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并不宽敞的乡间小道,黄粱开车爱车——那辆亮黄色的甲壳虫——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道路两旁是郁郁苍苍的山林,山的高度并不高,在几十米左右,像是两道天然的围墙一般,护送着黄粱通向道路的尽头。
不过道路也并不是一路畅通,站在道上的一群举着木牌的人迫使黄粱踩下了刹车。他缓缓的接近他们。木牌上写着几个大字,黄粱依稀认出了‘杀人工厂’的字眼。
“这些人聚在一起做什么呢。”黄粱好奇的打量着这群愤怒的人们。
这群上了年纪的人冲着甲壳虫挥舞着木牌,愤怒的喊着什么。黄粱听不太真切,似乎在喊着‘赶走工厂’的标语。
黄粱降下车窗,同时减慢车速,他好奇的向几名愤怒的大爷出声问道:“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不认识字吗!”一名穿着羊毛衫的男人用力的挥舞中手中的告示牌,像是打算用告示牌给黄粱脑袋来一下似得。黄粱吓得赶紧踩了脚油门。
欧阳倩冷漠的说道:“还是别管闲事的好。”
驶过这群人后,黄粱立刻提起速度,把这群人甩在了身后。透过后视镜,心有馀悸的他边看那群人边嘀咕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在玩cos吗?那可真是人老心不老...”
欧阳倩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随口说道:“谁知道呢。”
“一个个岁数都不小的样子,还能保持愤怒也真是难得。”黄粱忍不住调侃道,“你看清那些木牌上写的字了吗?好像是有关工厂的。”
“是吗?没注意。”
黄粱咂咂嘴,没再说什么,专注于开车。欧阳倩则是继续出神的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
按照GPS导航的指引,黄粱驶上了一条通往山林中的上坡车道。从这里开始,他们就算正式踏上乔浩然的私人领地——他是这附近几百亩山林的拥有者。
“真是不敢相信,我竟然还认识乔浩然这样级别的大富豪。”注视着车窗外成片的郁郁苍苍的山林,黄粱不禁再次发出感慨:“他现在也算是一名成功的企业家,为什么要和‘公司’扯上关系呢?”
“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欧阳倩依靠着座椅,脸上一副司空见惯的木然表情。“‘公司’可以满足这些人的欲望,只要他们足够听话。”
“满足欲望一定要做坏事吗?”
欧阳倩反问道:“这世界上最赚钱的几个行业都写进刑法里了,你说呢?”
“好吧...我是不太能理解,钱够花就得呗,要多少是够呢?”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钱,所以才会说出这种幼稚的话。”
黄粱无奈的笑着说道:“我竟无法反驳你!没错,我就是个穷鬼。我父亲说他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乔浩然了。在我父亲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外之前,他们认识了有十几年的时间。”
“你却不记得乔浩然了。”
“那是因为他们交情并不深,止于点头之交吧。”黄粱解释道,“我父亲说乔浩然是那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但实则内心狠毒,做起事情来无所顾忌。也是因为很早就看穿了他的本质吧,我父亲才一直和乔浩然保持距离。”
“你父亲是个聪明人。”
“我就不是吗?”
“你?差远了。”
黄粱无奈的笑了笑:“行吧,至少这说明我还有进步的空间。说实话,欧阳,我都迫不及待想要亲眼看到乔浩然的林中别墅了。你给我看得那些照片简直像是P出来的。”
欧阳倩叹口气,冷若冰霜的脸上满是无奈的表情。“黄粱,你认真点,咱们可不是来郊游的。”她说。
“当然,不过和你一起出来,总是莫名的感觉很安心。”黄粱不着痕迹的奉上一记马屁,“欧阳,我相信你肯定能保护好我的。”
欧阳倩没拾话茬。
黄粱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对吧?”
“危险的事情我来。”
“呼,就这么说定了。”
定了定心神,黄粱一边在这条蜿蜒上山的车道上小心驾驶着车辆,同时在脑海中回忆着有关乔浩然的种种信息。
乔浩然的发家史堪称传奇。他是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从一家从事服装行业的小工厂干起,一步一个脚印积累财富,乔浩然用他过人的商业嗅觉和果敢的决断力,以及不可或缺的运气,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越做越大。
每当赶上变革或风口,乔浩然总能先人一步进场,这让他在短短几十年内就积累了巨额的财富,从白手起家到富甲一方。将近古稀之年的他仍活跃在商场上,以一名商人的身份继续续写着属于他的传奇。
当然,这只是乔浩然明面上的身份,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想到他会与犯罪集团扯上关联。如果不是信任欧阳倩的话,黄粱也很难接受这一事实。
不过从乔浩然这栋建在安静山林中的奢华别墅上,似乎可以窥见到几分他对追求极致享乐的执着和狂热。
黄粱第一次看到欧阳倩亲手拍摄下的那一组组照片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照片中的建筑真的存在。
每个人都会升起远离闹市喧嚣的念头,却总也放不下都市的繁华。而在遥远乡下的树林掩映下,一栋富丽豪华的别墅就这样安静矗立着。它静静地卧在绿树环绕之中,柔然而生一种遗世独立的美。
透过树叶的光芒轻轻地洒在宛如城堡的别墅上,在逐渐接近这栋建筑的过程中,黄粱不禁从心底里升起一种渺小感。这栋气势辉煌的建筑犹如一位巨人般站在树林中,一颗颗青翠的苍天巨树像是一位位屈膝膜拜的夫仆人般,在对它顶礼膜拜。
根据黄粱了解到的信息,泳池、花园、球场,你能想到的一切娱乐、生活设施,在这片世外桃源中应有尽有。这里是人类想象的极致。
就在距离那栋建筑还有大概一公里远的时候,欧阳倩出声叫停了行驶的汽车。“停车。”她边说边解开安全带。
黄粱稳稳的把车停在路旁,扭头看向她问道:“到这里就可以了?”
“对,从现在开始我们分开行动。”欧阳倩转身把放在后排座椅上的背包拿过来,“我在别墅外围调查,你在内部收集信息。一旦有任何发现——”
“电话联系,我知道。”
欧阳倩点了下头,转身推开车门。
“欧阳。”
“什么?”欧阳倩转过头来。
黄粱表情凝重的叮嘱道:“注意安全。”
“关心你自己吧。”
丢下这句话,欧阳倩走下了车。将车门甩上后,她背起背包想着密林的深处走去。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阴暗的林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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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清楚自己的来意花费了黄粱一番功夫。毫无疑问,对于像他这样突然找上门来的客人,是很难受到欢迎的。看门的保镖模样的男人原本打算不由分说的把黄粱给撵走。在黄粱出示了自己与乔浩然的通话记录后,这人才半信半疑的给乔浩然发去了请示。
黄粱忐忑的等待了漫长的两分钟,当那名守门的男人一脸不耐烦的打开四五米高的铁栅栏门,黄粱这才松了一口气。趾高气昂的瞪了那人一眼,黄粱返回到车上,缓缓的驶入这片称得上‘广阔’二字的私人园林中。
根据工作人员的指引,黄粱把车子停在了车库中。黄粱咬紧牙关,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极力掩饰内心的震惊,他像是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看什么都新鲜。迈着略显僵硬的步伐——主要是紧张,黄粱跟在一名年轻女子的身后向着别墅的正门走去。远远的能看到乔浩然风度翩翩的生硬,他站在门口,微笑着欢迎着不请自来的客人。
“小梁啊,我们这是有多少年没见过了?”乔浩然张开手臂,热情的拥抱了黄粱,仿佛黄粱的突然出现是理所当然、早就在日程安排上的事情。“你还是和我记忆中的一样精神。”
黄粱装作恭敬的问道:“乔叔叔,您身体还好?”
“还不错。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这不是听说您后天过生日吗。我想着应该过来祝贺您。”黄粱滴水不漏的说道,“毕竟离得不近,开车才两三个小时。我要是装作不知道可就太不合适了,您说呢?”
“好,好。你真是有心了,过生日这茬我自己都快忘了。”乔浩然笑眯眯的拍了拍黄粱的肩膀,“小梁啊,人上了年纪就重视什么生日不生日,重要的是人。你今天能来,我是打心眼里高兴啊。我这是借你父亲的光,黄硕他养了个好儿子,不像我,我家里那个败家子除了管我伸手要钱,平时根本想不起来我。”
“哈哈...那是因为在忙着搞事业吧。”黄粱打了个哈哈,“想我这种社会闲散人员,除了时间多没别的。这不,溜达到您家里来打扰您了,乔叔叔,我是不是来早了?您后天过生日,我应该当天来拜访才对。”