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黄粱这一番声嘶力竭的呵斥声，王建仁彻底没了心气，他一直不肯底下的头颅也耷拉下去了。这一刻他的求生意志跌落到了谷底。
黄粱没有去理会王建仁手上的心情，而是看向那个模糊的男人的身影，他的双眼情况好转了一些，但是因为那个男人是背光站着，黄粱仍旧看不轻这人的长相。
“请解答我的疑惑。让我死个明白。”
“可以。”男人愉悦的说道，“我对你的表现很满意，这才是人在死亡前应该有的表现。没有人不怕死，除非这人脑子有问题。你明显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更怕死，不是吗？”
黄粱低着头没吭声。
“你想知道我和如何与这些女孩们取得联系的吧，很简单，我只需要撒下网，她们会主动钻入网中。”男人说道，“这些青春期的女孩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少女怀春。她们相信命中注定，相信缘分。说来可笑的是，这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我甚至不需要去进行任何复杂的布置，只需要把写着从网上抄来的文绉绉的情诗的纸条放在一个劣质塑料的圆球中，然后丢进学校的围墙里，只要有人见到这个塑料小球，只要她对写下那些肉麻情话的文字的人感到好奇，我就成功了一大半————”
黄粱不禁瞪大眼睛，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个混蛋竟然是用这种古老的方式与那些女孩取得联系的。这和小孩子之间偷偷摸摸的传递条之间没有任何的本质区别。
“————如果捡到塑料小球的女学生对我感到好奇的话，我会让她在纸条的背后写下她想对我说的话，然后把装好纸条的塑料小球扔过墙。我只需要时不时的去那些高中的附近往里面丢几个装着纸条的塑料小球，然后隔几天去查看一下有没有人把小球又扔了出来。仅此而已。听上去很简单是吧，但是简单的却是最安全的。”
黄粱呢喃道：“这样做效率不可能高啊...”
“没错，不过好在京阳市大的吓人，高中、初中更是不计其数。”男人解释道，“有太多的选择让我去行动。广撒网这种做法虽然完全依靠运气，但是每个学校中、每个年级中、甚至是每个班中总有几个不合群的敏感内向的少女，她们会对看不见的笔友产生不自觉的信任和依赖。或许不是每个人最终都能成为我的目标，但事实证明这样做的确有效果。过去的十二年我已经钓到八条大鱼了，嘿嘿嘿......”
“就没有人发现过你吗？”
“不可能。只有当我确认对方全身心的信任我，我才会与她见面。”男人自鸣得意的说道，“在这之前我会给她们下达一些任务，一些很难完成的任务，这些任务会摧毁她们的羞耻心和防备心，一旦她们接受了这一切，她们就会彻底成为我的奴隶。
“相信我，这些奴隶都和我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虽然有些人在面对注定的死亡的时候显得过于激动，但是这并不重要，不是吗？我们有过一段值得珍藏的回忆。我会永远记住那些快乐时光的，嘿嘿嘿......”
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发出了毒蛇吐信子时的那种阴冷恐怖的嘶嘶声，黄粱感到不寒而栗。他完全没有去与之争辩的想法，没有这个必要，他和这个男人根本无法取得沟通。
杀人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最邪恶的罪行了，大部分人会因为亲手犯下这一罪行为而崩溃，灵魂从此残破不全，有些人会因为杀人而变得麻木冷血。但是却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他们会因为夺取他人的性命而彻底疯狂，迷恋上成为主宰他人生命的上帝的错觉。
毫无疑问，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这种疯子。
“————就是在这栋房子里。”不需要黄粱引导，‘渐入佳境’的男人开始了不可抑制的炫耀，向即即将被他杀死的同为男性的王建仁和黄粱炫耀他的‘辉煌战果’，“就是在这里，我杀死了陈好，我亲手捂死了她...之后的所有女孩也都是在这里死去的...这里是我的秘密花园，他们都是一只只美丽的、独一无二的蝴蝶，我在她们生命中最光芒四射的时候让她们的美定格在这一刻，你们不觉得这就是对她们最炙热的爱？我爱她们，爱她们每一个人，所以我不会让衰老夺走她们身上的青春魅力...绝对不会！”
黄粱忍不住讥讽道：“你还真是有一颗艺术家的心呀。”
“你们这些人是不会理解我的。”男人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也不在乎，反正你们也马上就要死了。”
“是啊...”黄粱无可奈何的说道。
他和王建仁还有那个一直依靠着墙的失去意识的女生都已经落入绝境了。对于他们而言，生死完全都掌握在一个变态的疯子手中。他想要对默不吭声的王建仁表达歉意，方才那一番话只是为了让这个男人放松警惕的表演而言，他并不想说那种伤人的话。但是话涌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你肯定不会一直逍遥法外的。”王建仁耷拉着头说道，“就算你把我们干掉了，就算你能暂时逍遥法外，最终你还是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保证。”
“真是遗憾啊。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呢。”男人讥讽道，“王警官，十二年前我就知道你是个蠢货。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王建仁沉默着，没有理会嘲讽。
“你打算如何处理我们的尸体？”黄粱出声问道，“我和王建仁肯定不会被人和那群女孩们埋葬在一起吧。”
“你们？当然，你们不配和我的那些蝴蝶们一起安眠。”男人用不屑的语气说道，“你和这头蠢猪只会被我埋在一个荒郊野地的坑里，等着腐烂吧。”
“那个姑娘会变成标本，被放进你的收藏里？”
“她，当然，我说了，她们都是我的蝴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独一无二的蝴蝶，当然会被我安全妥当的保护起来。”
“可是你没能得到陈好。”黄粱说。
“真的是这样吗？”男人冷笑着说道，“的确，刚刚杀害陈好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到制作蝴蝶这个念头，直到我杀死了第三个女孩的时候，我才想到蝴蝶，想到了她们真正的存在目的。为了纪念陈好，为了纪念这个让我从朦胧中真正活过来的女人，我当然会把她放入我的蝴蝶收藏品中。这是我对她的尊重。”
“难不成你——”黄粱不由得瞪大眼睛，即便他还是看不清男人的五官，“你、你把陈好的尸骨——”
“对，没错。”男人发出刺耳的奸笑声，“即便是死者的父母家人也从来不会去思索，那具被下葬的尸体是否真的能一直在坟墓中安眠...哈哈...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陈好变成了骨灰，太遗憾了。第一位真正的蝴蝶却不能永远的绽放美丽。”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感谢你的评价。好了，就聊到这里吧——”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还有问题？”男人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你是怎么和这种人成为朋友的，蠢猪？”他问向王建仁。
“用TM你管？”
“等一会刀架在脖子上了，我看看你还会不会像这样嘴硬。”男人忿忿的说道，“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送你和蠢猪上路。”
“可以。你是如何存储那么多具尸体的呢？竟然整整十二年没有被人发现...”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一阵大笑之后，男人平静的说道，“很简单，我把我隔壁邻居那老头杀了。”
“什么？！”
“对，我家对门住着一个独居的孤寡老头。打听清楚他的所有情况后，我动手把他杀了，然后弄到了那间房子的钥匙，那房子就成了我的仓库。这么多年来，我就是把尸体存放在那栋房子里的冰柜中。”
“......你究竟杀了多少人？”
“你已经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了。”男人从裤子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柄折叠刀，刀刃弹出的一刹那，黄粱借着闪过的寒光第一次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这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看过一眼不会留下丝毫印象。或许这并不是黄粱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或许之前他们就已经无数次的擦肩而过，但黄粱没有对他生出任何怀疑，在这张普普通通的人皮面具下，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扭曲到极致的变态疯子。
明晃晃的刀刃高悬在头顶，黄粱不禁扭头看向身旁的王建仁。他们真的要死在这个只敢对无法反抗这人动手的懦夫手中了吗？经历了如此多的大风大浪，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安稳的死在床上...
“大王，我刚才那番话都是骗这孙子的。”黄粱忍不住说道。
“嘿嘿，我知道。”王建仁豪爽的笑了笑，“你是为了套话，这孙子还真以为咱哥们TM贪生怕死呢。SB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