”
包房内一众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向门口的陌生人投来,顾不上解释,黄粱径直推门走了进来,他分开几人,凑到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身旁,仔细打量这人的情况。只看了一眼,黄粱就知道这人怕是没救了。
上吐下泻的中年男人躺在自己的呕吐物和排泄物中,被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包围着。男人的身体虽然还在微微颤抖,但上翻的眼睛已经看不到眼珠,只剩下骇人的眼白。嘴角、鼻孔流出的鲜血不算多,但足够惊悚。
就在黄粱的注视中,这男人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肥硕臃肿的身体回归了彻底的平静。围在这男人身旁的几个人全都下意识的退开了。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看着原本拼命挣扎、上吐下泻的男人此刻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任谁都会察觉到情况不妙。
眼角余光注意到有几人正向门口挪去,黄粱立刻大喝一声:“都别动!留在原地!”他不顾恶臭,贴近到男人面前,探了下鼻息后,黄粱确认这人的确没了呼吸。谨慎求见,他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套,戴上后又摸了这男人的脉搏,完全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黄粱这才后退几步,将目光看向全都定格在原地的几名神色异常的男女。其中那个假发贴歪了的男人哆哆嗦嗦的问道:“董哥...董哥这是怎么了?你是、你是医生吗?”
“不是,只不过是路过的食客。这男的姓董?”黄粱指着已经变成尸体的男人问。
“对对,是、是我们董哥,他、他这是怎么——”
“他去世了。”黄粱说出了结论,包房内的几个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其中那名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更是发出哽咽,伸手捂住了脸。虽然她发出哭泣声,却不见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是干打雷不下雨。
黄粱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径直向包房门口走去,他挡在门前,就像是一尊穿着过于休闲的门神,“我这就打报警电话,在警方到来之前,所有人都不能走,待在原地。”包房内的人毫无反应,似乎被董姓男人的死亡给彻底吓傻了。
打电话的同时,站在门口的黄粱冲着宋宁的方向喊了一句,让他赶忙过来。宋宁困惑不解的走过来后,黄粱命令他去跟饭店的管理人员商量,立刻封闭饭店,不能让任何人进出,出人命了。
宋宁一听出人命了,马上就想追问几句,可黄粱这边已经拨通了报警电话,正在向报警中心介绍饭店内发生的死亡事件。宋宁叹了口气,只能先去柜台前找饭店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帮忙协助封闭饭店。
原本吵吵闹闹的饭店突然安静下来,音箱播放的音乐被店长略显惊慌的声音取代。在这段简短的公告中,店长并没有明确说明店内出了人命,只是向在店内用餐的顾客们反复道歉,强调暂时不能离开,警方人员正在赶来的过程中。
原本在享受美味佳肴的一众食客们一听这话,立刻炸开了锅,纷纷跑到柜台前讨要说法,有些胆小的人已经拿起自己的衣物,向门口走去,打算偷偷溜走。好在饭店的工作人员在宋宁的组织下死死守住了门口。虽然遭到了食客们的言语攻击,好在场面还算稳定,并没有上升到肢体冲突的烈度。
附近派出所的出警速度很快,短短几分钟后,几辆警车就在刺耳的警笛声中停在这家生意兴隆的粤菜馆子门前。有了这群身穿警察制服的人前来维持秩序,那些原本愤怒激动的食客们一个个全都安静下来,乖乖的坐回到各自位置上。其中一部分人甚至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也是让人感慨吃货果然是种别具一格的生物。
这些纷争黄粱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参与,他只是守在包房的门口,用余光打量着身处包房内的那五名男男女女。算上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董姓男人,宽敞的包房内总共有六个人就餐。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问,不过黄粱也清楚,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他最重要的责任是守在门口盯着这五名男女的一举一动。
闻讯赶来的警察将整座饭店控制住,法医和刑事鉴定人员稍后赶到,检查一番尸体后,这位名叫董路的中年男人的尸体就被装进了黑色尸袋里,带回去进行更进一步的检查和解剖。
包房内的五名男女和黄粱一起被请到了另一间包房中,把这间发生了命案的包房交给技术人员进行勘查作业。
黄粱对这一切已经太过熟悉了,丝毫没有别扭的感觉,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身旁的五位陌生男女。这五个人的年龄从二十出头到四十左右,一个个全都沉默不语的坐在靠背椅上,表情异常凝重,困惑中夹杂着几分茫然,仍没有从名叫董路的男人的突然死亡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